得罪了半數世家如何,絕了半數世家的希望又能如何,我袁譚做了這件事也不回中原了,換賈文和,或者說是賈文和背後陳子川、劉玄德一句對於袁家的承諾。
反正也沒退路了,也無所謂了,我這個主事人做完這件事之後,已經成為了某種概念上的失蹤人口,或者已經直接是死人了,完全不用在意你們半數世家的敵視。
荀諶和許攸將前後因果告知袁譚之後,袁譚幾乎沒有多少思考就選擇了繼續乾,果決的程度完全超過了兩人的想象。
“嗬,早在我送走袁家的時候,我就明白這件事不會好做,那麼容易便將袁家遷到江東,傻子都知道有問題。”袁譚擺了擺手隨意的說道,“再說薊城下那一戰的時候,我就沒將自己當活人了,之前為了天下世家的榮耀拚了一把,現在也該為袁家奉獻了。”
“倒是主公看的開啊。”荀諶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就走吧,劉玄德麾下的臣子們還真不是一般的謹慎。”
“若非如此,我們也不至於輸的這麼慘,可惜,若是正南還在的話,我們也能更好一些。”許攸平靜的說道,“現在的我們真的很弱,很弱。”
“正南啊。”袁譚一臉沉默,隨後長歎一口氣說道,“不提這些了,按照他們的要求,北上,這既是他們給於我們的任務,同樣是我一直的奢求,戰死在為國開疆的道路上也不負我袁譚之名。”
隨後袁譚又像是自嘲一樣的說道,“果然像我這種人就不應該出生在世家之中,滿腦子為國,為國,世家世家,本應該以家族為重,就算是有很多為國的舉動,本質上也改變不了他們是為了家族。”
“主公,我們想這麼多並沒有任何的意義,至少這一次不管是為國,還是為家,其實都是同步調的。”荀諶平靜的說道,袁譚也點了點頭,一勒馬首,全軍再次開始北進。
就在許攸等人提起審配的時候,當了很長時間植物人的審配,因為實在是缺乏研究價值,在張機和華佗的聯手治療之下,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最後兩人一個配合就將審配喚醒了。
“我這是在哪裡?”審配略微有些頭重腳輕的說道,不過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精神非常旺盛,連續不斷的作死,在徹底恢複之後,精神量以及意誌出現了大幅度上升。
甩了甩頭,就看到兩個半老老頭一個正在用某種東西像是在觀察什麼一樣,另一個則是拿著一個玻璃試管在搖晃,在他蘇醒的時候,很快就有幾個年輕人過來在他身上摸索。
“師父,審先生已經完全恢複了,而且精神異常活躍。”華佗的徒弟在給審配檢查了一下之後說道。
審配原本還有些戒備這些人,但是在對方檢查的時候,審配已經明白對方是做什麼的,雖說依舊還保持著戒備心,但是對於對方的檢查已經聽之任之了。
“哦,那讓他彆占地方了,隨便找個人將他送走。”華佗和張仲景對於審配沒有太大的研究興趣,聽到這個也是心裡有數,他和張仲景救活對方之後就不管了,但實際情況還是有把握的。
至於他的徒弟,現在做的事情不過是例行檢查。
“審先生,您已經痊愈了,據您之前昏迷已經過了月餘。”華佗的徒弟在確定對方痊愈,而且也沒什麼觀察價值之後,果斷打發對方離開。
“多謝諸位援手,不知道我主當前如何?”審配非常恭謹的說道,他的情況他很清楚,開了那招純粹用命在拚,加之之前本身就已經嚴重透支,那次審配已經抱著必死之心了。
因此在再次看到房頂的時候,審配還是很吃驚,自然也明白麵前的兩位醫者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
這個時代的醫者,雖說屬於工這個三等之列,但真遇到那種水平特彆高的醫者,就算是三公九卿也都會非常尊重,畢竟命是自己的,真逆天的醫者保你一命不是說著玩的。
而在審配看來麵前這兩位就屬於那種真正能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頂級醫者,說實話,自從年初北上之後,審配的狀態從未有過這麼好,現在他有把握使用出自己的軍團天賦,然後輕易不被反噬。
“審先生,請了。”魯肅在收到華佗和張仲景消息之後,就命蔣琬前去麵見審配,而這個時候蔣琬剛剛趕上。
“你是?”審配側身一掃蔣琬,蔣琬甚至感受到一種實質的壓力,這種感覺,他常見的幾人隻有李優能做到。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審先生還是隨我一道。”蔣琬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審配現在也已經理清楚了前後因果,所以微微點頭便跟著蔣琬一起出門了。
“果然,這裡是鄴城,那兩位想來也就是傳言之中的華佗和張機了,不過也對,正常人也不應該會有如此程度的醫術。”審配默默地自語道,完全看不到絲毫的攻擊力。
眼見著一隊隊的護衛走過,審配默默地計算著雙方實力的差距,最後隻能長歎一口氣,雙方差的有些太大了。
“帶我去政務廳,我想要見陳子川。”審配跟著蔣琬走了一段,完全沒有逃跑的意思,隻是突然開口說道。
“主公和陳侯已經北上了。”蔣琬緩步一瞬,然後笑著說道。
“那鄴城主事的人是誰,魯子敬還是李文儒?”審配問詢道,在說到李優的時候明顯有一抹殺意。
“魯刺史在政務廳等先生。”蔣琬緩緩地點頭,並沒有因為這一抹殺意而顯露不滿的神色,一如之前那般平靜。
華佗這一處試驗區本身距離政務廳就不遠,否則蔣琬也不至於步行而來,在穿過一處幽靜的巷子,蔣琬就帶著審配來到了政務廳。
看著一如之前,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變,也沒有什麼翻修裝飾的政務廳,審配莫名的想到了曾經田豐,沮授等人尚在時候的場景,當初他們也是在這裡議事,一群人在這裡相互拆台。
審配進去的時候,魯肅正在伏案工作,而李優則是如之前一樣有些心不在焉的批閱著各地彙總上來的卷宗,溫恢,羊衜,趙儼等人強行被抓了壯丁,高強度的工作了一段時間,他們進步了很多。
“審正南,坐吧,你們幾個可以休息一下了。”魯肅將那份卷宗批閱了之後收起來,命人給審配搬了一張椅子,椅子現在幾乎已經要擊垮坐榻和幾案了。
溫恢,羊衜,趙儼,蔣琬等人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施禮之後便退了出去,裡麵就留下魯肅三人。
魯肅完全不介意審配偷看,反正接下來的事情審配答應,這些東西看了也沒辦法告訴彆人,不答應,看了也和沒看沒有任何區彆。
“你應該就是魯子敬,而你則是李文儒?或者直接就是李儒?”在政務廳大門合上之後,審配開口詢問道,作為一個已經無所謂了的家夥,他現在活著其實更多的是想探究一下自己為什麼輸了。
“哦,你想問的就是這個,我以為你想問袁家現在如何了。”李優渾然不在意的說道,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可能戳穿了,算是和唐姬談妥了。
“河北袁家滅不了,我主做了那件事之後,你們除了靠所謂的意外滅掉袁家,其他時候袁家還是袁家。”審配冷淡的說道,雖說蘇醒沒多久,但是現在的他各方麵已經恢複到了最佳。
“確實如此。”李優點了點頭,“所以我們放袁家回豫州了。”
審配皺眉,略有吃驚的看著李優,不管怎麼說,這種結果都很不科學,而魯肅看到了審配的神色之後,將一個卷宗丟給審配。
審配打開卷宗緩緩地閱讀了一遍,沉默了很久之後詢問道,“這就是我主的結局?但如果是這個結局的話,許子遠和荀友若想跟隨。你們也會阻止,他們兩人可和我不一樣。”
“那你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李優看著審配問道。
“給我一個能在北方定居的理由。”審配一挑眉看著李優說道,“唯有此我才能理解許子遠和荀友若的想法,他們可以為袁家付出,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為袁家赴死。”
“這個就是理由。”李優招了招,拿出一小卷卷軸丟給審配,而審配打開之後,連連皺眉。
隨著連連不解的皺眉神色驟然變作凝重,李優知道審配明白了其中所蘊含的一切,雖說這裡麵沒標注任何特殊的標記,但是李優明白山川河流皆在審配胸中,略一比對就能明白。
隨著審配的呼吸越來越沉重,驟然抬頭和李優對視,那清明的眼神已經能說明很多東西了。
“看來你是明白了。”李優嘴角上劃。
“我要更準確的地圖。”審配將卷軸丟下,雖說隻是看了一遍,他已經完全記住了,瞬間記憶什麼的對於審配來說毫無難度。
“可以,但是你需要去這裡。”李優伸長自己的胳膊指著中亞那裡說道,“為國藩籬。”
“土地和人口歸我們,司法我們自己裁定,經濟軍事我們自己解決。”審配已經完全恢複了之前的精明。
“不行,這個要求絕對不可以。”魯肅直接打斷了李優和審配的談話,這種條件絕對不能答應。
審配理都沒理魯肅,直接看著李優,而李優沉默了一會兒,回頭看著魯肅說道,“可以,但是你們要自己解決那些問題,一旦超過我承受範圍,我不會介意再打一場,而且以漢軍的名義進行作戰的時候,必須全力支持。”
審配平淡的看著李優,對於李優能在那裡布置下手段也沒有太多的懷疑,這張地圖已經說明了很多的東西。
“可以,告訴我那裡的形勢。”審配看著李優詢問道,而魯肅這個時候已經收斂了自己的怒意。
對於審配來說所謂的全力支持並不算什麼難事,至於全力是什麼程度,那就要看中央的實力,當初周朝的時候不就是如此嗎,中央強的時候,諸侯王說廢就廢;中央弱的時候,不就有了問鼎一說!
“具體形勢我隻能告訴你,那裡的勢力很複雜,屬於兩個帝國的統屬,而現在屬於三個帝國的統屬,我們在那裡投放的力量非常弱小,但是由於戰鬥力,穩壓住了其他雙方,不過明年肯定是按照十萬計算的戰場規模。”李優看著審配說道。
“在那邊必須以漢帝國為名,一旦打其他旗號,就算我們不動手,你們也會被滅掉。”李優笑眯眯的看著審配說道,“當然按照估計的話,那個地方可能還會有彆的帝國參戰。”
審配麵色凝重,但是卻沒有多少的畏懼,在中原他們已經徹底失敗了,出去了還會有一線希望。
“再問最後一件事,為什麼作為失敗者的我們,你們依舊會給予權力。”審配看著李優詢問道,不問彆的,因為他已經有了準備。
“因為你們夠優秀,而且我們雙方同文同種,沒必要浪費原本就稀少的頂級力量,這是子川的建議,我們都認可了。”李優看著審配說道,“以後所有有能力的失敗者,除非是叛國,都不會直接殺掉,為國藩籬,或者去他們能發揮餘熱的地方。”
“還真是自信。”審配嘲諷道。
“不,你不也認可這個製度嗎?”李優看著審配問道。
“拜這個製度所賜,我不用就這麼死掉,主公的袁家的也有再次崛起的可能,我為何不試試。”審配平靜的看著李優說道。
“這是袁顯思可能去的地方,給你了,你是直接追上去,還是怎麼著,那就看你的想法了。”李優將北方精確的地圖遞給審配。
審配一挑眉,“大戰場在哪裡,我去一趟。”
“你趕不上的,去了大戰場,你就趕不上袁顯思了。”李優搖了搖頭,他知道審配是想去乾什麼,不過他並不介意,作為漢軍的身份記錄漢軍巔峰一刻,那麼他想要對漢軍使用那就想多了。
“這樣啊,派人保護我去北方。”審配推開椅子對著李優說道,也許是因為死了一次,他對於麵前這些人的恨意輕了很多。
【主公,對於您來說大概袁家比您的性命還要重要,我會替您完成這個誌向的,那裡新的袁家會生根發芽。】審配默默地下定了決心,然後推開政務廳的大門,陽光將之籠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