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2章火與水(1 / 1)

詭三國 馬月猴年 1404 字 1個月前

想要獲得壓倒性的優勢,大多數時候都需要一個壓倒性的後勤。戰爭之中幾乎都是在賠錢的,隻有在戰後才有可能賺錢,賺多賺少而已。

夏侯淵最大的問題,其實並不是其個人的問題,而是他沒有一個穩固的後勤保障的時候,就衝進了河東之中,妄圖再次重現太史慈的鄴城之戰。

太史慈在鄴城之下一日遊,表麵上看起來確實是太史的能力,但是實際上和後勤保障密切相關,並且即便真的太史慈被困在山東,也是有後續的援救手段。

而這些事項,夏侯淵並沒有,或者說,還沒有準備好……

於是夏侯淵稍微被乾擾一下,就顯得非常的被動。

在和許據商議如何阻擊夏侯淵的時候,司馬懿就考慮過夏侯淵會采用什麼樣子的對策。在司馬懿看來,夏侯淵的策略無非就是三種,戰,走,或是拖。

戰,那就剛好落入司馬懿的圈套。

走,這反而是司馬懿最擔心的。如果這個時候,夏侯淵願意丟棄他一直以來的執念,立刻逃亡的話,司馬懿還真未必能攔得住。畢竟以司馬懿來說,隻有騷擾的力量,而缺乏個人一舉定勝負的武力。在這樣的情況下,司馬懿隻能保證將其擊敗擊潰,並不確定一定可以留下夏侯淵。

拖,則是不上不下的選擇,問題是夏侯淵拖不起。

舍棄最多的時候,反而是最劃算的,如果夏侯淵知曉什麼是沉沒成本,也許能夠明白這一點。所以當司馬懿看著夏侯淵開始進攻的時候,就笑了,笑得很是開心。

看起來最為強硬的作戰,其實是一個非常失敗的選擇。

同樣是在敵對後方,夏侯淵的處境和太史慈當時截然不同。

袁紹治下之時,冀州地方很多區域依舊是自治的,名義上歸屬於袁紹,賦稅會上繳,地方官吏也可以由袁紹任命,但是實際上管理鄉野的依舊是原本的鄉紳大姓。這一點在袁紹和公孫瓚相爭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袁紹想要迅速的一統北方之後轉頭南下,但是冀州佬顯然不願意做虧本生意,他們隻想要名氣地位,要迎天子來獲得更多的封賞。

因此在袁紹當時的地盤上,太史慈出入無間並非是太史慈真的能夠一個人單挑整個冀州,而是冀州士族鄉紳人人的縮著腦袋,隻要太史慈不搞他們,他們甚至願意偷偷摸摸的給點過路費什麼的……

相反,在河東之處,司馬懿就等著那些家夥給夏侯淵過路費了。

關鍵是司馬懿之前還在北屈皮縣殺了和曹軍勾結的大戶,在人頭滾滾之下,還有誰敢給夏侯淵什麼好處?

太史慈在冀州,是地頭蛇裝聾作啞,甚至還幸災樂禍的準備看袁紹好戲,然後偷偷摸摸的和太史慈打招呼,而夏侯淵在河東,則是地方大戶避如蛇蠍,大喊著你不要過來啊……

這一切,都來源於治理方式的差異。

見夏侯淵準備展開攻擊,許據便是帶著人進入了預設的陣地。

步卒與工事,就像是騎兵的戰馬,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係,沒有任何工事掩護的步卒,是脆弱的,現在有了充足的準備,許據的信心自然也很強。打風陵渡的曹軍,並不能算是什麼傑出的功勳,司馬氏已經有了一個曹氏的頭顱,那麼為什麼他不能有一個夏侯氏的腦袋?

戰爭之中,敵人的鮮血就是最大的榮耀!

夏侯淵展開了試探性的進攻。

不出意外,頓時受到了許據等人強硬的反擊。

不能說曹軍的騎兵隻能在馬背上作戰,下了馬就一無是處,這些夏侯淵的兵卒,都是精心挑選的,經過了充足的訓練,就算下了馬,也不比普通的步卒差,可是他們畢竟還是騎兵,麵對許據統禦的純正步卒,尤其是在防禦工事當中的步卒,依舊是吃虧的。

再加上曹軍的戰馬體力消耗也很大,很多戰馬在進攻的時候沒過多久就開始喘息,就算有幾匹戰馬開始奔跑,也顯得非常勉強,根本無法達到預期的速度,這就使得騎兵在箭矢麵前的豁免能力下降了……

射擊快速移動靶,從來都是弓箭手的最難的一項科目。

而曹軍騎兵速度下降,無疑是給許據的弓箭手增加了命中率。

夏侯淵急得大叫,『加速!加速!』

夏侯淵盯著遠處的司馬氏的旗幟,眼眸中宛如噴火。這是一個陰險的對手,這也是一個卑鄙到無恥的敵人。前後同樣是司馬氏,如今卻感覺像是判若兩人……

或許真的是換人了?

夏侯淵有些猶豫,他想到了之前他成功的夜襲,那個最為高光的時刻,現在轉眼之間卻變成了如此的狼狽,多少讓他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他原本想要追殺司馬,現在卻像是被引到了陷阱之處。

曹操近在潼關,可是隔著中條山和王屋山,就像是天人之隔。

為什麼我在這裡打了這麼些天,曹操依舊沒有能夠順勢打河東?

難道說曹操那邊又出現了什麼問題?

亦或是……

夏侯淵心中火燒火燎一般,難以寧神。

在夏侯淵糾結當中,雙方已經開始接戰了。

箭矢離弦,飛向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撲向曹軍。

和司馬懿射一支就少一支的少得可憐的騎兵箭矢攜帶量想比,有輜重車在側的許據步卒就豪橫多了,在曹軍騎兵進入了射擊範圍之後,便是立刻開始潑灑箭雨。

『舉盾——』

伴隨著大喝,曹軍騎兵舉起了騎盾,儘可能的避免傷害。

司馬懿統領的騎兵箭矢告罄,曹軍騎兵的箭矢同樣也是消耗得七七八八,所以他們不得不頂著箭雨,向前逼近。

騎兵帶的盾,一般都是小盾,隻有步卒大盾的一半大,甚至更小。這種騎兵盾也不是要騎兵專門來防禦箭雨的,而是在進攻的過程當中減少對於自身要害的損傷幾率。

於是,在前衝的過程當中,不少曹軍騎兵被射落下馬。

衝鋒的騎兵,迎接死亡。

夏侯淵心疼得連嘴角都在抽搐。

最終騎兵衝進了那些簡陋的拒馬之中,火油潑濺到四周的樹乾樹杈上。

火箭呼嘯而至,烈火熊熊而起。

許據有些頭疼,這還真被司馬懿說中了。

夏侯淵抓住了這些簡陋拒馬的破綻。

許據是用大量的樹枝樹乾直接構建出來的簡陋拒馬,形成陣線,以阻擋曹軍騎兵的衝鋒,為了減少時間增強效果,他沒有去除那些零散的樹枝樹杈。當下時值嚴冬,這些樹枝其實多少有些乾枯了,一點就著。

火勢一起,在拒馬陣列之中的優勢,就立刻變成了劣勢。

夏侯淵拚著死了二十幾名曹軍騎兵,成功的將火油潑灑到了這些拒馬中,然後點上了火。

在這些拒馬當中的許據步卒立刻就變得縮手縮腳起來,進退兩難。繼續待著顯然待不了多長時間,而且還有被火焰灼燒的風險,若是退出去,也就等同於放棄了這一條陣線,被迫要和曹軍騎兵在拒馬之外的空地上對決。

『這賊將……有兩下子啊……』

許據苦笑了一下。雖然說得了司馬懿的提醒,心中多少有些準備,但是真的看到最惡劣的結果在眼前呈現出來,多少還是有些不爽。

許據的兵卒企圖通過撲打火苗,斷開拒馬之間的相互連接來減緩火焰的侵染,但是終究沒有多少效果,可能在某個地方上控製了一些火勢,但是在其他沒顧及到的地方則是越燒越大……

『許校尉,』司馬懿在兵卒的幫助之下開始上馬,『撤出來罷!』

司馬懿雖然依舊疲憊,但是目光卻透著一種冰冷,『火燒起來了,我們待不住,但也不用擔心曹軍會通過這些拒馬……他們能走的方向,隻有那邊……』

許據目光隨著司馬懿示意的方向轉過去,隻看見了河水枯水期所露出來的河灘。

許據恍然,連連點頭,立刻命令兵卒從拒馬之後撤出來。

見到了許據步卒撤退,曹軍氣勢頓時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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