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太陽才剛露個臉,江東兵又推著新打造出來的攻城器械到了城牆之下,壕溝邊上。
城牆之下,基本上都被燒得漆黑一片。
江東之前的兩批攻城轒轀車都被燒毀了。不過現在又是一批新的攻城器械到來了,並且在壕溝之中,大部分的位置已經被沙石和雜物填滿,後麵的江東兵甚至可以很方便的將攻城器械架設在壕溝邊上,然後推抵到城牆下。
在牆下不遠處列隊等待進攻的時候,兩輛帶木板頂的盾車被推著緩緩來到城門附近,然後從盾車裡麵伸出一個帶著繩套鉤子的長矛杆子,遠遠伸出去拖那些有些礙事的屍體,將這些屍體挪開,以免擁塞進攻的路線。
城牆之上的甘寧皺著眉頭看著,很是不爽,甚至想要丟兩罐火油下去,但是無奈諸葛亮吩咐了,從今天開始,就『沒有』火油了……
『來啊!』甘寧越看越火,『找個石頭來,給我砸了它!』
雖然說盾車這個目標並不小,也不會像是人那麼靈活,會躲避石頭,但是從城頭往下扔,卻也是不能保持準頭,最後扔了好幾塊,砸倒了一輛,另外一輛見勢不妙就跑了。
黃蓋默默的看著,觀察著,思索著。
『攻城,首要之事,便是剪除其誌……』黃蓋緩緩的說道,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確定自己判斷一樣,『如今來看,守城之誌彌堅,未能撼動……來人!準備調用樓船上投石,弩車!』
遊戲裡麵的攻城,投石車咣咣,衝車冬冬,實在不行兵卒一擁而上,拿著刀槍硬鑿,都能將城池拿下來,但是實際上攻城戰都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所以馬猴加速了這個過程,否則的話……
多半又有一群家夥高喊著這個水那個水了。
黃蓋終於是動用了船隻上的投石車弩車。在這兩天用簡陋的工具不斷消耗之後,他斷定城中的器械也得到相應的損壞,再消耗和逼迫一下,秭歸城中就會沒有器械可以使用了。
投石車弩車這些傻大黑粗的家夥,實際上並不是什麼絕世科技,雖然說在精度和耐久度,以及相關組裝便利性等等方麵,或許江東的器械趕不上驃騎的水準,但是並不是說不能用。黃蓋之前用不上這些,一方麵是地形高低落差,另外一方麵就是精度太差,所以根本不敢和在山上陣地對轟。
而現在麼……
另外的一處,陳武現在已經和黃蓋翻臉之後,便是已經不再和黃蓋同……嗯,同船了。
『秭歸!必須要打下來!』
陳武沉聲說道,『這就是江東之弊!我們有水運之便利,但是也同樣要受其製約!如果不攻克秭歸,便是時時刻刻受到威脅,即便是繞著走都躲不過去!打下秭歸,才能繼續推進,誰先拿下秭歸,誰就為江東立了大功!』
對比起黃蓋那邊的相對隱晦一些,陳武在他手下麵前就很直白了。畢竟繞圈子的話,對於他們這些遊俠來說,聽不懂還會更麻煩。
有人站在船邊,指著戰場喊道,『看!黃都督動用了投石車和弩車!』
陳武聞聲,起身走過去,眺望了一下,冷笑道:『現在才用,真是……說他謹慎好呢?還是說他已經被嚇破了膽?啊哈,哈哈哈哈……』
陳武周邊的人也紛紛嘲笑起來。
『江東那邊有沒有新的消息?』陳武揮揮手,不再理會戰場的喧囂,而是又走回了船艙之中,和心腹幾個商議起來。
陳武心腹點頭說道,『今天早上來了一封軍情急報,說是朱將軍已經和巴人聯係上了,正在鼓動巴人進軍川蜀,不日便會動手……另外,據說曹軍北上了,說是要打烏桓……』
『烏桓?』陳武一愣。
『對,說是曹丞相親自出動,北上進軍烏桓,斬殺烏桓賊兵千餘,捕獲牛羊無算……這些都是江北的傳言,具體情況麼……將軍,這曹軍北上,是不是現在就剩下我們和驃騎軍對戰了?那還能打的贏麼?』陳武心腹有些忐忑的問道。
陳武皺著眉頭。
眾人都看著陳武。
驃騎麾下講究軍功,以戰場功勳為貴,其他地方何嘗不是?當然這也是戰亂的時候,封建王朝的傳統,而一旦進入了和平時期,便是武夫粗鄙了,就像是尿急的時候見馬桶則喜,尿完了之後就鼻子一捏,惡心。
『若是真的如此……』陳武皺眉說道,『那還真有些難辦了,畢竟獨木難支……不行,我們不能在這裡乾等著了!必須儘快拿下秭歸!並且最好是由我們拿下來!』
『呃?將軍……這,你之前不是說……』陳武心腹有些不能理解。
陳武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不是說我們現在示弱,而是如果說曹軍真的隻是北上,沒有和我們配合,那麼進軍川蜀之事,隨時都可能中止……若是真的到那個時候,我們手上寸功未立,就隻是這麼乾跑了一趟……你們說,嗯?』
陳武周邊的心腹手下,頓時就明白了。
『將軍,但是看起來川蜀兵準備還是蠻充分的,都攻了好幾天沒能攻進去……要是進行強攻,恐怕是傷亡會很大……』陳武心腹說道。
陳武點了點頭,思索著,然後一拍巴掌,『有了!我們去挖地道!』
『地道?』心腹問道。
『沒錯,就用盾車掩護,從城牆壕溝那邊往裡麵挖!先挖一道防步卒的壕溝,然後立一道胸牆,再在胸牆後麵往裡麵挖!』陳武哈哈笑著,似乎是想到了一個什麼絕妙的主意。
『啊?從壕溝那邊?』陳武心腹愣住了,然後和其餘幾個麵麵相覷,『將軍,這樣一來,不是當著城頭的麵在挖麼,站在城頭上的不都看見了麼?那川蜀兵就可以很容易的確定位置,到時候灌煙或者灌水,甚至反挖地道……』
陳武哈哈笑著,『我就是要讓他們都看見!』
陳武又是看了眾人一眼,才悠然解開謎底,『真挖地道要挖到馬月猴年去?!不得有人喊……等不了麼?所以我們就要將樣子做足了!秭歸城中的人,也不敢讓我們就這麼近的挖地道!我們一時之間攻不進去,就要引他們出來!這樣我們才有機會!而且,這功勞……黃老頭也沒辦法跟我們搶!』
……yya!!……
戰場上的硝煙,在風中慢慢的彌散。
秭歸城頭下,層層疊疊的屍體,血腥味充盈著這一片的天地。
對於這麼大的損傷,黃蓋和陳武都不大在乎。
因為江東兵卒的核心,是將領的私兵,就像是黃蓋手中的直屬部隊,以及陳武手中的廬江上甲,而其餘的雜兵麼,死傷多少其實不太在意的。因為那些死傷的江東兵卒,有很多是山越。
秭歸城本身也殘破不堪,城牆牆體上滿是火焰熏出的黑色斑跡,那些被石彈砸出來的大小坑窪,破損的城垛,還有歪歪扭扭垮塌的城門樓,無疑都在展示著一點,再加把勁,再努力一下,就能拿下了……
黃蓋站在高台之上,翹首而望。
陳武則是帶著人距離城池更近,目的很是明確,就是為了先登之功。
黃蓋看著陳武的那一部分的軍隊,神色肅然,目光之中不知道在閃動著多少念頭,而陳武那邊似乎也察覺到了黃蓋投射而來的眼神,便是回頭而望,似乎和黃蓋的視線在空中交錯了一下。
通過大量的投石車和弩車的交換,現在隻剩下了零星的江東兵的投石車幸存,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砸著秭歸城牆。
秭歸的守軍,基本上應該撤了。因為他派遣出去繞後的兵卒,現在應該差不多該到了。
黃蓋判斷著,所以他不和陳武爭先登,而是準備截殺秭歸這些撤出來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