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雨水,讓西域的雙方麵的動作都不由的減緩下來。
在後世淋雨大不了感冒,吃兩片藥睡一覺,也就恢複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在漢代,傷寒可是個大問題,稍有不慎就會蔓延成為瘟疫的那種問題,所以正常來說沒有那個將帥會故意去挑戰風雨,去挑戰疾病。
而西域的風雨來臨的時候,南方江東的天氣已經進入炎熱的氣節。
就在呂布張遼撤回西海城的這個時間點上,在經過緊張的準備之後,江東出兵了。
黃蓋帶著一萬八千的精兵離開洞庭湖,逆水而上,抵達了江陵的下遊不遠處紮營。
曹軍幾乎是在黃蓋領兵出動的時候,就發現了江東的動靜,便是立刻飛馬急報曹仁。曹仁也是立刻上報給了曹操。
『黃公覆為都督……』曹操捋著胡須,眯著眼,『一萬八千兵……此欲何為?』
一萬八,不算是多,也不算是少了。
畢竟江東動不動就是十萬二十萬的,現在忽然隻是表示隻有一萬八,多少有些讓人不適應起來。
而且這一萬八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從行軍路線來看,確實是指向了夷道,或者是江陵,但是就這麼一萬八的兵卒,能乾點什麼?倒不是說曹操小覷了江東兵……呃,好吧,在這個時間點上,曹操還沒有被燒一次,他對於江東兵的印象還是停留在水軍不錯,上岸就是渣渣,所以他或許多少是有些瞧不起江東兵的戰鬥力的。
在曹操心中,這一萬八的兵卒,若是上了岸,至少要打個八折,然後還不能全數上岸,要留一些在水寨之中看著船隻啊,輜重啊等等,所以上岸的戰鬥力就算是一萬罷,而這一萬兵卒能乾點什麼呢?
】
打夷道?
若是驃騎人馬沒出動,打個夷道或許也問題不大,畢竟夷道的防守工事也不是很堅固,駐紮的人馬也不算是多,相對來說是比較容易被攻克的,可就算是攻克了夷道,這麼點的兵卒,再往前進攻就多少有些不夠看了。
若是退一步來想,隻是為了建立個前沿陣地,一萬八的兵卒又有些太多了。即便是江東用船隻運輸糧草,但是畢竟從江東洞庭湖水寨要順著水道送到夷道,多少有些遠,而且還不像是陸地上的糧道,可以隨時調整路線,這水道就這麼一條……
『這是江東不放心啊……』曹操笑了笑,笑容裡麵多多少少有些嘲諷的意味,『瞻前顧後,難成大器……』
郭嘉點頭同意老曹同學的看法,『江東如今風雨飄搖,謹慎些也是常理。』
其實說起來,大體上就是江東不放心老曹同學。雖然說表麵上結盟了,但是實際上江東依舊害怕萬一老曹翻臉,突然背刺江東,因此這一次的進軍試探的味道非常濃厚,就像是小心翼翼的探出一隻腳,隨時都可能撤回去。
『來人!』曹操吩咐道,『讓孫叔弼來一趟,就說某有事相商!』
有時候古人的心思就是這麼的直白,直白到了直接寫在子孫的名字上麵,比如劉備就給自己的兒子叫做劉封劉禪,心思昭然。
而孫堅相對來說會好一些,隱蔽一點,但是也隻是隱蔽了一點點。他沒有直接寫在名字上,而隱藏在了字裡麵,孫伯符,孫仲謀,孫叔弼,孫季左,也算是二目了然。老大領軍,老二謀劃,老三老四輔左,分工明確,期望甚遠。
不過可惜麼……
願望往往都是美好的,現實往往都是冰冷的。
孫翊沒能對於孫權有什麼輔左,作為交換的人質,他名頭上是清河太守,但是並沒有馬上走馬上任,而是掛著這個名頭在許縣做客,而清河的實際事務,則是變成了清河縣丞在代理。這個在後世有個響亮的名頭,叫做『主持工作』。
孫翊前來,規規矩矩的拜見曹操。
『叔弼來了,請坐就是,不必客氣。在許縣飲食居住可好?可有不妥之處?』曹操笑嗬嗬的,像是一個親切的鄰居拿著棒棒糖在引誘著小蘿莉。
『回稟丞相,翊一切都好,多謝丞相關懷。』孫翊一本正經的回答著。
曹操點了點頭,又是寒暄了一陣,然後才捋著胡須緩緩的說道:『近日有件趣事,有一人於城外山林而獵,不意失其刃,尋之未得,忽聞林外有聲,便是急出而視,見一樵夫急去,疑其得其刃,先是喚之,不得樵應,便是越發起疑,糾扯毆之……』
曹操看了孫翊一眼,『而後見官,方知樵夫失聰是也,並未得其刃。獵戶先賠了罰銀,又複回林中搜之,已然失其位,亦不得刃也。』
孫翊眨巴著眼,『丞相之意是……』
曹操哈哈笑笑,『不過是偶知其事,覺得有趣,閒聊一二,叔弼多慮了。』
說完,又是閒扯了一番,然後給孫翊賞賜了一些衣物食品用具等物,打發孫翊走了。
見孫翊離開,郭嘉從廂房裡麵走了出來,嗬嗬笑笑:『丞相這話也說得太直白了……』
曹操大笑,『不說直白些,怕是聽不懂!』
兩人又是一陣笑,過了片刻之後,曹操緩緩的收了笑容,小眼珠子立了起來,『河洛楊氏派人送來密報,說是驃騎在關中大肆搜捕奸細……害某不少人手……』
郭嘉歎了口氣,『這驃騎,真是絲毫不懂禮尚往來。』
之前曹操放了些在山東抓捕的奸細間諜,放回了長安。當然驃騎也並非完全沒有表示,送一些戰馬和兵甲什麼的還是有的,相當於是給這些人贖金了,隻不過這種事情不管是古往今來都不會大力宣傳就是了。
曹操其實也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達成一種默契,就是雙方抓到了對方的間諜奸細是進行交換,而不是斬殺……
曹操這麼做,並不是曹操仁慈,或者說曹操隻是想要表現出仁慈來,實際上還是希望那些間諜可以多帶一些東西回來,畢竟殺了,可就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了。而一旦知道不會死,那麼怎麼也會藏些什麼東西,即便是記在腦子裡麵。反正能從關中帶什麼新技術過來,曹操都覺得是賺了。
但是這一次,驃騎手下的有聞司直接動手了。
這讓曹操憤怒,但是更多的是疑心。
『驃騎究竟在遮掩什麼事情?』曹操看著郭嘉問道。
郭嘉沉默了一會兒,『或與西域有關。』
郭嘉之所以沉默,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事情可能還有一些不明朗的地方,但是他不清楚其中究竟是有什麼不對,所以不是很確定,隻能說是或許。
曹操有些感慨,『兵之大事,知己知彼。驃騎之六韜,可謂純熟矣。』
郭嘉拱手說道:『丞相,容臣再派些人手,查探究竟。』
曹操點了點頭說道:『需加小心。』
郭嘉領命退了下去,曹操在堂中坐著,眯縫著眼。
過了片刻之後,曹操讓人招來了手下,讓其前往河內找樂進,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陣……
回過頭來再說黃蓋,他在江陵下遊駐紮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收到了孫翊通過襄陽轉發而來的信件,然後看了信件之後,便是搖頭歎了一聲,然後下令讓兵卒收整船隻,向前進軍。
孫翊信件當中表示,曹操在嘲諷江東,而黃蓋則是知曉,他之所以停留,並非是因為膽小,亦或是疑慮,而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
當然,對於曹軍的戒心,江東向來是不缺的。
隻不過既然孫翊既然來信,那麼也不能說完全不動,畢竟太不給孫翊麵子,孫翊在許縣估計也就過得不怎麼樣了。
黃蓋一邊讓人回去稟報,一邊領兵出了江陵,水陸並進往夷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