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6章 無法明言之事(1 / 1)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244 字 1個月前

芊芊幾支先開的桃花,原本是想要討好一些春姑娘,結果沒想到春姑娘需要洗臉洗頭化妝抹粉穿衣打扮的時間太長了,便再也支撐不住,凋零得像是在商場內的長凳上出力又出血的男子。

殘留的兩三支還算是品相完好的,正準備抖擻一下,嘲笑那些早早凋零的同伴,卻不經意間看見了低下伸出來的罪惡小手,才來得及喊了一個『啊呀』,便『哢嚓』一聲被折斷了,放進了一個小竹籃當中。

小小竹籃晃啊,晃啊,到了一間房內。

這幾支桃花被拿了出來,然後插到了瓶子之中,旋即到了一個女子的麵前,『小娘,看,這是今年新開的桃花!』

小娘,和小姐一樣,原本都是正常的稱呼,然後被人類一點點玩壞了,就像是同……呃,就像是這幾支桃花一樣。

王姎懶洋洋的瞄了一眼,然後張開嘴,打了一個超大的哈欠,眼角都憋出了點淚水,『好困啊……』

『???』王姎的侍女歪著頭想了想,『小娘你昨天晚上又趁著我睡著的時候,偷溜出去了?這裡可不比家裡……雖然我昨天也看到了隔壁街口那家似乎養了幾隻肥雞,若是拿來烤一烤……哧溜……而且最重要的,小娘你偷吃雞竟然沒叫上我!』

王姎翻了一個白眼??,『我沒去偷吃雞……』

『那你去偷什麼了?』王姎侍女追問道,『城門外三裡那邊有一個大羊圈……不對,這麼晚了,小娘你也出不去……小娘你到底去哪裡了?』

王姎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哪裡都沒有去……』

『這不可能!』王姎侍女斷然否認道,『要不然小娘你怎麼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先前半夜偷偷溜出去……』

『我說我的大木欛啊……你這裡麵裝的果然都是木頭……』王姎上來敲了敲喚做木欛的侍女腦袋,『我這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我沒出去……』婚前綜合征,可不僅僅是隻有後世才有,尤其是像王姎這樣屬於個人抉擇的,難免會忐忑起來,反複衡量自己是不是做對了,又或是做錯了什麼,翻來覆去的自然睡不好。

王姎將下巴放到了桌案上,然後毫無形象的雙手下垂拉達到了地麵上,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個臭丫頭……看你一點都不擔心……』

木欛也走了過來,學著王姎一樣將腦袋放在了桌案上,略微歪著腦袋說道:『反正這輩子都跟著小娘了,那還擔心什麼?不過小娘你要是覺得那個什麼歪瓜裂棗不好……不如還換回去?還選那個驃騎將軍?』

『呸!』王姎歪著腦袋,橫了過來一眼,『你以為在趕集呢?還可以選這個挑那個的?對了,這話以後絕對不能再說了!記住沒?!』

『知道了……不過,小娘,我記得家主不是讓你……』木欛遲疑著,說道,『到了長安怎麼變成了選這個棗子?』

王姎歎息了一聲,說道:『那個時候誰知道……一個護匈中郎將,竟然能變成了驃騎……』

很多東西都是如此,錯過了,便像是兩條暫時相交的直線,過了交點的那一刻,就會越來越遠,直至誰也看不見誰。

『其實,若是真的選了那誰誰,也不是很好……』王姎歎息著,緩緩的嘟囔道,『比如就要像個樣子,就不能半夜翻牆頭了……比如他後府之內肯定也有很多其他女人,生氣了也不能拿拳頭揍……再比如像現在這樣的身份,過去了頂多就是個妾,那真是叫你煮飯你就要煮飯,叫你洗夜香就要洗夜香……現在麼,雖然不是夫人,但也是個平妻,可以啦……』

『可是也有好處的……』木欛也嘟囔著,『比如……』

『行了!』王姎在桌子下的手輕輕掐了木欛一下,『彆說了……』

『哦……』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呆呆望著桌案上的哪幾支桃花,就像是看見了將來被插在瓶子當中的自己。

『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慘叫嚇到了王姎和木欛,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騰然躍起,旋即擺出了防禦的架勢,才看見一個似乎是送飯丫鬟的樣子癱坐在地上,旁邊還有打翻了的漆盤和早脯,嚇得直哆嗦。

『何事喧嘩?!』在院落之外的護衛聽到了聲響,粼粼鐵甲聲之中衝了進來,兵刃寒光閃爍,環視四周,『有何異常?』

送飯丫鬟指著王姎和木欛,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以為……我,進來便看見……看見她們,頭在桌上擺著……嚇,嚇死……故而,故而……』

王姎忽然明白過來,哈哈哈的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飛出來了。

護衛有些迷茫,但是左右看了看,也明白應該是沒什麼大事,是這個丫鬟鬨出來的事情,便先收了兵刃,然後向王姎致意了一下,重新返回了執勤的崗位。

院落管事的婆子連忙上前,忙不迭的給王姎賠禮道歉,然後拖著那個倒黴的丫鬟就出了院落,旋即響起了丫鬟被責打的聲響。

『聽見了沒?』王姎輕輕說道,眸子之中也漸漸的透亮了起來,『若真進了那什麼的府內,你我就像是這個丫鬟……現在,也算是挺好的了……』

……(= ̄ω ̄=)……

在城外扶荔宮之處,樓台之上。

『據稱是琅琊王氏之後……』斐潛對著棗祗說道,『我派人去琅琊了,若真是琅琊王氏,倒也算是名門……』

琅琊王氏,最早的時候是西漢之時王吉所綿延下來,王吉之子王駿,後來官至禦史大夫,而王吉之孫王崇,則是官至大司空,封扶平侯。

可以說王吉祖孫三代,奠定了琅琊王氏的基礎,同時,又有王崇之子王遵,光武帝嘉其忠義,拜太中大夫,封向義侯。其後王遵之子王音,為大將軍掾,生四子:曰王誼、曰王浚、曰王典、曰王融。王音之子王融,官至南康尹。

而王融又生有二子,長子叫王祥,次子叫王覽,兄弟二人皆是大孝子,臥冰求鯉是關於王祥的故事,王覽友悌便是關於王覽的故事。

基本上代代都有人傑出現,縱然不是官場上的,也有民間當中的聲望,所以王姎若真的是琅琊王氏,在某種程度來說,和棗祗也算是門當戶對。

隻不過很明顯,王姎不可能是琅琊王氏的直係,隻是旁支罷了。

棗祗微微點了點頭,這個事情,其實棗祗也知道,畢竟如果不是琅琊王氏的名頭,恐怕直接過不了他父親的那一關。

就像是斐潛和蔡琰,兩個人總是上下差了一截,原先是斐潛的身份低,現在則是變成了蔡琰的身份低,所以這一段時間蔡琰出現在青龍寺大論上,主講一些經學之事,眾人心中都是了然,也都比較配合,這是在給蔡琰積攢聲望,扯平差距啊……

棗祗的家族原本在潁川就是小姓,跟了斐潛之後才算是水漲船高起來,而能和琅琊王氏聯姻,這也是在之前所不敢想的。因此棗祗之父才會裝成一副糊塗賬的樣子,否則若真的是毫無名頭的一個女子找上來,看看是不是還會記不清楚?

棗祗妻子也是心中明白,所以也沒有什麼鬨騰,不過麼,雖然沒有鬨騰,但是也沒有給棗祗什麼好臉色看,於是乎棗祗便隻能灰溜溜的跑到了工地,嗯,農地上,算是暫且用工作為遁,避開了這些煩心的問題。

『不過,子敬,還有個事情,多半你不太清楚……』斐潛笑嗬嗬的說道,『這個琅琊王氏女,可是有一身武藝啊……嗯,你可自己小心些……我估計你……應該打不過她……也彆被她傷到了就是……』

『吖?!』棗祗瞪圓了眼??,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斐潛莫名的想起了劉大耳和孫尚香。

『行了,你在這忙罷……』斐潛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不用送了,都是自家兄弟……』

斐潛雖然拒絕了棗祗相送,但是棗祗依舊是按照禮節將斐潛送到了扶荔宮外,看著斐潛一行遠去了,才轉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坐了下來。

『武藝高強?』

棗祗喃喃的重複著,忽然哆嗦了一下。倒不是因為棗祗是一個抖M的,而是因為棗祗忽然想到的一些事情。棗祗不參與斐潛的那些軍事政務謀略,並不是因為棗祗不聰明,而是因為棗祗知道,自己不能參與。

自己代替斐潛成為了農業上的聲望的得利者,就彆想著還要在軍權或是政權上的權柄了,若真的自己伸出了手,縱然斐潛不會說一些什麼,旁人也容不下自己。

一個在民間具備大量的聲望的臣子,還抓了軍事和政務,甚至還有可能會淩駕到主公之上,這樣的一個權臣的模板,有哪一個主公會傻大膽的放任不管?

所以棗祗一直以來,都有意的避開這些問題,偶爾碰上了,就說一說,出個主意,但是絕對不會親自負責那些軍務政事,最為主要的就是避嫌。

而現在,棗祗忽然覺得,還是有些問題落到了自己頭上來。

斐潛為什麼特意過來說這個事情?

派人過來難道不行麼?

顯然,斐潛所要表達的,絕非字麵上的那些東西……

棗祗仰著頭,思索著,麵色沉靜,宛如扶荔宮的宮牆,雖然外表看起來斑駁賣相不佳,但是內在敦實,可以矗立百年,依舊不倒。

……?????……

『就這樣罷……』

有些事情,不好明說。

雖然說直爽的性格招人喜歡,但是太過於直爽了往往會誤事。龐統的擔憂,是覺得棗祗可能會沒注意到這個方麵,而斐潛覺得,棗祗自己未必不清楚。就像是當年還在平陽的時候,棗祗當收到了第一份百姓送到手的貢果的時候,就立刻拿到了斐潛麵前……

而且這麼多年來,棗祗基本上沒有越過農業的這條線,這也是棗祗當下職位雖然不重,但是相對來說比較其他的人更加清貴的原因。

所以在這個方麵上,龐統的提醒,倒不是對於棗祗的忌憚,而更多的是一種保護。

不過,也僅限於徐庶棗祗等人而已。

像是長安派係的,或是潁川派係的,龐統未必就會采用之前的方法了……

如今斐潛麾下的集團越發龐大,這個問題也漸漸的凸顯了出來,即便是當下劃分好的職責範圍,為了穩妥起見,日後還需要一一再行切割,不可能將現在這種『行省總督』類型的模式繼續推行下去,沒有製衡的權柄,遲早出問題。

或遲,或早,或是這個人,或是那個人。

可是要如何進行製衡,依舊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現階段,荀諶坐北地,負責整個平陽以及陰山,賈衢管理上黨地區,會同崔均防禦太行,徐庶在川中,負責川蜀和漢中調配,賈詡在隴右負責涼州與河西走廊的事項,龐統協助斐潛自己在關中統禦,幾乎每一個人都是負責著一大片地域,這樣軍政聚集的方式,實際上也容易產生弊端。

關鍵是,不夠聰明精乾的人,根本不能讓其擔任這樣的職位,而一旦過於精明的人,擔任這樣的職位,又往往令人頭疼。

雖然現階段來說,這些人相互之間,還有和斐潛自身的關係都還不錯,也都在一定程度上是健康的,相互促進的,但是幾乎可以預見,在下一代接手的時候,這些地方大員就是如同重重高牆,難以逾越。就像是袁紹自身還在世的時候,冀州以及周邊還算是連成一體,但是袁紹一旦身亡,原本的關係立刻斷裂,就算是袁家三子和睦,袁紹之下的派係依舊會爭鬥不休,直至分出一個高低上下來。

皇權和相權之間的鬥爭,不僅僅隻有在朝堂之上,而這樣的爭鬥,也是同樣不可明說,一旦挑明,就山崩地裂無法挽回,直至一方倒下,才可停休。

長安郊外,上林森森。

一隻蠢萌的野兔從灌木叢當中竄了出來,見到了斐潛一行,嚇得露出了三瓣嘴,耳朵高高的立起,不過還沒有等隊列外側的護衛摘下弓箭,就立刻又鑽進了灌木之中。

『哈哈,下次記得手要快些!要不然連兔子都抓不住!』有人調侃那個原本想要順手獵??的護衛。

斐潛笑了笑,是啊,是要快些,就像是後世所說的,隻要吃得夠快,熱量就追不上一樣……

不管怎樣,自己這裡還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

『注意!戒備!』

忽然之間,位於前方的護衛發出了警報。

斐潛不由得心中一跳,自己這才調整好了心情,卻看到遠處又是幾名騎兵幫著緊急的軍情的認旗奔來!

老子才剛剛離開將軍府,出來散散心,又是什麼地方的破事?

怎麼不能消停一二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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