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斐潛和荀諶相談甚歡的時候,徐庶匆匆從外麵而來,見到了荀諶不由得稍微楞了一下。
“元直,來來,此乃潁川荀諶荀友若……”斐潛起身便為二人相互的介紹了一下,“此乃徐庶徐元直……”
“潁川三若?”徐庶也有些意外,上前見禮。
“見過元直。”荀家的基因比較強大,雖然荀諶風塵仆仆,但依舊是風度翩翩。
見過了禮,徐庶轉頭看了斐潛一眼。
“可是楊公之事?元直但說無妨。”斐潛說道,“友若多有才智,也不妨參讚謀劃一二……”
徐庶拱拱手,然後向荀諶示意了一下,說道:“果不出所料,楊公已經以朝廷名義,尋過馬校尉了……所幸文遠募兵在外,否則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舌……”
真的是來挖牆腳的,嗯,或者是來摘桃子的……
河東平陽這一帶至少沒有經曆過什麼比較大的損傷,生產生活秩序還算是比較正常,雖然說也有惡錢的困擾,但是在斐潛的控製之下,比起其他地方來說已經算是相當的不錯了,而且斐潛又推行了簡單的交子係統,算是短時間內彌補了一些經濟上麵的短板,因此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自然會比殘破了大半的弘農好得多。
幸運的是,楊彪和皇甫嵩因為逃走得比較匆忙,也沒有來得及準備什麼,因此手中也沒有什麼天子詔令之類的玩意,否則到了斐潛麵前一出示,斐潛還真不好怎麼處理。
正是因為如此,楊彪和皇甫嵩便隻能是憑借著自己的名望,來分化和拉攏斐潛的下屬官員將領,然後就像是袁紹趕走韓馥一樣,慢慢的侵蝕,最終將斐潛打下來的這一塊土地拿過去。
其實斐潛這裡的問題,真要是追查起來也有不少,比如黑山,比如匈奴,比如張遼,甚至平陽城一地,至今為止也還沒有確鑿的定論,朝廷也沒有明確號令表示讓斐潛進行管理,甚至連平陽城的印綬都沒有……
楊彪和皇甫嵩要是真心搞事情,麻煩確實是不少。
徐庶又說道:“皇甫將軍昨日亦言欲至軍中看望收複陰山有功之人……庶已設詞拖延,不過皇甫將軍言辭鑿鑿,恐怕也拖延不了幾日……”
斐潛有些啞然失笑。
荀諶卻有些皺眉,才離了袁家,就要對上楊家,這真是……
楊彪和皇甫嵩分工協作還是可以的,楊彪找斐潛的下屬官吏著手,皇甫嵩則是準備向斐潛的軍隊當中伸手,這是準備一鍋端走的節奏啊。
“哈哈……這就是友若所言,名望之人了……”反正事情攤到頭上了,總是要解決的,不過愁著和笑著,給下屬帶來的感覺就不太一樣了,這一點,斐潛至少還是可以做的到的。
荀諶微微點頭,轉了轉眼珠,似乎略有所思,卻沒有說什麼。
而徐庶在麵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比較的棘手。
徐庶原本出身就是寒門,少年時期又是意氣用事,人到了中年之後才重新沉穩起來,雖然說天賦不錯,但是政治這種東西,一是本身不太擅長,二則是如果沒有親身的實踐,未免也有些陷入困惑。
對付敵手,自然無所不用其極。而現在,這種背地裡遞出來的刀子,卻不好對付。
要知道曹操當時權柄多大,想要乾掉楊修都磨了不知道多少牙了,到了最後還是抓了一個軍法的理由才下了刀子,現在要對付可不是楊修這個沒有擔任過什麼三公的小輩人物,而是名滿天下,曆任三公的楊彪!
楊彪和皇甫嵩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因此才大搖大擺出現在斐潛的麵前。因為他們身上都有名望帶來的護身符。
殺自然是殺不得,甚至連一點損傷,斐潛都需要為此而負責,就像是三國曆史當中的徐州的陶謙,不但得派兵護送曹操他的老子,還需要承擔無限的連帶責任……
但是留也同樣留不得。
雖然楊彪和皇甫嵩帶來的私兵並不多,也就是八百餘人的模樣,但是要是真的在關鍵時刻想要做一些什麼事情,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更何況楊彪隻要多待一天,斐潛就要多防備一天,付出更多的精力就不說了,甚至可能還要付出額外的代價。
人心這種東西是最經不住考驗的玩意……
怎麼辦?
徐庶向外做了一個手勢,說道:“……不若早日安排,將楊公和皇甫將軍護往東去……”趁著楊彪和皇甫嵩還沒有做出多少破壞性的行動的時候,將這兩尊瘟神送走,也不失一個比較好一點的解決方案。
荀諶在一旁說道:“早日禍水東引,自然上上之策,然楊公既來,如何肯輕離?”
楊彪和皇甫嵩來了,自然是看上了斐潛這一樣塊肥肉來的,沒有吃到嘴裡,又怎麼肯輕易離開?
除非翻臉。
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翻臉帶來的弊端仍是極大,斐潛大可以說楊彪居心叵測強取豪奪,但是楊彪也同樣可以宣稱斐潛狼子野心不忠於朝廷,就算是雙方都互噴口水,但是斐潛營造出來的形象未免就受到了相當大的損害。
更何況,楊彪現在是天下冠族弘農楊氏,再怎樣說出的話也會有一大堆的人在後麵捧著,眾口鑠金之下,斐潛在士族當中的風評,恐怕就會大受影響。
因此如果楊彪和皇甫嵩賴著不走,還不好翻臉……
荀諶緩緩的說道:“朝堂之上,多半因勢而動,以勢壓人,故而中郎若取大勢……楊公亦無可奈何……”
大勢?
斐潛皺了皺眉頭。
“聽聞京都之內多有短缺,中郎若有意,即可解些錢糧綢布等至京,一則行周之班貢之例,二則自然可正名矣……”荀諶緩緩的說道。
“然如今朝堂落入李郭二賊之手,此舉豈非示弱於賊?”徐庶對於李傕郭汜等人並不抱任何的好感。
荀諶點頭道:“元直所言極是,因此必須大肆宣明……楊公至雕陰,言朝野動蕩,天子困頓,中郎列尊貢重,非為李郭,乃儘忠於天子也……”
徐庶琢磨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也不失應時之策……”
斐潛也是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見徐庶和荀諶都提出了他們的解決方案,忽然想到了一點什麼,便微微的笑道:“善!元直不妨先行準備些許物資,待吾明日與楊公動身之後便可上貢長安!”
“雕陰此處,元直暫且統之,分配流民,征集步騎,一切由汝做主便是……某便和楊公走上一趟平陽!”斐潛嘿嘿笑了兩聲,真當我是軟柿子不成,看上了就想要來捏兩下?
“友若可願與某同行?”見徐庶領命,斐潛便轉向荀諶問道。
“願隨中郎左右!”荀諶也不含糊,立刻拱手回答道。
斐潛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哈哈……既為平陽而來,便在平陽決之!”
困難來了,還能怎麼辦?
乾掉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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