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潛看到杜遠,嚇了一跳,“啊?!文正,多日不見,你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這些日子斐潛自己要麼忙於處理那些突發事件,要麼跑到黃鬥主持的煉鐵工房當中去看看產出,給些建議,確實已經有些時間沒有見過杜遠了。
杜遠揉著有些脹痛的額頭,控製一下忽然湧上來的無力感,說道:“主公,為何不直接找胡人的頭人去募集兵士?”
“這樣啊……”斐潛點了點頭,便請杜遠進帳,叫了一親衛,吩咐了幾句,讓其去烹煮些茶水來。
“文正這幾日是幸苦了吧?”雖然杜遠沒有講,但是斐潛見麵之後想了想,也就多少猜到了一些,畢竟在這個營地之內,杜遠有沒有像郭嘉那樣的不良嗜好,就這麼一段時間,人就憔悴成了這個樣子,多半也就是因為累的……
不過在後世,職場裡麵有那麼一句話——加班是自己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長期加班就是自己沒有能力的事情了……
初初聽聞這句話的時候可能有些不理解,但是如果仔細想想,其實很多時候恰好說明了一些問題。
每個人的工作時間按照法定的話就是八個小時,那麼有時候工作沒有辦法在八個小時內做完,又或是公司有什麼臨時突發事件,那麼就需要加班,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也是每一個職場人所必須麵對的事情;
但是——
如果長期加班,常年累月的加班,甚至是周邊有的同事已經升職了,從繁重的加班環境中換到了中層,甚至是高層管理者,已經不用再苦逼的加班的時候,而自己卻還在基層日複一日的加班,這個就肯定是某個地方出現了問題了……
同樣,如果一個人,已經是高層管理者,比如像杜遠這樣的,在斐潛軍中也算是主要負責後勤事務當中的重要文官,按照後世職場裡麵職位安排的話,應該是後勤部部長一職,就算是按小公司來算的話,最小也是辦公室主任的級彆,但是仍然不斷的加班,甚至現在看起來,連基本的休息都沒有保證,那麼也肯定在用人和放權方麵出現了問題。
雖然在漢代,知識的普及和掌握程度大大的低於後世的水平,但是每個人也是可以利用起來的,並不是所有事情全部都抓在手中,全部要自己進行處理,那樣一方麵會讓自己疲於奔命,另外一方麵也往往會耽擱事情,讓許多緊急事件卻沒有辦法第一時間進行處理。
“文正,請坐。”
杜遠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坐下之後還用手微微的扯了一下外衣,讓衣物的褶皺不是那麼的多。
斐潛看在眼裡,微微一笑,說道:“之前我們募集匈奴也好,羌人也罷,的確是先去找匈奴或是羌人的頭領,讓裨小王或是豪帥做這個召集的工作,然後等著裨小王或是豪帥帶了他們召集起來的人馬,然後彙集到一起,我們再根據這些頭人所帶來的人數調撥些兵餉糧草等物,大體上是這樣的吧?”
杜遠點點頭,說道:“正是。”
“嗬嗬,文正,按照往常的辦法麼……啊,茶湯來了,先飲茶,來來,不急,喝完了再說……”斐潛看著親兵端著茶湯進來了,便讓杜遠先喝茶。
杜遠雖然心中火急火燎的,但是既然斐潛都這樣說了,便按奈一下心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就準備要放下……
“啊,文正,這茶啊,要喝完,莫心急,反正事情再急再多,也不差這一碗茶的時間是吧?”斐潛也端著茶碗,勸說杜遠道。
“唯。”杜遠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答應了一聲,端著茶碗,呼出了一口長氣,放鬆了一下緊緊繃住的身軀,吹吹茶湯上麵的浮沫,小口小口啜飲著,慢慢的將茶湯飲儘。
斐潛看著杜遠將茶湯喝完了,便放下了自己隻是喝了一兩口的茶碗,繼續說道:“按照往常募集胡人兵士的辦法,簡便是固然會簡便許多,而且在指揮上也相對容易,因為有裨小王或是豪帥來幫我們協同管理這些胡人,但是同樣有一個最大的不方便的地方……”
杜遠覺得腦袋有些昏沉,有些沉重,強打著精神聽著。
“……就是這些胡人不管我們給他們多少糧草,多少兵餉,分給他們多少戰利品,他們最終都不會和我們站到一條線上來,隻會聽從裨小王或是豪帥的話語,也就是說,如果按照之前的辦法來做的話,我們實際上募集的是裨小王或是豪帥,而不是……”
斐潛將到一半,杜遠已經堅持不住從身體裡麵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了的疲倦感,搖搖晃晃了兩下,便俯倒在桌案之上,雙眼如同千斤巨閘一般,怎麼也睜不開,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斐潛一笑,讓帳外的親衛進來,將杜遠攙扶到帳內的臥榻之上歇息。
之前看杜遠精神實在是不好,斐潛便乾脆叫親衛去在茶湯中加入了一些安神的藥草進行烹煮,然後讓杜遠喝了,讓其好好的睡一覺,休息一下,否則看杜遠現在的狀態,如果真的等到他自己撐不住了,肯定少不了要大病一場。
安頓好杜遠之後,斐潛便帶著幾名親衛往後營杜遠的帳中而去,畢竟自己讓杜遠喝了安神的茶湯,讓他去睡覺了,那麼原本杜遠的事情肯定就沒有人管了,所以自己也要去頂一頂,順便看看到底杜遠在哪一個方麵上出現了問題。
杜遠的帳篷是在北屈大營的後部。
還沒有走到杜遠的帳篷,斐潛就見到帳篷之外等候了一堆的人,有市場上的崔家的掌櫃,也有後營的兵士,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要等杜遠來處理的人,將帳篷之前都沾滿了……
這些人見到了斐潛過來,慌不迭的向斐潛行禮問好。
“諸位免禮!”斐潛微微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便走進了杜遠的帳內,看到杜遠帳內已經是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簡、竹簡,就連床榻之上也放著好多,都快堆滿了,看得出杜遠這一段時間已經是好久沒有上床榻好好的睡過一覺,因為床榻之上根本連躺的空間都沒有……
斐潛看著眼前的場景,微微搖了搖頭,既覺得杜遠有些可憐,又覺得自己似乎對於杜遠關注不夠,應該早一些發現這個問題才是。
斐潛緩緩的從滿地的木簡竹簡中間走過,然後坐到了杜遠的桌案之後,將桌麵上清理出一片空間出來,然後便叫親衛將帳篷之外的人一一的安排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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