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稱呼,漢代其實很細致,很講究。完全跟後世不同,在漢代,可以從稱呼裡麵看出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還有相互的態度。
比如黃成,一般情況下都是稱呼斐潛為“斐郎君”,因為這個是偏向家族內的稱呼,也隻有黃成、黃旭這些有一些家族關係的人才能這麼叫。
當然,黃旭也有和杜遠一樣,稱呼斐潛為“主公”的時候,因為黃旭還比不上黃成,所以有時候在正式場合就按下屬的禮節來稱呼。
而賈衢雖然參拜,但是仍稱呼斐潛為“斐使君”,這就是一個可進可退的叫法了,進一步就是主公,退一步就是路人,這也和現在的情況吻合。
賈衢的意思就是我現在雖然在你的手下做事,但是三年內要是斐潛沒有能夠達成目標,那麼對不起,該說再見還是要說再見的……
斐潛不以為意,將賈衢從地上扶起。這一個動作,也代表了斐潛願意接受這樣的約定。如果不願意,也簡單,不親手扶,而是向賈衢回一個半禮,說一聲“某何德,不敢受此禮……”之類的話語,大家就都明白了。
一個記室,不高,但是也不低,否則就算是像賈衢這種年齡要出仕,一般也是從書佐開始做起,更何況還是出於寒門。
嗯,賈衢今年剛好滿十六,可能是因為營養沒跟上的原因,顯得有些單薄,看著有點小,幸好漢代還沒有童工這一個說法……
正好杜遠帶了人去北屈先期開辟根據地去了,軍中的後勤這一塊的賬目沒人接手,賈衢一來剛好可以頂上。
“我有一個師弟……”既然賈衢入了夥,多少也算是自家人,斐潛說話也有隨意了些,一邊帶著賈衢往後營處走,一邊說道,“嗯,年齡麼,比你還小個五歲吧……經史子集比我還強,算經麼,不說彆的,連一滴水多重都算得出來……”
“小五歲……經史子集還很強……算經連一滴水都算得出來……”
梆梆梆三連擊,讓賈衢深受打擊,頗有些鬱悶的問道:“敢問斐使君,令師弟尊姓大名?”話雖然挺客氣,但是聽得出來有一點點不太服氣的意思。
斐潛嗬嗬一笑,說道:“他啊,姓龐,名統,字士元,荊襄人士,是荊襄龐德公的從子……哦,忘了說了,我在荊襄的時候也師從於龐德公,因此認識的……”
“龐德公……”賈衢抽了抽涼氣,然後又瞄了一眼斐潛,默然不語。
斐潛就裝作沒看見,將賈衢帶到了後營處原本杜遠辦公的帳篷內,指著桌案說道:“梁道就於此吧,若有什麼需求之類的,可遣人找我。”
“唯!”賈衢恭敬的拱手應下,便開始認真的著手後勤事項的處理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該顯擺的時候還是要顯擺一下的,低調了太久,有時候就會被人所忽略了。
很多人,包括賈衢在內,也都是才聽到斐潛的名號不久,甚至大多數人也僅僅是知道斐潛是蔡邕的弟子,還不清楚其實斐潛背後的潛力驚人。
斐潛將給賈衢聽的用意也是如此,北方的經學泰鬥加上南方的文學領袖,有些事情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如果不是曆史上蔡邕早逝,鄭玄也沒那麼輕易的繼任北方經學的權柄。
所以斐潛現在的目標絕對不是三年拿下上郡,而是一年內就要成勢!
而需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勢,唯一的辦法就是采取後世空手套白狼的手法……
等斐潛回到前營的時候,黃成正好前來找斐潛。
“都挑選好了?”斐潛問道。
黃成點了點頭。
“好!我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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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邑,雖然有一個安字,但是今天注定不能安了。
一行軍列從南門而進,雖然人數並不是很多,但是整體隊列嚴謹規正,整齊如一,不足百人,卻宛如有千人萬人的氣勢。
旌旗烈烈在空中飄蕩,仿佛讓所有圍觀的人心情也為之激蕩起來;馬蹄聲聲踏在長街之上,宛如戰鼓隆隆敲擊著所有人的心臟……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隊騎兵,他們嚴肅,認真,不苟言笑,左手挽著馬韁,右手立著長槍,打磨得雪亮的槍尖朝天,在陽光之下反射出懾人的寒芒。在槍頭之下與槍柄對接的地方還紮上了三色的布帶,與隊伍中高高舉起的三色戰旗相互呼應,在風中翩翩起舞。
戰馬是特地挑選出來的,高大,雄壯,每走一步,肌肉的跳動都展示出一種力量的絕對美感,再加上馬背上英姿挺拔的騎手,一出現在安邑民眾麵前的時候,就牢牢的吸引住了老百姓的目光。
許多安邑百姓呼朋喚友,自發的站在街道的兩側,目光中透露出一種敬畏,也同樣也透露著一種自豪。
看!
這才是我們大漢的強兵!
嘖嘖嘖……
這是誰帶的兵?
是在哪裡得勝歸來了麼?
人群之中,不斷的傳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城頭之上的郡兵,伸著腦袋往下看,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不由得用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袍,然後用臟兮兮的衣袖擦擦自己同樣臟兮兮的臉,發現並沒有什麼卵用,便自漸形穢的往後縮了縮……
威武的騎士後麵是一隊步卒,這些步卒全副武裝,神情彪悍,步伐整齊的宛如一人,氣勢滔天,仿佛下一刻就將奔赴戰場,不管是多麼強大的敵人,都會被掃平、擊潰一般……
“這是要收複上郡的斐使君的隊伍!”
“這是要去收拾匈奴胡人的隊伍!”
“這是保護我們的隊伍!”
“這才是真正大漢的強兵!”
“斐使君,威武!大漢朝,萬歲!”
在人群中的遊俠們,一是收了錢,二是也真切的感受到了斐潛這一支隊伍的強大氣勢,當即大聲的呼喊出來,頓時將人群的情緒點燃了。
“斐使君,威武……”
“大漢朝,萬歲……”
在人群一陣陣的歡呼聲中,衛覬陰沉著臉,從衛府的望樓上下來了,甩了甩袖子,背著手,往內堂走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河東郡的郡守王邑,也不由的搖著頭,斐潛的這一手,也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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