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眯縫著眼,單手提著長槍背於身後,雙腿微微一夾馬腹,讓戰馬緩緩的跑到起來。
函穀關穀道最窄的地方隻容三騎並行,但是狹窄的地形也同樣限製了函穀關的視線,等到張遼率領著騎兵跑動起來的時候,煙塵才衝霄而上,被函穀關上的人所發現。
但是此時張遼距離函穀關隻有不到三裡!
人全速奔跑上三裡地,是有點夠嗆,但是對於戰馬來說,三裡的距離就是熱熱身而已,提起速度的戰馬,如戰鼓一般的馬蹄之聲,震得函穀關上關下的所有人臉色都發白!
“敵襲!敵襲!”
關城上一個隊率扒著被燒得黑乎乎的女牆,扯著脖子喊道,聲音淒厲無比。
可惜他雖然示警了,但是卻沒有人站出來整合部隊,發布命令。
或許是鄭揂不再關內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鄭揂手下的軍候都死光了的原因,當張遼帶著兩百並州騎兵出現在函穀關這些人視野當中的時候,關牆之上隻有幾個隊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一個修理城門的工匠看著奔騰而來的騎兵,竟像是被如悶鼓一般的馬蹄聲震得渾身發抖,手中的錘子再也握不住,鐺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張遼暴喝一聲:“殺!”
兩百並州騎兵就像是一柄光華四射的寶劍,衝著東城門直刺過來,在頂尖上最鋒利的一點,就是張遼!
函穀關上士兵和工匠才像從夢中驚醒一般,有的跑上城牆要防守,有的跑到城門要將大門封死,雜亂無章的到處亂竄……
最關鍵是城門隻修好了一半!
另外一半還放在地麵上,沒來得及裝上去!
有些工匠還努力嘗試將地上的城門在張遼趕來之前裝上去,可惜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有定力,可以泰山崩而麵不改色,隨著第一個人的逃跑,就像推到了骨牌一般,城門中原本忙乎的工匠和民夫就逃了一個乾淨……
沒有城門的函穀關就像是隻裹了一層薄紗的美女,隻具備了象征性意義的遮擋,實際效果低的可憐。
沒有任何人試圖阻擋,張遼就帶著二百騎兵,就像是滾滾洪流般殺了過去,簡直就是毫無阻力的衝進了東城門!
張遼待衝進了城門之後,便不斷的驅趕零散的兵士,一旦發現有兵士在主要街道上有聚集的傾向,就讓騎兵衝擊……
函穀關相對寬敞一些的東西大街上,張遼率部縱橫捭闔,手底下無一合之將!
等到斐潛帶領著後續的步卒趕到的時候,張遼已經控製了整個函穀關的主要街道。斐潛一到,就立刻命人衝擊內城,雖然有兵士試圖盤踞在內城抵抗,但是畢竟人少,無法防禦整個的內城城牆,很快就被擊殺撲滅了。
尤其是當城南校場內的那兩百西涼兵在了解了情況之後,又在大牢之中發現了李軍候的屍體,立刻就站到了張遼這一邊,配合著對整個的函穀關進行驅趕和清理……
任何關牆都是對外防禦的,函穀關也不例外。
當張遼和黃成從西城牆的兩個坡道攻上城牆之上的時候,就基本上宣告了整個函穀關的已經落入了斐潛和張遼的掌控之中。
有了張遼居中調度,整合兵士,斐潛也就沒有在一旁指手畫腳,而是帶著黃成等自己的兵士,趕到了驛館……
驛館門口敞開,驛長和部分驛卒因為反抗,已經是身亡了,橫七豎八的伏倒在地。
斐潛瞄了瞄,或許是因為擔心蔡府的書簡,無心他顧,或許是因為之前穀城之事,對於屍體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這一次雖然也是鮮血遍地,殘軀斷臂,但是斐潛卻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徑直就到了後院。
一看之下,頓時心痛的要死……
原本五輛大車,歪倒了兩輛,車上的書簡掉落了出來,零散遍地都是,斐潛連忙上前收撿起來,眾人也都紛紛散開,扶起了歪倒近乎於散架的馬車,將散落的書簡一一收集起來。
黃旭有些忐忑的走到斐潛麵前,一邊搓著手,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斐郎君,那時……彆的車輛太輕,我……我怕撞不動,所以……”
斐潛拍了拍黃旭的肩膀,並沒有說什麼,你說不心疼是假的,但是這個事情的確也不能怪黃旭。雖然當時的確光線不好,但是自己當時也是隻顧得逃命,根本就沒有注意過腳底下的一地書簡,況且黃旭的選擇也沒有錯,不夠分量的車輛的確是對於堅硬的院牆來說一點效果都沒有。
很快地上的書簡就收集起來的,但是再裝回車輛上的時候,卻少了將近三分之一,多半是葬身火海之中了……
斐潛還來不及傷感,後院內就跑進了一個張遼的傳令兵,說城西出現了大批的兵士,正往函穀關而來!
斐潛便留下了黃旭帶著幾個人在此收拾,自己帶著黃成又匆匆的趕往了西城牆。
等到上了城門一看,鄭揂帶著兵士已經兵臨城下,正在叫了幾個人在罵陣,企圖通過刺激張遼,讓張遼出關對陣。
張遼扶著女牆,看到斐潛來了,笑了笑,指著城下的說道:“還好早了一步,否則這麼多的兵士進了關內可是不好對付。”
斐潛也探頭一看,關外整整齊齊排著一列軍陣,點了點縱向和橫向的人頭,稍微測算了一下,大概有一千多到兩千的兵士,而函穀關令鄭揂正在戰陣的中間,指著關上不知道跟身邊的一個將領模樣的人說些什麼。
在關前,有幾個兵士在射程之外,扯著脖子,麵紅耳赤的大喊著什麼鼠輩,沒膽子的娘們之類的話語,正在罵陣。
斐潛撇了撇嘴,雖然張遼未必未必會中這種粗淺的計謀,但是任由這些家夥這樣罵下去,對於士氣來說多少也會有些影響……
“鄭揂!汝身為函穀關令,勾結黃巾是為不忠,殘害同僚是為不義,棄關不守是為不勇,焚燒百姓是為不仁,指揮無方是為不智!一介不忠、不義、不勇、不仁、不智之輩!汝這五毒關令,焉有何顏麵苟活於世間?!
斐潛喊了一句,身邊黃成等人也連忙大聲的跟著重複一句,到後來整個函穀關城牆之上包括張遼手下的兵士也跟著一起呼喊起來,到最後“五毒關令”四個字一出,更是達到了高點,仿佛整個天地間都在回蕩著這四個字……
鄭揂在馬匹上搖晃了幾下,硬生生壓下了胸腹間的那股腥甜之味,瞪著關牆之上的斐潛,眼角都幾乎炸裂,如果目光能夠殺人,他都想現在就將斐潛生生撕裂了!
因為鄭揂知道,就算是這一次自己能夠重新奪回函穀關,除非他能夠將這方圓之地所有人全部殺光,否則這四個字都將伴隨著他,成為他逃脫不了的夢魘,一輩子都將被人拿來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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