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山河在
第四百三十六節
任丘縣日偽軍炮兵中隊的滅亡,所引發的後果就是十二區的六連無所顧忌的華麗登場,幾曾何時,日軍也會在不斷落下的炮彈雨下不斷付出傷亡,發動無奈的衝鋒。
沒有了日軍六門九二式步兵炮的威脅,輪到六連的兩門九五式步兵炮大顯身手,陳連舉連長親手指揮著六連,兩門火炮不住的向日偽軍的營地發起炮擊。
“預備......放!~”陳連舉大吼著重重地揮下小紅旗。
轟!~
地麵猛一顫,兩發炮彈帶著硝煙出膛而去。
遠處日偽軍的衝鋒線內炸起一團火光,四散的彈片撕裂了數名日偽軍士兵,附近的士兵更是直接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翻在地。
兩門九五式步兵炮隻要齊射一次,就讓日偽軍的衝鋒受阻,戰場衝鋒講究一鼓作氣,兩發炮彈打得日偽軍陣形大亂,根本無法保持衝鋒的士氣,幾次衝鋒都被輕易打退了回去。
自從炮兵中隊覆滅後,整整五天,任丘縣的日偽軍都沒有突破四連的第二道防線陣地,每次衝鋒都要留下數十具屍體,而石井鎮內的民兵連隊幾乎都在四連的陣地上輪替了一遍,在四連官兵們言傳身教的指導下以達到實戰練兵的效果,這種實戰經驗在平時訓練中是根本不能獲得的。
在營區內來回踱著步的小野二雄顯得焦躁不安,三千多人的兵力攻打隻有六百餘正規編製的十二區隊,居然賠了一個大隊的人馬仍未能完全突破對方防線,這要是說出去,小野自己這張老臉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擱,想想附近那些中隊長們眼巴巴的盯著自己的任丘縣大隊長位置,恐怕戰後。那些人會叫囂著小野大隊長無能,將自己趕下大隊長地寶座,這恐怕是自己被調出關東軍以來最大的恥辱,也隻有剩下剖腹自儘以謝天皇一條路可走,可能?!可能連剖腹的機會都不會有,會不會被司令部的憲兵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到任丘城外一槍斃了。
饒是隆冬,小野二雄額頭立時布滿了豆大的冷汗。好像情況有些不太妙,其他地區的日偽軍中隊被當地遊擊隊和武工隊給牽製住,無法按命令及時趕過來,甚至相互之間被武工隊引得自相殘殺,八嘎!一群蠢豬!隻會喝酒玩女人的廢物,小野二雄用幾乎能想到的所有詞彙咒罵著那些不能及時趕來支援地各據點中隊長,若不是這些蠢貨遲到,這石井鎮早就是他小野大隊長的囊中之物。
直到現在。到達石井鎮外圍任丘縣日偽軍營地的其他據點部隊,也不過寥寥四支中隊,而且裡麵有一成士兵還是帶著傷,無法參加戰鬥。
十二區隊的石井鎮外圍防線幾乎成了一個泥潭,擊不破又脫身不得。拖得越久,對於拉長了補給線的任丘縣日偽軍來說越發的不利,每天都有彈藥的消耗,不時騷擾補給線的遊擊隊幾乎成了日偽軍地噩夢。
“命令所有部隊。集結起來,給我全力突破八路的防線!”小野二雄猛地刹住腳步,他是要孤注一擲,僅剩的兩千兵力想包圍石井鎮全麵壓縮包圍圈幾乎是個笑話,漫長的包圍線分散了日偽軍兵力足以讓十二區隊形成局部優勢兵力各個擊破,然而本應該來到的援軍卻因為各種各樣地原因無法按時到達,不能實現原計劃援兵負責包圍圈,任丘縣主力實行定點強攻突破。添油戰術卻又成了消耗戰,十二區隊以逸待勞,擺好了陣勢硬是磨掉了小野一個大隊還多的兵力。
小野二雄已經無法忍耐戰局的繼續惡化,他已經看到雙方實力的天平正在慢慢傾向平衡,而自己又在作無謂地無用功,做出了一個對他來說也是最明智的選擇。
幾乎無需望遠鏡,肉眼就可以看出石井鎮西側的敵人密集程度聚然增加,黑壓壓的一片。猛地向四連的陣地衝過來。
看樣子這幾天十二區隊把小野二雄折磨的夠嗆!李衛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幾乎是連續不斷的作戰,已經讓戰士們學會了如何在高強度持久戰地情況下保持旺盛的精力和士氣。能夠在槍炮聲中安然休息和迅速反應作戰,光是這一點,也足以讓十二區隊在麵臨未來的戰鬥中保持不敗的地位。
“日本人打算孤注一擲了!”李衛望著遠處的敵人身影,小野二雄看來也不是笨蛋,也會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最有利的戰術,如果能一舉突破四連的防線,那日偽軍的人數優勢就能迅速發揮出來,堡壘還是最容易從內部突破,鎮外地防禦線對於插入石井鎮核心地日偽軍幾乎是不設防。
“想捏雞蛋?!可沒那麼容易?!”李衛臉上不見任何緊張,任丘縣日偽軍自打戰鬥一開始的戰術就沒有什麼錯,甚至執行地很到位,可惜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卻都站在十二區隊這一方,小野二雄怎麼可能會贏得了布局的十二區隊。李衛對邊上的通信兵道:“命令預備隊支援四連,其他各連各抽出一個排,在四連形成左右兩翼,仍在防線上的部隊繼續保持警戒,區隊部裡所有的人,拿上槍,準備戰鬥!”
在硬碰硬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什麼戰術可言,隻有依靠人數和單兵素質,才有可能成為勝利的一方。
“要開打啦!做個了解也好!”李衛像是聞到了血腥,情不自禁地渾身顫栗起來,手一抖,背後從不離身的格鬥刺出現在手中心裡,刃身的寒光泛著嗜血的渴望。
石井鎮西麵的陣地上已經槍炮聲密集,雙方擲彈筒與迫擊炮彈不斷往複在雙方陣地上炸起一團團火焰,六連的兩門九五式步兵炮管的炮筒上被沾了水的布巾裹住,幾乎每過一會兒,炮兵就要對炮膛進行一次清理降溫處理,邊上掀開了蓋兒的炮彈箱子一撂撂的堆疊著,這次可是把十二區隊的家底兒也給翻了出來,炮兵們打得格外賣力,每一炮都瞅著敵兵最密集的地方打去,之前的兩輛日軍裝甲車早就在交戰中經不住彈雨的襲擊,堅實的鐵甲硬是被打成了蜂窩,換上鋼芯彈頭的馬克沁機槍子彈,在穿透力上大大的提升。
不愧是最擅長近戰特色的四連,已經與日偽軍交織在一起殺成了一團,第三層防禦線上製高點的機槍手,幾乎將彈雨潑撒入敵群,十二區隊的預備隊五連和八個民兵連隊趕來的正是時候,硬生生的頂住了日偽軍兩個大隊的猛攻,這個時候已經無所謂是否突破,雙方糾纏在一起,多時的消耗戰已經讓雙方的仇恨積蓄到了一個爆發的頂點,雙方指揮官的命令也指不過是徹底引爆這個火山的導火索。
打空了子彈用刺刀,刺刀斷了用槍托砸,槍被砸爛了,就用軍刺,軍刺彎了就徒手。
步槍、刺刀、軍刺、工兵鏟、石頭、冰塊、手指和牙齒,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都成了十二區隊戰士們殺敵的武器,每一個戰士幾乎都達到了萬物皆可為殺人利器的境界。
戰場上的日軍軍官們有些驚恐的發現,石井鎮的十二區隊甚至完全不同於以往認知的那些八路軍,“土八路”,日軍一向對他們的稱呼,可現在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瘋狂士兵,他們的武器裝備甚至比日偽軍還要精良,透著剽悍的製式軍服,不要錢一樣傾灑著彈雨的機槍,怒吼著的大炮,哪裡像一支地方上的土八路。在十二區隊麵前,任丘縣日偽軍隻能將“土”這一字戴到自己頭上。
直到全麵交手的時候,任丘縣的日偽軍才真正認識到了十二區隊的可怕,哦不,在十二區隊裡的戰士們眼裡,他們區裡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家夥,幾乎每一個經曆過新兵的戰士都知道當初新兵連中那個傳說中的魔鬼教官是怎麼告訴新兵們什麼是凶殘,而戰場上的戰士們卻將學到的凶殘完完全全展露在日偽軍們的麵前。
曾經對日本人殘暴行徑的恐懼在經曆了新兵生涯後,戰士們幾乎一點都不在乎日本人那點虛張生勢的德性。
李衛正熱血沸騰的盯著四連陣地上連天的喊殺聲和炸起的血霧,猛地聽到身後有人以極其憤怒地道:“李衛!你這個小混蛋在乾什麼?!”
“我?!”李衛還沒來得及生氣,卻又立刻軟了下來,這聲音不是誰的,正是區隊長王保,他回轉身,卻被王保粗壯手給拎起了衣領,看到了一張憤怒的臉。
“保,保哥!~吃過沒!今天天氣很好。”李衛有些作賊心虛的道,他一向都屬於撈偏門的分子之一,遇到一向正氣凜淩然的王保,自古是邪不勝正,人家根紅苗正,自然而然帶著一股子威嚴。
看著李衛一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王保語氣不善得道:“瞧瞧你乾得好事!左傾還是右傾,有你這樣打仗的嗎?!毛主席的遊擊戰方針,你忘到哪去了?!”他指著石井鎮西麵打作一團的四連陣地,十二區隊幾乎一大半兵力都被投了進去,自打十二區隊建立以來,還沒多少次這麼奢侈的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