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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冬燃從後視鏡裡看著賀采縮成一團的狼狽模樣,嘴角弧度加深,“哥哥回來了,不高興麼,侄女?”
賀采一言不發,賀冬燃話裡向來夾槍帶棒,她全然當作耳旁風。
整整四年,當她真的聽到賀遠枝回來的消息時,心裡的恐慌是大於高興的。
她當然做夢都想著賀遠枝回來,哪怕讓她看一眼也可以。四年裡沒有電話聯係,沒有關於賀遠枝的任何消息,想畫他也隻能在腦海裡一點點探索,他們兩個人連合影都寥寥無幾。賀采有時候會想,也許這樣下去,有一天她連賀遠枝長什麼樣都要忘記了。
可他今天回來了,賀采的第一反應是賀遠枝會不會不願意搭理她。
這個問題她想了四年。
如果沒有她……賀遠枝不用背井離鄉一個人在美國治療四年,而她呢?她是凶手之一,卻心安理得地占著賀家的地盤,享受著賀遠枝應該享受的一切。
“下車。”賀冬燃敲了敲方向盤,打斷了賀采一團亂麻的思緒。
賀采腳步匆匆,愈是靠近賀家彆墅的大門愈是心跳如擂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鑰匙插進鎖孔,短短一秒就能完成的動作被她做了一分鐘,顫著手遲緩地一點點轉動,最終還是賀冬燃等得不耐煩,替她開了門。
賀采發現自己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開門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視線始終凝在腳尖,一寸未挪。
沒聽到任何動靜,她卻敏銳地捕捉到了突然靠近的陌生氣息。
“不想見我嗎?”說話的男聲有點低啞,應該在變聲期,但又不像賀采身邊的男生那樣粗噶,反而透著磁性貴氣,是一種很華麗的音質,讓人忍不住想起打磨光滑的寶石。
有點模糊,又似曾相識。
賀采突然間有一種失重感,她失魂落魄地抬頭,眼裡起了霧。
高她許多的少年穿著黑色風衣,眉眼依稀還是小時候的模樣,好看得不似真人,隻是輪廓比以往更深了些,比起少時的秀美多了俊氣。
他伸過手來把被她扯得皺皺巴巴的褲子抹平,把她淩亂的領子扶正。他仍像四年前一樣溫柔,一絲不苟,有條不紊地打理著妹妹的一切。賀采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了解賀采的一切。
“哥哥……”賀采張了張嘴,支棱了半天卻再發不出一個音節。賀遠枝手指的溫度依舊低得嚇人,為她整理領口時手無意間碰到她脖子,凍得她一個激靈。
賀遠枝動作一頓,掀起眼睫,無波無瀾地掃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淡了下來。
賀采慌了神,顧不得其他,用力抓住賀遠枝的袖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哥哥,對不起,四年沒見你了,我突然、我……”
“沒關係。”賀遠枝笑了一下,深黑的眼珠裡暮靄沉沉,一模一樣的眼睛,神采和之前卻不大相同,“看來我們是生疏了,這點事也要道歉嗎?”
聽到“道歉”二字,賀采的臉色白了一下,她明知賀遠枝並沒有彆的意思,心裡還是擰巴的難受。
她鬆開手,退後了一步,聲如蚊蚋,“哥哥剛下飛機肯定餓了,先吃飯吧。”
說完賀采又看了賀冬燃一眼,他麵無表情地看戲般看著兩人,對她的話不置一詞。
“不用,我吃過了。”賀遠枝垂下眼,明亮的燈光在他茂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賀采閉上眼,大步邁出,一把抱住了賀遠枝,像藤蔓一樣死死纏在他身上,仿佛在汲取養料一樣。
幸好,幸好賀遠枝回來了。
賀采心想,再多給她來上一兩年,她就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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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開始真正的走劇情對手戲了,一點點撕破賀遠枝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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