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慕容複來到汝陽王府,一路眉頭緊鎖,心中千頭萬緒,煩躁不已,仰首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小閣樓,臉色有些複雜,如果這一切都是趙敏的陰謀,如果自己為了一個女人把襄陽城丟掉,不知天下人會如何評價自己,愛美人不愛江山?還是昏庸無道難成大器?
縱觀古往今來,那些為了女人而把江山丟掉的皇帝好像都成了反麵教材,比如說商紂王、周幽王,“不愛江山愛美人”想要成為佳話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江山還在,比如說前唐的李隆基和大清的順治爺,如果不是江山穩固,他們哪敢這麼任性,當然,李隆基的情況說是晚年昏聵更合適一點,他本性是既愛江山又愛美人的。
“唉,不知道以後史書會怎麼寫我?”慕容複心裡有點怪異的想著,半晌後又苦笑搖頭,“能不能寫上史書還不知道,擔心這些乾什麼,將來若成功登頂,史書如何評寫自該由我決定,若功敗垂成,遺臭萬年又何妨,我什麼時候也開始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了?逍遙隨心,何須在意世人的眼光!”
想到這他頭腦為之一清,雜念儘去,再無半分煩躁消沉之意,整個人如沐春風,恢複了往日的自信風采。
閒庭信步的進入閣樓,來到趙敏房中,此時趙敏已吩咐下人在房中備下火鍋器具,鍋裡熱湯咕咚咕咚的響著,周圍放滿美酒和小菜,趙敏單手支著下巴怔怔出神,當見得慕容複進來,眼前一亮繼而劃過一絲柔情,“你來啦!”
慕容複微微一笑,“怎麼,看你這陣仗好像心情不錯?”
趙敏白了他一眼,“小女子還不是擔心攪了某人竊玉偷香的計劃,某人向小女子報複,所以自覺點略備薄酒先行請罪咯。”
語氣中透著些許酸意,顯然還在吃韓姬的醋。
慕容複假裝沒有聽出她的醋意,順勢走到她身旁坐下,輕輕攬過纖腰,“我可不是一個大氣的人,也不是飯桶,一頓酒菜的就想把我打發了?”
趙敏不滿的嘟了嘟嘴,“那你想怎麼樣嘛,人家人都是你的了,還有什麼可賠你的。”
她撒起嬌來當真殺傷力十足,慕容複咽了口口水,差點沒忍住把她撲倒,終是憐她剛剛破身沒有衝動,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若有深意的說道,“我這人很貪心的,人給我還不夠,要心也給我才行。”
趙敏目光一閃,故作生氣道,“你什麼意思嘛,人家心不給你的話,豈會把人給你!”
“這可說不好,”慕容複不置可否的笑笑,“比如說你心裡除了我之外還裝著大元,裝著你們大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幫助外人來對付我了。”
趙敏秀眉微蹙,“你是說我會背叛你?”
慕容複定定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趙敏心中忐忑,神色卻冷了下來,“慕容複,你有話直說,少跟我拐彎抹角,陰陽怪氣的。”
慕容複突然哈哈一笑,“敏敏想到哪裡去了,我隻是覺得讓你背棄自己的國家有些於心不忍罷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反對你繼續替大元效力,當然,前提是你們大汗相信你才行。”
趙敏臉色微緩,不過嘴中還是哼道,“我才不信你會這麼好心,反正我現在人都給你了,你要是棄我如敝履,我也隻能認命。”
慕容複笑而不語,隨後也不再提及大元的事,一心隻享受美人、美酒和美食,他這樣的表現,反倒讓趙敏有些魂不守舍,想試探一下又不知從何入手,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
接下來兩日,慕容複寸步不離的跟著趙敏,每日遊玩閒逛,花前月下,好似無所事事,而趙敏則隱隱有些焦慮,同時勸解汝陽王離開的事也沒有絲毫進展。
不過不得不提的是,這兩天大都風起雲湧,阿裡不哥和忽必烈終於真刀真槍的乾了起來,忽必烈發動城中的暗子偷偷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可阿裡不哥那邊反應也很快,或者說早有準備,忽必烈的先鋒軍入城不到半數武衛軍忽然半路殺出,直將其攔腰斬斷,然後關門打狗。
而與此同時大都西北方向竄出一股騎兵,攻擊尚未進城的軍隊,這支騎兵數量隻有兩三萬,正是窩闊台汗國派來支援阿裡不哥的,一時間忽必烈仿佛被鐵索橫江,首尾難顧,進退兩難。
當然,阿裡不哥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過,原因很簡單,他最為依仗的指揮司指揮使和城門尉都督葛爾丹失蹤了,守城軍的統帥失蹤了,戰力自然大打折扣,最關鍵的是守城軍還被忽必烈滲透過,大戰剛開始就亂作一團,以致於忽必烈兩萬不到的先鋒軍硬生生在城內站住腳根,並打下一個城門。
隻等忽必烈收拾了城外窩闊台汗國的騎兵,便可以大舉入城,全力迎擊阿裡不哥。
這日,已經到了慕容複與趙敏約定的三日之期,慕容複悠閒躺在一處房頂上,目光悠遠的看著東方,口中嘖嘖歎道,“這兩孫子也真狠啊,完全無視了你家大汗的存在,說動手就動手,你來我往,打得熱火朝天。”
日前忽必烈的先鋒軍已將東城門打下,不過阿裡不哥馬上在東城門那邊拉起一道防線,仗著著房屋建築的掩護居然玩起了遊擊,騎兵在大規模兵團作戰中有著先天優勢,但在攻城戰,尤其巷戰方麵長處反而變成短處,忽必烈打下城門的作用立時消弭於無形。
要說阿裡不哥為什麼會懂得如此先進的戰術,那就不得而知了。
旁邊趙敏穿著一身淡粉色長裙,冬日的陽光撒在身上,肌膚白裡透紅,眉宇間說不出的嫵媚動人,不過此時的她卻有些無精打采,幽幽歎了口氣,“他們這般無所顧忌的爭鬥,受苦的隻有那些平頭百姓。”
“誰說不是呢,再打下去整個長安城都給他們毀了,你們大元的百姓也是命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次戰敗的苦果還沒消化掉,馬上又陷入戰亂之中。”
說是這麼說,語氣中卻無半點憐憫同情,反倒有幾分幸災樂禍。
趙敏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你這沒良心的,巴不得大元百姓全都死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