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近南自知上當,不過臉上沒有半分驚慌,但見其胸前陡然亮起一抹紅光,一根根細小的血絲朝四麵蔓延,瞬息間纏上袁承誌雙臂。
沒有絲毫征兆的,袁承誌身形一滯,緊接著陳近南單手一掌擊出,其身子倒飛而出。
空中時,袁承誌一個鯉魚打挺,身形穩穩落地,滿臉吃驚的望著陳近南,方才那一瞬間,他竟有種全身血液都凝固的感覺,以致於經絡不開,全身使不上半分力氣。
陳近南爽朗一笑,解釋道,“此乃陳某的凝血神爪,袁公子可要小心了。”
袁承誌臉上若有所思,嘴中說道,“原來如此,凝血神爪果然名不虛傳。”
“袁公子的破玉拳也不遑多讓。”
說完陳近南做了個請的手勢。
袁承誌會意,雙手緩緩伸展而開,腰身微微扭動,看上去仿若女子翩翩起舞,卻有種詭異的氣息鋪散開來。
陳近南臉色微凝,知道袁承誌必定是要施展某種看家絕技了,自然不敢大意,當即全力催動凝血神爪,隻見其臉色逐漸變得血紅,到得最後,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紅光之中。
“難道凝血神爪是邪功?”慕容複登時錯愕不已,但細細感應一番,又緩緩搖頭,陳近南的勁氣雖然鮮紅如血,卻沒有半點血腥氣息,相反倒有幾分凜然正氣,應是正道功法無疑。
袁承誌身形扭動越來越快,到得最後,整個人都變得模糊不清,“刷”的一下,場上陡然竄出四五道身影,分彆從不同的方位衝向陳近南,其角度之刁鑽,速度之詭異,當真令人防不勝防。
陳近南心中一凜,雙手迅速變幻,周身紅光大盛,“吼”的一聲怪鳴,其周身紅光陡然上竄,瞬息間在其頭頂位置凝聚出一隻丈許大的血色怪爪。
陳近南身子崩成一個弓形,雙手垂於兩側,掌心朝外,口中輕喝一聲“去”,那血色怪爪猛地往下一壓,自其身上穿過,登時間,大片大片的血色勁氣席卷四周。
台上勁風呼呼作響,到得此時,除了慕容複等少數幾個內功深厚之輩,已經無人能夠看清場中形勢,隻覺得陳近南的血色巨爪極其淩厲。
一息不到的功夫,“砰”的一聲,陳近南身側不遠處陡然現出一個身形,一個踉蹌之後,慌忙後撤,正是袁承誌。
此刻的他神情頗有些狼狽,發絲微微散亂,臉上十分少見的流露出些許怒色。
實在是太憋屈了,他幾番施展絕學,都被陳近南絲毫無損的破去,倒不是對方功力比他深厚,而是凝血神爪實在太難纏了,隻要他一靠近陳近南半丈之內,血液便會凝滯,以致身法、速度、真氣都無法得心應手,完全就是有力沒處使。
便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你是不是傻?以己之短攻他人之長,難道你不會用劍麼?”
袁承誌一愣,轉頭朝台下望去,隻見慕容複正雙眼白翻的望著自己,猛地反應過來,自己隻要不近身顫鬥,不就完全無懼對方的凝血之力了麼?
隨即他一掃胸中鬱氣,朝陳近南拱手笑道,“陳總舵主神功果然厲害,接下來晚輩要請出金蛇劍了,還請前輩選一兵刃。”
陳近南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複正常,他能壓製袁承誌完全靠得是凝血神爪出奇不意,限製對方身法,但眼下對方改用金蛇劍的話,恐怕就沒有那麼好對付了。
思緒間台下天地會弟子已經把他的佩劍遞了上來。
而其餘眾人也都麵露興奮之色,金蛇劍終於要出鞘了,這柄被傳的神乎其技的神兵利劍終於要露出真麵目了。
陳近南緩緩拔出長劍,劍身紅光流轉,真氣充盈,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前輩小心了。”袁承誌口中輕喝一聲,雙手快速掐訣,背上的劍匣嗡嗡作響,猛然間一道刺目金光爆發開來,隨即一條條數寸長的金色小蛇魚貫而出。
慕容複心神一震,定睛望去,赫然是一柄柄精致小巧的蛇形飛刀。
這些金色小蛇似乎很久被關了很久,一出來裹挾著一股淩人氣勢朝陳近南飛去,速度不可謂不快。
陳近南從未見過金蛇劍長什麼樣,見得這些金色飛刀也是為之一愣,但也不敢大意,長劍紅光爆閃,道道劍氣揮出,將自身籠罩得嚴嚴實實。
“叮叮叮”一陣疾響,火花迸射,飛刀被彈了開去,劍氣也很快消耗殆儘。
好在這些飛刀並沒有窮追猛打的意思,隻是在陳近南周身繞了一圈,便回到袁承誌身旁,圍著他上下遊移,頗為歡快。
慕容複饒有興趣的盯著袁承誌,這金蛇劍他以前沒怎麼放在心上,因為跟倚天劍、屠龍刀那些神兵利器相比,金蛇劍的名氣實在小了點,可今日一見才發覺,金蛇劍的威勢比起倚天劍之流也不遑多讓,而且論及靈性,倚天劍還不如它。
一時間,慕容複眼珠子滴溜溜直轉,顯然打起了金蛇劍的主意。
陳近南在擋下金蛇飛刀之後,神情頗為欽羨的說道,“金蛇劍名不虛傳,不,應該說比傳聞還要厲害得多。”
台下眾人此刻也都嘖嘖稱奇,臉上神色各異,羨慕的、嫉妒的、害怕的不一而足。
“前輩過獎了。”袁承誌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下,嘴中則頗為謙遜的說道,“此劍雖小有威力,但還比不得前輩的神功,不過前輩要小心了,方才並不是此劍的真正模樣。”
陳近南聞言一愣,正想開口詢問,便見袁承誌左手捏了個劍訣,那些遊離在他周身的金蛇飛刀滴溜溜一轉,全部飛到他胸前,彼此糾纏交錯,兩個呼吸不到,一柄造型怪異的蛇形長劍緩緩凝聚出來。
劍身通體金光燦爛,劍柄、劍尖均由兩條小蛇構成,劍尖處的小蛇還吐出蛇蕊,以致看上去劍尖有分叉。
眾人見得這一幕更是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奇異的景象,更彆說看一眼此劍,便有種心底發寒的感覺。
慕容複自然也不例外,他吃驚的看著那柄淩空而立的金蛇劍,嘴中喃喃道,“此劍到底為何種材料所煉?”
“此劍原是五毒教的鎮教之寶,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被我父親得到,而我父親正好有一塊天外星磁隕鐵,便請了幾位鑄劍大師將其重鑄,這才有了今天的金蛇劍,其實說穿了這劍也沒想象中那麼神異,全是因為那塊隕鐵中的磁力。”
溫青青的聲音在慕容複身旁響起,簡單解釋了一下金蛇劍的由來。
“天外星磁隕鐵?”慕容複怔了一怔,這種礦石他沒有聽說過,但說到磁力,他便隱約明白了什麼,對金蛇劍的想法淡了不少,磁力這種東西對旁人來說或許十分神秘,但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不過隨後溫青青的一句話又引起他的注意,隻聽她說道,“不過你可彆小看了它,它的鋒利是不打絲毫折扣的,而且此劍設計極為巧妙,在月圓之夜還會發生一些變化,以致威力大大增加。”
慕容複目光微微閃動,試探著問道,“這劍既然是你父親的,又怎麼會跑到袁承誌手中?”
溫青青白了他一眼,“他是我爹爹的徒弟,你說為什麼會在他手上?”
慕容複心中大感後悔,“失算,失算啊,早知道先前就要金蛇劍好了,這副盟主之位又不是沒彆的辦法可以弄到。”
溫青青立即注意到他神色略微不對,頓時大生警惕,“你不會想打金蛇劍的主意吧?”
“失算……哦不是,笑話,我慕容複是什麼人,會奪他人所愛?”慕容複差點失言,急忙義正言辭的說了一句。
且說陳近南見得金蛇劍這般奇異變化,心裡著實吃了一驚,臉上不動聲色,暗自提起全身功力,全神戒備著。
袁承誌手握金蛇劍,一股彭拜的自信心湧入心間,一時間氣勢大盛,恍若變了個人,口中說了句“前輩小心”,隨即長身而出,金蛇劍金光疾閃,一縷縷金色劍氣激射而出。
陳近南自然不敢大意,同樣將全身真氣注入到長劍中,乃至其劍身渡上一層粘稠的紅色勁氣,妖異非常。
頃刻間二人劍光相交,“錚錚錚”一陣金鐵交鳴,袁承誌身形始終保持在半丈之外,極速變幻,攻勢淩厲,如同狂風暴雨,而陳近南則以守為主,雙腳始終不曾離開原地。
轉眼近百招過去,袁承誌大占上風,不過陳近南便如同風浪中的一葉扁舟,縱然搖擺的極其厲害,但始終不曾被吞沒。
忽然,袁承誌雙腿拔地而起,左手一拍劍柄,金蛇劍脫手而出,陳近南見此心中大凜,想也不想的運起全身功力,毫無半點花哨的一劍劈出。
二人劍光頃刻撞在一起,隻聽“嗤嗤嗤”幾聲,陳近南長劍立即斷成幾節,而金蛇劍則速度不減,隻取其咽喉。
陳近南身子微微後仰,同時雙手紅光大盛,一連拍出數掌。
長劍碎片立即裹挾著渾厚掌力迎上金蛇劍,“滋滋滋”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金蛇劍再也無法寸進,這來勢洶洶的一劍讓他擋住了。
袁承誌見此臉上沒有多少意外之色,手中劍訣變幻,金蛇劍嗡的一聲,竟是化成無數金色小蛇,繞過陳近南的長劍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