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袁承誌二人還是答應了慕容複的條件,對於他們來說,副盟主之位雖然重要,卻是給天地會留的,否則勢必壓不住天下群雄,但阿九身份特殊,反清同盟中必定有一席之地,而且有了阿九的大義在,他們對總盟主之位更有幾分把握。
隨後雙方又商定了一些細節,直到一個時辰後,慕容複才離開金蛇營駐地。
“有你們在前麵遮風擋雨,神龍島又能安穩發展一段時間了。”慕容複望著身後的小院,目光微微閃爍,喃喃自語。
起初他怕金蛇營坐大,故而一直沒有答應此事,這數日他靜下心來細想,反清同盟是金蛇營突破瓶頸的東風,但又何嘗不是神龍島的機遇。
這兩年來神龍島試圖引進各國商會、平民定居,但收效甚微,想要發展成為影響中原腹地的龐然大物起碼還需要數十年時間,此外,神龍島終究麵積太小,如此下去也不是長遠之計,更何況康熙已經在著力對付神龍島。
可如果有了反清同盟的大義在,兵源地問題立時能夠解決一大部分,又有金蛇營、天地會等擋住康熙的視線,神龍島便可以安安穩穩的積蓄實力。
權衡利弊之下,慕容複這才決定答應金蛇營的請求,並提出兩個副盟主的位置,一個神龍島是神龍島的,一個則是給阿九準備,阿九身為大明正統皇室後裔,本來就身居大義,一旦得到天下反清組織的認可,王屋派很快又可以恢複生機,卷土重來。
慕容複思緒翻轉,仔細推算著各方麵的問題,卻在這時,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撞入懷中,一縷淡淡的幽香傳入鼻中。
慕容複本能的將其抱住,定睛一看,不禁呆了一呆,隨即笑道,“阿九,你這是何故?”
懷中之人竟是阿九。
原來阿九數日不曾見到慕容複,心中甚是想念,這些天她都矜持的壓抑住沒有去找慕容複,直到今日,程青竹等人準備動身去參加殺龜大會,她這才有了借口,來到金蛇營駐地尋他。
方才神遊天外之下,沒注意到身前有人,沒想到竟一頭撞入慕容複懷中。
阿九回過神來,登時俏臉通紅,慌忙四下看了一眼,隨即她又劇烈掙紮起來,口中叫道,“師父,快彆這樣。”
“怕什麼,這裡又沒有人,這麼多年不見,難道你不想為師麼?”慕容複壞笑一聲,伸嘴在她雪白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阿九大羞,聞言不禁一怔,想道,“師父莫非腦袋壞掉了,明明才三日未見,怎的說這麼多年?”
慕容複自是看出其心中疑惑,哈哈一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三日未見,已是九年過去了。”
阿九聽後,心中歡喜異常,但還是嬌羞占據了上風,急忙掙紮開慕容複的懷抱,低聲道,“這裡人多眼雜,你……你切莫胡來。”
慕容複隻是隨意調笑幾句,倒沒有繼續糾纏,轉眼收斂了輕浮之氣,開口問道,“這幾天過的還好麼?程老爺子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如果沒有,為師這便找他理論去。”
阿九白了他一眼,“師父他待我恩重如山,視如己出,怎會對我不好。”
慕容複自然知道這話不假,微微一笑便說道,“你來的正好,為師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隨後他將與金蛇營交易一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當然,關於他曾提出何鐵手陪睡條件的事,自然是隻字不提。
阿九聽後,登時感動得不行,當即表示,“阿九全憑師父做主。”
在她想來,慕容複不惜拋掉麵皮,與袁承誌等人進行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交易,就是為她反清大業鋪路,得師如此,夫複何求。
慕容複老臉難得一紅,隨即正色道,“你要想清楚了,一旦公開你的身份,固然於你反清有利,但麻煩也會接踵而來,所承受的壓力非同小可,須知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阿九沉吟半晌,堅決點點頭,“阿九想清楚了,若非遇上師父,阿九現在還流落江湖,不知所終,隻要於反清有利,阿九就是死了也甘願。”
慕容複眉頭微微一皺,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阿九這副為了反清視死如歸的樣子,但似乎這件事又是他自己引起的,不禁陷入了猶豫。
阿九見狀,抿了抿嘴,“師父不必顧慮太多,阿九此生活著隻有兩個心願,一個是目標,另一個……”
說著她忽然沉默下去,俏臉上飄起兩抹紅暈。
慕容複心中一動,問道,“另一個是什麼?”
阿九臉色愈發紅潤,細弱蚊聲的說道,“另一個便是你。”
慕容複心頭微暖,這塊冰山最終還是被自己融化了,深深看了阿九一眼,他點頭道,“好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次,等王屋派步上正軌,你就做回你的公主。”
阿九自然明白“做回公主”幾字的真正含義,知道眼前之人疼惜自己,於是鄭重點頭,“我答應你。”
隨後慕容複帶著阿九回到鎮外張府中。
雙兒依舊守在客房前,一見慕容複二人回來,小臉驚喜不已,“相公,阿九姐姐,你們回來啦!”
“她還沒醒麼?”慕容複笑了笑,指了指客房問道。
雙兒點點頭,“還沒,現在酉時快到了,我正準備叫醒她。”
慕容複臉上疑色一閃而過,他點的睡穴極有分寸,最多會讓溫青青睡兩個時辰,可現在三個時辰過去,竟然還沒醒,不應該啊。
忽然他心中一動,朝二女說道,“你們去收拾準備一下,咱們馬上出發趕去十裡鋪。”
二女愣了一下,她們都孑然一身的到此,除了一個包袱和一柄長劍外,哪有什麼要收拾的?
隨即雙兒似乎想起了什麼,拉著阿九朝彆處走去。
待二女走後,慕容複才上前敲了敲門,“溫姑娘,醒了麼?殺龜大會就要開始了。”
自從知道溫青青與袁承誌假成親,且暗戀自己之後,“袁夫人”三字,他便怎麼也叫不出口了。
過得半晌,屋內沒有半點動靜。
“溫姑娘,你不說話我可要進來了。”慕容複嘴中說了一聲,直接推門而入。
他一隻腳剛剛踏入房門,便在這時,眼前青光爆閃,一截寒光閃爍的劍尖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向他咽喉。
慕容複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幕,臉上沒有半分波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
很快一絲涼意自咽喉處傳來,劍尖抵在喉結上便忽然止住。
慕容複側頭望去,隻見溫青青站在門後,一手持劍,臉上寒霜密布。
“溫姑娘,這是何故,在下自問沒有得罪過你。”慕容複故作茫然的問道。
溫青青神色愈發冰冷,過得半晌,淡漠道,“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她聲音略帶幾分沙啞,眼圈微微泛紅,顯然是哭過了。
慕容複心中明白,溫青青定然是醒來之後察覺到了什麼,隻是不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於是試探著問道,“天地良心,在下哪裡敢對姑娘做什麼,姑娘何出此言啊?”
對於移魂大法,他實在了解不多,人的七情六欲本來就是世間最難琢磨的東西,更遑論控製了,故而像溫青青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對方清醒後能否擁有夢中的記憶,又是否能意識到自己不僅僅是做夢?
溫青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又恢複了冰冷,手腕輕輕一抖,劍尖往前探了些許,冷聲道,“少裝蒜,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麼手腳,我豈會做那樣的夢,而且……而且我總覺得那不像是夢。”
慕容複登時心中一凜,看來她真的意識到什麼了,心念飛速轉動,臉上訕笑道,“姑娘此言何意,在下區區一介凡人,難道還會使讓人入夢的仙家法術不成?”
溫青青冷哼一聲,“是不是仙家法術我不知道,但肯定是邪功,否則怎麼會……怎麼會……”
會什麼她沒有說出來,但臉上一閃即逝的紅暈已經表明她後麵要說什麼了。
慕容複見此心中一鬆,淡然道,“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溫姑娘如果對夢有什麼不解,可以去找解夢先生,在下雖然知識淵博,但對於解夢卻不大精通。”
溫青青怔了一怔,緩緩放下手中長劍,臉色迷茫不已,顯然她雖然意識到先前的夢不簡單,但又想不通其中門道,似乎有些不確定。
慕容複摸了摸脖子,手指上留下一縷血跡,心中暗道一聲好險,嘴中則故作好奇的問道,“溫姑娘到底做了什麼夢,竟對在下拔劍相向?”
“要你管!”溫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的想起了什麼,猛地抬起長劍,再次抵在他脖子上,“說,我為何會躺在你床上?說不出來你就死定了。”
“這女人還真不好忽悠……”慕容複心中暗暗苦笑,雙手一攤,略帶幽怨的說道,“我怎麼知道,你說你困了,非要到我床上睡一會兒,我有什麼辦法,這裡又不是我家,隻能把房間讓給你了。”
“我有說過這樣的話?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溫青青喃喃一句,秀眉緊蹙,但無論她怎麼回憶,始終有些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說過此類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