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慕容複臉色微變,果然,就見阿珂臉色瞬間蒼白無血,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下。
“阿珂,我……”
慕容複正想解釋什麼,阿珂卻是憤恨的說了一句“你真無恥”,便哭著跑了。
“阿珂!”
慕容複就欲拔腿去追,秦素貞幽幽說道,“我們馬上就要出發去救九公主,你要追就去追,不過我們可不會等你,九公主也未必等得。”
慕容複腳步一頓,猶豫了下,終是沒有追出去,回頭狠狠瞪了秦素貞一眼,“現在滿意了?”
秦素貞毫不客氣的回瞪他,“你輕薄我在先,還好意思說?”
慕容複自知理虧,張了張嘴,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心中卻是歎道,就算追回來又有什麼用,自己那麼多女人,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難道還能為了她放棄彆的女人不成。
秦素貞見其黯然傷神,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冷冷哼了一聲,“走吧,今天的事我會好好記著,你給我小心點。”
隨後二人出了房門,與連夜趕到此地的秦龍、秦虎兄弟彙合。
出乎慕容複意料的是,這秦龍、秦虎兩兄弟長得並不像他們名字那樣威武,反倒有些瘦弱,若放在外麵,完全就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模樣,但觀秦素貞的模樣,對這二人頗為倚重,可見人不可貌相,這二人說不定還真有什麼本事。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秦素貞命令秦虎留下百十人守營,其餘人馬浩浩蕩蕩的朝東山營地進發,慕容複也混在隊伍中。
且說阿珂在跑出房間後,直接朝營地外麵跑去,結果闖入一片密林中。
她一邊跑一邊頻頻回頭,心中想道,“這個壞蛋,花心大蘿卜,負心漢,這麼久也不見追來,還說跟那個女人沒關係!”
“難道我跑太快了?”阿珂不禁如此想著,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到最後,乾脆停在原地,但等了半天始終不見慕容複追來的影子。
“原來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她一顆心直往下沉,隱隱作痛。
心神恍惚之下,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忽然腳步一頓,自語道,“我就這麼走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女人,不行,我要回去!我要拆散他們!”
這念頭一出,便再也無法遏止,立即轉身往回走,可當她抬眼四望時才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陌生的林子中,連在哪都不知道。
“我記得是從這個方向來的,原路返回應該能夠找到。”阿珂皺眉想了一會兒,便朝印象中的方向走去。
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近一個時辰過去,無論她從哪個方向走,都會回到原地,不由氣得跳腳大罵,“這到底什麼破林子,走也走不出去!”
便在這時,隱隱約約能聽到一陣人說話的聲音,“隊長,那邊好像有人。”
阿珂沒有完全聽清,隻道是有人來尋自己了,當即大聲叫道,“喂,你們在找我嗎?我在這裡。”
“哼,你最好彆出現在我麵前,出現了我也不會理你。”阿珂以為來人是慕容複,心中如此想著。
不多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林中竄出來數人。
這些人見到阿珂先是一愣,隨即狂喜,其中一人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快,快去……快去通知大隊長,咱們找到郡主了。”
赫然是平西王府的黑甲軍。
而此刻的阿珂更是目瞪口呆,“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
“啟稟郡主,我等奉命前來尋找郡主,已經一天一夜了。”一個士兵回道。
“這樣……”阿珂臉色略微不自然,心中念頭急轉,開口說道,“你們辛苦了,這個……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一下。”
“郡主!”
“郡主!”
眾人大急,紛紛竄出將她團團圍住。
阿珂臉色微變,正欲開口嗬斥,那為首之人立即跪在地上,“郡主,還請不要讓我等為難,王爺下了死命令,一旦見到郡主,綁也要將你綁回去,否則小人的全家老小不保。”
其他人也都雙膝跪地,口中齊聲說道,“請郡主回府!”
“這……”阿珂心頭一軟,舉目四望,終是歎了口氣,“好吧。”
白杆軍不愧在燕山之中盤踞多年,行軍速度之快,與平地行軍也不遑多讓,才兩個時辰不到,便已行了將七八十裡的山路。
一路上,秦素貞不知是行軍的習慣,還是對早上的事耿耿於懷,板著一張臉,冷若冰霜,慕容複也識趣的沒有去惹她。
隻是讓他頗為吃驚的是,這一路上至將領,下至兵卒,沒有人多說一句話,一直默默急行。
“報!”忽然,一個士兵匆匆跑來。
慕容複精神一振,隻聽那士兵言道,“前方五裡處發現黑甲軍行跡。”
“再探!”
“是!”
慕容複耳朵微微一動,隱約能夠聽到遠處傳來喊殺聲和金鐵交鳴聲,開口問道,“可是東山營地到了?”
秦素貞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這裡便已是東山營地範圍,平常九公主他們就在這一帶活動,但觀眼下形勢,他們應該是收縮防線,退到峽穀中去了。”
“那豈不是危險之極?”慕容複脫口問道。
秦素貞搖搖頭,“若是平時,峽穀確實是兵家大忌,一旦退入其中,便是困獸猶鬥,但在有援軍的情況下就不一樣了,峽穀易守難攻,可以拖延足夠多的時間,待援軍抵達,便是中心開花。”
慕容複恍然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們快些過去吧。”
秦素貞默然片刻,下令道,“將探子全部派出去,我要知道黑甲軍的所有動向,以及童副將他們此刻的位置。”
慕容複神色微一變幻,抱拳說道,“多謝秦將軍帶在下到此,就此彆過。”
秦素貞臉色一變,“喂,你……”
話未出口,慕容複身形輕輕一晃,恍如一道輕煙般,漸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哼,你自己要去找死,我攔你做什麼!”秦素貞心頭微微惱怒,不禁罵道。
但馬上,她又朝秦龍吩咐道,“立刻出發,前進五裡,見機而動。”
……
慕容複也知道如今形勢不明,不宜妄動,可他心係阿九安危,與其坐那乾等,不如自己去探明情況,伺機行動。
雖然他傷勢還沒好,但也隻是皮外傷罷了,此前受創的經脈已在昨夜恢複大半,隻要不全力調動真元,便可無礙,以他的輕功隻是去看一看情況,想來不會有什麼危險。
慕容複一路疾馳,不多時便已躍出五六裡地,忽的眼前一亮,赫然是一片方圓數裡的開闊平地。
平地北麵是兩座怪石嶙峋的高山,兩座山中間有一道巨大峽穀,南麵則是一些矮小的灌木叢,東西兩邊都是密林,很顯然,這塊平地竟是人為開辟出來的。
慕容複放眼望去,隻見地上三三兩兩躺著一些屍體,其中大多數屍體穿著黑色鎧甲,一部分則穿藍色鎧甲,其中還有極小部分穿著破爛灰鎧,正是白杆軍的人,至於那些穿藍色鎧甲的人,應是王屋山的人無疑。
東邊密林和峽穀中都有喊殺聲傳來,慕容複凝神聽了一會兒,身形一動,朝峽穀中疾掠而去,整個人化作一道淡白色的細線,若不仔細看的話,根本難以察覺。
數個呼吸的工夫,慕容複來到峽穀入口,身形一頓,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前方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全是黑甲軍,至少也有七八百人,中間為首之人赫然是數日前紅穀村口見過的夏都統。
這些黑甲軍將峽穀入口堵得密不透風,更遠處還可以看到一部分藍衣人與黑甲軍交戰,藍衣人數量較少,不過由於地形太窄,黑甲軍也施展不開,雙方僵持不下。
慕容複身形隱在一塊山石後麵,目光冷冷的望著夏都統,隻要將此人殺掉,黑甲軍必定不擊即潰。
夏國相此刻的心情很是糟糕,昨日王大有派人前來報告說郡主的下落找到了,適逢他正好發現這些逆黨的蹤跡,於是欣喜若狂的下令召集所有黑甲軍圍攻王屋山的人,畢竟主要任務已經完成,誰會嫌功勞多。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逆黨人數不少,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區區六七百人,愣是擋住他一千多黑甲軍的強攻。
這也不算什麼,隻要拖下去,待黑甲軍陸續趕到,這夥賊人的結果也是個死。
隻是到了傍晚,他收到王大有的傳信,說郡主落入白杆軍手中,那一瞬間,他真是將王大有捏死的心都有了,一下子勢成騎虎,攻又攻不下,就此撤退也不甘心,於是他分出小部分人馬去搜尋郡主下落,剩下的繼續圍攻逆黨。
鏖戰一夜,黑甲軍損失不小,眼見逆黨隻剩下五百人不到,他正要一鼓作氣將其抹除,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白杆軍援兵趕到,這才又僵持了半日。
夏國相望著峽穀中誓死不退的藍衣人,已經占據峽穀入口半個時辰,竟然隻前進了數丈,心中煩躁之極,偏偏峽穀路窄,黑甲軍無法一擁而上。
“也不知道郡主找到了沒有,這次丟了郡主王大有固然有罪,但我擅自調兵,同樣罪責不小……”夏國相如此想著,不由生出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