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收獲真不錯!”諸事了結,慕容複長長舒了口氣,大笑一聲,便率先出了密道,丁璫與不三不四兄弟肯定還有一些告彆的話要說,他也不能太過不近人情。
小半個時辰後,長樂鋪門前,慕容複負手而立,丁璫跟在後麵,時不時的回頭看上一眼,臉上滿是不舍之色。
“走吧,”慕容複淡淡一聲,信步往前走去。
丁鐺看著慕容複背影,臉色一變再變,最終還是跟了上去,她很想一死了之,可又怕慕容複對付她兩個爺爺。
其實慕容複也正是抓住了他們這種心理,才會決定放過丁不三和丁不四的,有了丁璫在她身邊,丁氏兄弟也輕易不敢再折騰什麼幺蛾子,更不敢將俠客島天劍之事泄露出去,而丁璫也會死心塌地的呆在慕容家。
回到營地後,天色已然大亮,慕容複也沒在休息,繼續趕路,眾人雖然對於突然多出來的丁鐺十分好奇,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眾人中,也就小昭與慕容複的關係最為親密,小昭又是不會多嘴的柔弱性格,自然便沒人敢問了。
“咦?”行了一陣,慕容複忽的腳步一頓,輕咦一聲。
“公子,怎麼啦?”身側的小昭出聲問道。
慕容複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之色,沉吟半晌,笑道,“遇到熟人了。”
“熟人?”小昭有些疑惑,凝神細聽一陣,這才發現,在東邊數裡之外,隱約傳來傳來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顯然是有人正在爭鬥,隻是公子所說的熟人,又會是誰呢?
慕容複笑了笑,“也不是太熟,有過一麵之緣,走吧,不理他們。”
眾人頓覺莫名其妙,卻也沒有說什麼,繼續向前行去。
不過隻走了數步,慕容複再次停下腳步,轉頭朝東邊密林看去,嘴中喃喃道,“怎麼莫愁也在?”
“莫愁小姐?”對於李莫愁,小昭自是認識的,不過也隻知道她是慕容複的大徒弟,在參和莊地位極高,下人小姐們都是稱呼她一身“莫愁小姐”,彆的就不知道了。
既然李莫愁在此,慕容複自然就不能不管了,當即帶著眾人向東麵行去。
七八裡距離對於慕容複一行人來說,也不過一刻鐘的事,不多時,眾人便瞧見前方密林中,人影晃動,劍光飛灑,似是一群身著黃色僧袍的和尚,正在圍攻什麼人。
慕容複臉色微微一沉,腳步加快了幾分,到得近處,“錚錚”聲大作,氣浪翻滾,塵土飛揚,爭鬥尤其激烈。
“阿彌陀佛,施主是什麼人,南少林正在除魔衛道,還是莫要上前為好,以免傷及無辜。”便在這時,兩道聲音陡然閃到慕容複等人身前,攔住他們的去路,口中肅穆道。
“哈哈哈……”慕容複怒極而笑,“我倒要看看,南少林除的什麼魔,衛的又是什麼道!”
說著身上勁力一震,一股淩厲氣勢衝天而起,兩個小和尚立即被掀翻了出去。
這一動靜,自然驚動了那些正在圍觀的和尚,紛紛轉過頭來,既是驚訝,又是疑惑。
慕容複掃了一眼,大多都是一些年紀甚輕的小和尚,肩上大包小包的,挎著一些包袱,似是在遠行,其中倒也有數個上了年紀的老和尚,目中精光閃閃,內力不俗,不過慕容複卻是不認識。
冷哼一聲,慕容複緩步向前,一眾和尚也緩緩圍了過來,他們自是看到先前攔路的兩個小和尚已經摔了個狗吃屎,便知來者不善。
“住手!”一個年級頗長的老和尚喝了一聲,快步來到慕容複身前,躬身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失禮之處,還請施主莫怪,不知施主來此是?”
慕容複沒有說話,一步跨出,一連串的影子瞬息間自老和尚身側掠過,而老和尚卻是悶哼一聲,橫飛了出去。
眾僧麵色大變,就要出手,慕容複身後陡然竄出數道身影,“劈裡啪啦”一陣,全都飛了出去,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剩下的和尚哪還敢出手,慕容複上前一步,他們便退後一步,這些人的身手,恐怕隻有住持和諸位師祖才能應付得了。
慕容複也不理會他們,走到場中,抬眼望去,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卻是三道身披袈裟的身影正在圍攻一個身著白色長裙,臉帶麵紗的窈窕身影。
這三個和尚,慕容複倒也不陌生,卻是南少林的方丈住持方證大師,四大神僧中的空智和空性,方才他正是察覺到方證大師身上那股純正的易筋經氣息,才識出他的身份的,沒想到還有另外兩人。
至於窈窕身影,自然便是李莫愁了。
場中四人激戰正酣,空性一手龍爪手,變化繁多,手指堅硬愈鋼,勁風淩厲狠辣,所過之處,虛空都被抓出道道白痕,想那纖纖身影,但凡隻要被抓到一下,必定是斷筋裂骨。
而空智手中使的則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燃木刀法,但見其手中握有一截木枝,使得卻跟一柄真刀沒什麼兩樣,火紅色刀氣淩厲而飛。
原本這燃木刀法的原理便是通過極快的刀法,產生熱力和火氣,從而傷人,但想要達到這一點,對刀的要求是很高的,但這空智內力極深,燃木刀法修至極儘奧妙的境界,一道道刀氣斬出後,居然還能保持木枝完好無損,著實令人佩服。
至於方證大師,手中掌影變幻無窮,往往輕描淡寫的擊出一掌,頃刻間便會化成數十掌,變化繁複無窮,時而輕風細雨,時而狂風暴雨,令人防不勝防,赫然是七十二絕技中的千手如來掌。
此外方證大師修煉易筋經至今,雖未大成,但也極具火候,掌力周而不散,行而不斷,心動而力發,一攢一放,端的奇妙自然。
三人前後夾擊李莫愁,攻擊如潮之長,似雷而發,李莫愁的身子便如一葉小舟於大海巨濤之中,怒浪澎湃之際,便會莫名其妙的往眾人想不到的方位踏上一腳,身形翩翩,好不瀟灑飄逸。
李莫愁自從拜入慕容複門下,一共得傳數門神功,除了一開始教她的神足經和淩波微步外,慕容複後來又教了她易筋鍛骨篇和小無相功,至於招數方麵,慕容家的還施水閣,是任由李莫愁自由出入的。
是以如今的李莫愁,在整個燕子塢,也是排名前五的高手,除了慕容複、慕容雪和修習易筋經大成的王語嫣外,基本上就數李莫愁的武功最高的,這也是當初她能獨戰五絕之一的黃藥師數百招而不敗的原因。
即便如此,這南少林三大高僧一齊出手,仍是險象環生,空性和空智則不必說了,精研少林七十二絕技數十年,方證大師無論是內力還是招數,都已登峰造極。
四人的爭鬥似是進入了某種忘我的狀態,適才發生的動靜,卻是未曾引起他們的注意。
看得一會兒,慕容複眉頭微微皺起,三個大和尚配合得並不如何巧妙,但勝在功力極高啊,而李莫愁雖然可以仗著淩波微步快速恢複內力,但心神體力卻沒法恢複,這般下去,遲早落敗。
而且看這三人的樣子,似乎與李莫愁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招數淩厲之極,一旦擊中,不死也是重傷。
四人均是當世稍有的絕頂高手,出手的威勢自然不會小了去,這片林中已是滿目瘡痍,忽然,李莫愁在躲過空性的一爪之後,趁其提氣變招之際,反手一劍調向其手腕,卻在這時,空智手中樹枝一抖,陡然一道炙熱刀氣斬向李莫愁手腕。
李莫愁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這種圍魏救趙的招數,已經使了不下數十次了,每次都是她瞅到其中一個人的破綻,正欲出招,另一個人便攻擊她的要害之處,這般沒完沒了的下去,何時是個頭啊。
心中一狠,李莫愁手臂上白光一閃,真氣蘊積,手腕一抖,劍尖上一點寒星亮起,卻是點向空性的咽喉,卻是準備硬吃空智的一刀,拚著受傷,也要先除去三人中的一個,被糾纏了這麼久,她已經起了殺心。
“妖女,爾敢!”方證大師自是看出她的意圖,登時大驚失色,空性對南少林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若是死在這裡,他這個主持也就不用乾了。
當即真力勃發,易筋經催動到極致,瞬息間便有一股磅礴之極的內力聚於掌間,倉促之下,他也來不及運出千手如來掌,隻得平平無奇的拍出一掌。
掌法雖無任何花哨可言,但他內力爐火純青,其氣勢,儼然不屬於降龍十八掌這等頂尖掌法。
這一掌,卻是朝李莫愁的背心而去。
“哼!”眼看李莫愁便要香消玉殞,慕容複忽的冷哼一聲,聲音裹挾著一股渾厚尖銳的內力傳播開去。
周圍的一種僧侶,直覺“嗡”的一聲,耳膜生疼,眼前天翻地覆,整個人都被震暈了過去。
而中間的四人動作也是微微一頓,慕容複當即長身而起,猶如穿梭空間,瞬息間到得空智和空性身後,雙手一翻,淩空劃了個圓,一股莫大的牽引之力憑空生出。
隨即慕容複猛地往中間一甩,二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劃了個弧線,撞向李莫愁身後的方證大師。
慕容複伸手一攬,便將李莫愁纖腰攬在懷中,同時左手往前一遞,“吼”的一聲清鳴,一道金色掌力呼嘯而出,“砰”的一聲,正好擊中方證大師的掌力。
適逢空智和空性正好摔了過來,三人撞成一團,又因慕容複掌力激射而至,被擊飛了出去。
這一變故說來話長,其實發生在電閃雷鳴之間,前後不過一兩息功夫罷了,四人均是沒有意料到慕容複會突然出手,均是有些莫名其妙。
李莫愁察覺到身子落入一個男子懷中,第一時間是反手便刺向其下陰處。
慕容複心中一緊,差點忘了李莫愁這個毛病,當即探出手去,在其手腕上一搭,隨即滑出一段,在劍身上輕輕一彈。
他這一搭、一滑、一彈三個動作好似做過千百遍一般,如同行雲流水,李莫愁長劍再也拿捏不住,被擲了出去,二人身子這才緩緩落到地上。
“師父!”李莫愁立即反應過來,輕聲喚了一句。
“哼,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的武功似乎進展緩慢啊,連這三個老頭子也打不過,實在丟我們慕容家的臉。”慕容複輕哼一聲,毫不客氣的數落道。
李莫愁側過頭去微微白了他一眼,這些年,類似的打擊她的話語,她聽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隨即麵色一僵,急忙抽開身子去,在燕子塢之時,她也沒少被慕容複占便宜,這些年早已習以為常,隻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自是難以接受。
“像方才這一招,”說著,慕容複陡然半握成爪,一招搶珠式,朝李莫愁肋間抓去。
這一招李莫愁看得甚是眼熟,正是方才空性抓她的那一招,登時明白慕容複的意思,當即配合著扭身閃避,同時右手虛握,反向刺出,其所指方向,赫然是慕容複的手腕處。
“你這個時候,以‘龍城飛劍’直刺我的眼睛,再以天羅地網勢攻我空門試試。”慕容複手中動作不變,口中飛快的說道。
李莫愁依言而行,所謂的“龍城飛劍”,卻是慕容家家傳絕學“龍城劍法”中的一招,使出時,將內勁貫於劍尖一點,劍光淩冽而飛,猶似空中飛劍,故此得名。
此招頗有石破天驚之效,對敵時,既可令敵人短暫失明,也可以劍光取敵薄弱之處,端的實用。
李莫愁手中無劍,隻是出了個虛招,但才使了一半,陡然明白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她方才若是使出這一招,必可在瞬息間將空性擊敗,縱然不敵另外兩人,也不絕不至於陷入絕境。
“原來是慕容公子當麵,貧僧還以為是哪個蟊賊要出手助這女魔頭。”便在這時,一陣如同黃鐘大呂般的洪亮聲音響起,卻是那被擊飛出去的方證三人灰頭土臉的跑回來,空智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死禿驢好大的膽子,你難道眼瞎了麼,沒瞧見堂堂慕容公子站在這,還敢說他是蟊賊?”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眾人轉頭望去,卻是一路上沉默寡言的丁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