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界豁口。
龍岱長老道:“朝長老,彼岸的七玄公子死在我們天仙界,該當如何?”
那位朝長老便是當年駕馭渡世金船從彼岸歸來的龍族強者,名叫朝元道,龍庭時代,貴為龍庭時代的九公之一,比天丞相碧煙海更為古老。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翠岩樓船上,那艘翠岩樓船可以在凝膠地帶中自由穿梭,速度並不快,但天仙界的那塊翠岩始終無法追上它。
天仙界的龍族強者,已經被拖住很久了,始終沒有進展。
那艘翠岩樓船就像是牽著他們走一般,不給他們追上決戰的機會。
“七玄公子是彼岸的巨擘隱元子的弟子,我們不知要賠償多少仙山才能讓隱元子滿意。他若是知曉此事,隻怕會大發雷霆,前來問罪。”
朝元道沉吟片刻,道,“如今最主要的,是先打通地仙界,與地仙界的統治者溝通,讓他們交出凶手。”
龍岱長老道:“他們已經派來這艘翠岩樓船,阻截我們,擺明不願溝通,如之奈何?”
朝元道微微一笑,道:“地仙界如此之大,會有人願意溝通的。”
他輕輕揮手,一道被固定在時空之中的飛升霞光飛來,那霞光中有一個被禁錮的地仙界飛升者。
這個飛升者的模樣清秀,但是不知為何,腦袋被人打破,腦殼裡空空蕩蕩,沒有長腦子,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龍岱長老嚇了一跳:“沒有腦子,也能飛升?”
當初祖神封印地仙界之前,還有不少飛升者趁機飛升天仙界,結果卻都被擒住。朝元道也是看到此人沒有腦子,因此派去護送翠岩的飛升霞光中便沒有此人,不曾想反倒留下了一個後手。
“你叫什麼名字?”朝元道動用太古時代的龍族道語,問道。
他是少數還可以動用龍族道語的人。
那無腦飛升者一片茫然。
朝元道微微皺眉,動用地仙界語言,隻是千萬年未曾說過,有些磕磕巴巴。地仙界語言其實是來自人間界,當時妖人混居,有著自己的語言。
那個地仙界飛升者聽懂他的話,道:“我叫傻子阿福。”
朝元道仔細觀察傻子阿福,向龍岱長老道:“此人腦殼裡還有點腦子,但腦子不多,正好可以掌控。便勞煩龍岱長老與他一起下界一趟,找到地仙界統治者,與之溝通。我教你一些地仙界的語言,你在路上再向阿福學一學。見了地仙界的統治者,你須得讓他明白,我天仙界並非要吞並他們奴役他們,而是要帶給他們來自彼岸世界的高等文明。”
龍岱長老疑惑道:“我們不奴役他們?”
朝元道瞥了他一眼,不悅道:“我龍族本就是這片天地的主人,回到地仙界,重新一統三界,當然還是要做主人。有主必有奴。”
龍岱長老會意,笑道:“倘若他們不樂意呢?”
朝元道微微一笑:“那麼你便破壞他們的地仙界封印,讓來自地仙界的飛升者,得以飛升天仙界。我們便可以順著這些霞光降臨,打穿通道。”
龍岱長老稱是,跟著他學了幾日地仙界的語言,便飛入那道霞光之中。
朝元道運轉法力,輕輕一掌拍出,飛升霞光頓時倒飛而回,飛出天仙界豁口,向地仙界而去!
飛升霞光帶著一人穿過凝膠地帶,速度要慢了許多。霞光中,龍岱長老見傻子阿福,忠厚老實,倒也不欺他,用尚不熟練的人族語言結結巴巴道:“我叫龍岱,倘若你配合得好,我不但可以饒你性命,還可以教你如何塟化而不死,傳授你彼岸道法神通。這幾日,你教我你們的語言。明白嗎?”
傻子阿福忙不迭點頭,心中卻暗暗發愁。
他隻是剛剛飛升,實力尚且低微,不知該怎麼弄死這個龍族強者。
他想了無數種辦法,但對付天君有餘,對付至尊境的存在,那就遠遠不及了。
不過幾日,龍岱長老便掌握地仙界的語言,能夠與傻子阿福熟練對話。
傻子阿福結結巴巴道:“長老可否教我彼岸道法神通?”
“我答應你的,自然不會食言。”
龍岱長老不以為意,傳授他理架構的運行之妙,詳細講解每一種理架構的含義。他乃是道境第八重的大高手,實力還要勝過至尊級的存在良多,見解高深,令傻子阿福聽得雙眼瞪圓,如在雲裡霧裡。
龍岱長老教了兩日,傻子阿福畢竟沒有長腦子,聽不懂他的講解。
龍岱長老不以為意,自顧自的繼續講下去,傻子阿福抱怨聽不懂,龍岱笑道:“我答應你要傳給你彼岸道法神通,自然不會食言,至於你聽不聽得懂,那就不是我的責任了。”
傻子阿福氣結。
龍岱長老見他抓狂卻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很是愉悅。
傻子阿福臉色漲紅,想了半晌,道:“你繼續講,我聽不聽得懂在我!”
龍岱長老見他倔強,也來了火氣,道:“你這低等種族的修士,若是求我,我還可以耐心著點教你一些簡單的東西。你偏偏倔,好,我看你能聽懂多少!”
他一心不傳給這傻子任何東西,於是將那理架構中的高深道理也搬了出來,一點一點的講下去。
龍岱長老講得興起,竟然當著傻子阿福的麵催動的自己的翠岩塟化功法,渾身有無數枝節狀物飛出,構建古神之體,聲音轟鳴:“我的功法乃彼岸絕學,天寶道輪真解!我也傳給你,看你能領悟多少!”
他在霞光中舞動,將天寶道輪真解原原本本施展出來,一邊施展,一邊誦念天寶道輪真解的法訣。
他也留了個心眼,不是用地仙界的語言誦念法訣,而是用彼岸的道語來誦念。就算傻子阿福裝瘋賣傻,也無法將他的功法偷學了去。
傻子阿福木木呆呆的看著他演練功法,心中卻驚訝莫名,這門功法雖是彼岸功法,但是與許應所傳的新道竟有幾分相似!
“彼岸功法與新道不同的地方,一個是召喚洞淵,一個是自創洞淵。”
傻子阿福非但學會了龍岱長老先前所教的道理,甚至連彼岸道語也學會了,竟然將天寶道輪真解的內容,一字不差的記憶下來!
“如此說來,許道祖的新道,其實是在吸收彼岸功法的基礎上,做出了突破,修持道景而自成洞淵。隻是欠缺的地方在於,無論符文還是道紋,都不如理架構來的紮實。”
他對比兩種道法,心中默默道,“修行彼岸功法,的確成就更高!”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些詫異。
“許道祖自身便精通理架構,為何不將理架構傳出去呢?以他道祖的身份,將新道的基礎架構,從符文道紋化作道理,應該不難。他並非小氣的人。”
他一念及此,原本打算直接修煉天寶道輪真解的,便又打消了這個主意。
“理架構霸道無比,善於改變其他基礎架構,李代桃僵。那麼,我能否逆向而行,用符文架構,替換理架構,演變出一種屬於地仙界的天寶道輪真解呢?”
他眼睛一亮,隻覺自己像是找到了一條不同於他人的道路。
待到飛升霞光飛出凝膠地帶,龍岱長老道:“阿福,道法我都已經傳了,你我之間,互不相欠。”說罷,他衣袖抖動,便將那道飛升霞光炸得粉碎。
龍岱長老見傻子阿福被甩飛出去,哈哈一笑,破空而去。
“先去尋地仙界的統治者,他若是不同意,那就殺掉他,再換一個聽話的統治者!”
傻子阿福穩住身形,目送他遠去,待到他徹底走遠,這才向地仙界飛去。
“天寶道輪真解,稍加修繕,便是新道中的頂級功法,直達至尊境。這或許是我此行最大的收獲。”
他來到地仙界,心道,“不過,龍岱長老來到地仙界一事,必須早點通知地仙界的強者,否則,必成大患。”
傻子阿福遲疑一下,自己認識的強者之中,就數許應的修為實力最強,其次便是代許應傳道的婁明鈺。
“以我對他的了解,許道祖斷然不會沉淪,那麼,他會在何處?隻是就算是許道祖全盛時期,也斷非龍岱長老的對手。”
傻子阿福沉吟片刻,向天道祖庭而去,低聲道,“那麼,隻有祖神了。”
他並不認得祖神,好在知道天道祖庭的方位。待他趕到天道祖庭,便見天道祖庭不知被誰打得前後透亮,門戶全毀。
而在天道祖庭中還有仙道汙染留下的斑斕色彩。
傻子阿福心中暗驚,進入天道祖庭,求見祖神。
他在這裡遇到元未央,心中一驚:“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元未央正在一塊巨大的翠岩前,參悟鑽研,見是故人,道:“祖神在天仙界外的凝膠地帶,拖延天仙界的進攻。”
傻子阿福聽到祖神不在,心中發涼,急忙道:“聖尊呢?他的實力足夠強橫,可以對抗龍岱!”
這時,他的目光被那塊翠岩吸引過去,不由怔住。
這塊翠岩上的文字共有兩種,一種是彼岸文字,一種是道紋。
“翠岩上的,好像是一門功法。”他心中暗道。
元未央搖頭道:“聖尊已經廢去修為,從頭修煉,現在的實力未必能比得上你我。”
傻子阿福一顆心越來越涼,道:“這位龍岱長老,是修持彼岸大道的高手,可以隨意塟化,修為雄渾無比。此人已經進入地仙界,尋找地仙界的統治者,試圖掌握地仙界的權力。除此之外,他的另一個目的,便是破除祖神封印。”
元未央不由峨眉微蹙,祖神的封印是為了阻止飛升,祂的封印極為廣大,籠罩了整個地仙界。如此龐大的封印,肯定不夠強橫,被那位龍族長老破去也不稀奇。
傻子阿福追問道:“那麼許應呢?”
元未央道:“他與仙帝定下了第二次對決,就在天淵中。現在日期已經臨近,他應該也會前往天淵。不過,阿應的實力隻怕離那位龍族強者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傻子阿福無計可施,元未央笑道:“不過我可以保舉一人。龍爺、鐘爺、小白,你們去尋那個龍岱長老!”
她話音剛落,便見一條五短身材的大龍邁步走來,器宇軒昂,姿態可笑,正是龍族遠祖。
旁邊的大鐘渾身遍布不滅靈光,鐘壁上靈光流轉,印著各種道法神通。
接著,又見一個年輕男子走來,頭生一對短小的龍角。
遠祖大龍道:“元丫頭又給我們指派什麼活兒?”
元未央將龍岱長老的事情說了一番,道:“龍岱長老畢竟是龍族,你們去最合適。”
那個叫小白的年輕男子,正是龍庭天丞相碧煙海,因為記憶解封,煉出了肉身。這些日子修為實力日漸恢複。
碧煙海道:“遠祖,龍岱長老既然是天仙界的龍族,那麼我們責無旁貸。”
大龍道:“這些牲口,不認我這個祖宗,跑去拜彼岸的古神,把龍族的一切傳承都丟了,還算個屁的龍族?他們就是披著龍族皮囊的彼岸異人!”
話雖如此,他還是與碧煙海同行,帶著大鐘,一起去尋龍岱長老。
傻子阿福正欲告辭,鬼使神差的又偷看翠岩上的文字圖案,過了片刻,道:“元姑娘在試圖破譯石頭上的功法?這門功法,應該是彼岸的法門。”
元未央驚訝道:“你認得?”
傻子阿福道:“龍岱長老教了我一些知識。”
元未央眼前一亮,笑道:“這翠岩上的功法,是不朽境的功法,由虛皇大道君從域外傳來,應該是讓我們將這門功法傳出去,以便擁有實力與彼岸的強者對抗。”
傻子阿福心中一驚:“不朽境的功法?這豈不是比我的天寶道輪真解還要厲害?”
他將自己獲得的天道寶輪真解和盤托出,告訴元未央,元未央沉吟片刻,道:“你這功法,好像與虛皇大道君送來的彼岸功法,有些不同。”
傻子阿福在枝節狀的道理上研究不深,不如元未央領悟得多,雖然看出翠岩上的文字與彼岸有關,但是一時間無法參悟出上麵的文字內容。
“元姑娘,有什麼不對嗎?”傻子阿福詢問道。
“這兩門功法,在境界的描述上有所不同。”
元未央眉頭微蹙,喃喃道,“所以,到底是哪門功法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