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自身精氣飛速流逝,先是如同狼煙,後來便滾滾而起,彌天覆地,甚至將聖尊的大羅天所籠罩!
他如今實力已經堪比大羅金仙,一吸一呼,天君級洞淵也承受不起,隻有至尊洞淵才能承受。此刻散去修為,可想而知修為化作的靈氣靈力是何等恐怖!
短短瞬間,他自身境界已經被斬落到飛升期!
他的身後,玉京、神橋、瑤池、重樓、交煉、采氣以及三關等境界逐一浮現,以丈天尺為劍,將這些境界逐一斬落!
從前仙人下凡,需要先自斬,斬去自身的仙道境界,如此才能降臨凡間。
但仙人絕不會把飛升期等境界統統斬了,而許應卻是將自己從天仙境斬到白身,沒有任何境界!
他的身軀因為修煉了無漏金身的緣故,無法被斬落境界,元神也因為是不滅元神的緣故,同樣無法被斬落境界。
但即便如此,他的修為也在短短片刻便折損了九成,甚至連翠岩大道的修為,也被他斬了出去。
他的實力更是折損了九成九!
他的修為隻剩下一成,這一成藏在元神之中。
婁明鈺看得驚心動魄,一口氣將自己所有境界斬光,隻為驗證新道是否可行,即便是他也沒有這等魄力。
斬去容易,但煉回來可就難了。
修行有著很大的隨機性,有可能一時的頓悟,便可以突破一個關隘,但重修時,可能便沒有這種頓悟,導致無法修成之前的境界。
婁明鈺緊張的看著許應,隻見他迦趺而坐,開始采氣煉氣,驗證一個個境界的可行性。
他將自己的五嶽仙山斬了,如今開始重修五嶽仙山。
此境是打基礎的境界,固本培元,關係極大,牽扯到後續境界是否有足夠深厚的根基去突破。
許應儘管已經是輕車熟路,但還是花費了數日時間,甚至調動太一洞淵的靈氣來修煉,穩固這一境界。
待到五日後,他這才做出突破,進入隱景境。
這一境界需要在希夷之域中內觀,形成道象,道象組成內在洞天。因為是一個全新的境界,許應練起來並不容易,也花了三天時間。
婁明鈺見他驗證了這個境界,不禁動容,知道許應的道祖道路已成。
他站在許應身邊,為許應護法,隻見許應進軍下一個境界,金丹境。金丹境需要先開尾閭玄關,再煉三昧神水三昧真火,煉到無昧的境地,水火交煉鑄丹鼎,方能丹成。
這一境界其實是以前煉氣士的兩個境界,耗時較長,不過婁明鈺可以肯定,許應一定可以煉成。
這時,突然有一個想法不受控製的在他腦海中炸響。
“倘若,我是說倘若,我趁著許師弟境界還未恢複,修為實力遠不如從前,直接殺了他。”
婁明鈺左眼下角劇烈跳動一下,他想控製自己的麵孔,然而麵孔上的筋與肉卻仿佛不受控製,麵容變得扭曲。
他越想控製,麵容就變得越是扭曲。
“殺了他之後,創造新道境界的人,就是我了,我就是新道道祖!我的成就將遠超聖尊,遠超青玄,我將萬世景仰,將有無數人念著我的好,僅僅是他們供奉的香火便足以讓我獲得不遜於祖神的神力!”
他手掌在輕輕顫抖,這一刻這個誘惑突然變得無比強烈。
許應太虛弱了,僅剩元神的修為。修煉仙境,元神所能藏納的修為遠不如道場、道景。僅憑元神和無漏金身,絕對接不下他的攻擊。
這場名與利,唾手可得!
可是……
“我不可以這麼做!我不是真正的道祖,他才是!我殺了他冒充道祖,還修什麼道心?”
他臉色陰晴不定,“可是,師尊也是這麼做的啊。聖尊他殺害青玄,奪其名位,成為新仙界真正的主宰!他就是這麼做的,我這個弟子有樣學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內心中天人交戰,時不時抬起顫抖的手,放在眉心撚動,想要把乾擾自己的魔念拉出來斬斷,但又一次次止住。
“這是一場修行,我必須要戰勝自己的貪念和私欲!”
他迦趺而坐,臉色變幻不定,內心之中正邪相爭,殺得天翻地覆。
六天後,許應進入洞淵境,從他的洞淵中傳來的玄妙的道音,突然將婁明鈺喚醒。
他抬頭看去,不由癡了。
隻見許應以道象演化的洞天中,各種道象飛舞,與五嶽仙山一起形成一座洞淵的形態,內藏一座座仙山,仿佛一個小型的仙道世界,美輪美奐,似乎象征著未來無限的可能!
婁明鈺見過很多洞淵,從最低級的隻囊括一座仙山的洞淵,到最高等的至尊級洞淵,他都見過,也研究過,甚至用過至尊級洞淵修煉過。
許應所展現的洞淵,卻是一個境界,內蘊仙道,自成洞淵。
如此精妙的新道境界,帶來的衝擊一下子衝垮了婁明鈺心中的魔念,讓他忍不住為之激動,眼眶一熱便有淚水流出。
“此等妙境,是無數修士之大幸,我若是為一己私欲而殺了他,便是自絕於道!”
他道心中魔念儘去,突然間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道心通透,隻覺先前所執著的種種貪念私欲,不過如此。
許應的修為境界還在提升,很快越過元神境,來到洞淵九境。洞淵在他的勤修苦練下不斷提升,向著第九境衝刺。
婁明鈺心道:“若是新道的九個境界,被許師弟用第一重天第二重天這樣命名,那就貽笑大方了。今後的修士說起創立境界的道祖,心裡都要暗暗鄙夷一句,文盲。但幸好我給了他一點壓力。”
他心中暗暗自得,自己的功勞,肯定比道祖身邊的捧劍童子要高一些。
“許師弟是在我的點撥下開悟,我就算不占一半功勞,兩三成總有吧?”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太多,心道,“一成,一成總有吧?”
就在此時,他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悸動傳來,震得他心臟怦怦亂跳。婁明鈺看向許應,許應依舊在悟道修行之中,並未被這股悸動所驚醒。
造成悸動的原因,顯然也不是許應。
婁明鈺捕捉悸動來源,心中微動,走出聖尊的大羅天,向四周的大羅天望去。隻見周圍十二座大羅天此時也在微微波動,讓由道組成的大羅天竟然多出了一層層褶皺!
婁明鈺愈發驚訝,向下方看去,隻見大羅天下的九天居然也有一層層褶皺,褶皺如同水紋在流動!
“這是……”
他望向地仙界,整個地仙界仿佛起了波瀾的海麵,輕輕抖動,褶皺從地仙界的一段移動,速度很快,便傳到地仙界的另一端。
此時的星空,也陡然變得明亮起來,人間界的方向,仿佛突然多出了無數顆星辰。
婁明鈺遠遠望去,隱約看到遙遠無比的人間界,光芒之中突然有三個洞淵狀物在旋轉。
婁明鈺心中震撼,喃喃道:“聖尊與祖神,還是在人間界碰麵了……”
如今遠祖身殞神破,當今世上能夠與祖神一戰的,便隻剩下聖尊!
聖尊代表的是新道時代最強戰力,獨自決戰祖神,這一戰的光輝,足以記載史冊!
“但是聖尊與祖神交鋒的話,那麼明尊肯定知道聖尊不在大羅天……”
婁明鈺想到這裡,打個冷戰。
同一時間,已經出關的仙帝至尊斬去塟化的道傷,修為也重歸巔峰,這些日子他一直忙於政務,勤勤懇懇,今日才有閒暇。
帝宮外,他舉目仰望,看著人間界傳來的亮光,突然轉頭目光掃向大羅天,麵色奇異。
“聖尊,你不在大羅天上?”
祖庭。
真武觀。
北極四聖坐鎮於此,四聖修煉的都是太上洞淵,此刻天空中呈現出太上洞淵的異象,太上道那宏偉無邊的道力和靈氣,自太上洞淵滾滾而來,流入真武觀。
寧清公子也在此修行,在四聖的指點下很是勤勉,對太上道的參悟也達到極高的境界。
這時,一個聲音清晰無比的傳入四聖和寧清公子的耳中:“太上洞淵固然是至尊級洞淵,但因為破損,大道不全,早就無人問津。沒想到你們卻視若珍寶。”
四聖和寧清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青黑色衣裳的青年不知何時走入真武觀中,腦後掛著一輪橢圓狀洞淵,正在仰望太上洞淵。
四聖心中凜然,他們竟未察覺到此人何時進入觀中!
這真武觀乃他們的道場,進入道場而不被主人察覺,這青年的實力隻怕高得可怕,遠在四聖之上!
“你是何人?”寧清問道。
那青年微微一笑,寧清頓覺歸道玉盤不受控製,從他的希夷之域中飛出。四聖心中一驚,急忙各自催動法力,壓製歸道玉盤。
怎料那歸道玉盤光暈微微動蕩一下,蒼天帝君便突然一身大道瓦解,元神崩碎,變成一具死屍倒在地上。
那歸道玉盤光暈流轉,真武帝君、黑殺帝君和普化帝君紛紛倒地而亡,也是大道瓦解元神崩碎,竟無一例外。
“你們本就是我以歸道玉盤複活的,怎可向我動手?”
那青年嗬嗬一笑,向寧清道,“你如今知道我是誰了吧?”
那歸道玉盤光芒照拂,便見北極四聖的元神恢複,大道複原,竟又從死亡中活了過來。四聖驚疑不定。
“我便是創立新朝的元老,六尊十二妙之一,造化至尊。”
那青年笑道,“寧清,你是我的弟子,四聖是我給你尋的護法,你如今知道我是誰了吧?”
寧清福至心靈,急忙拜下:“弟子拜見師尊!”
造化至尊哈哈笑道:“起來吧。”
北極四聖各自歎了口氣,蒼天帝君原本與許應一起去拜見祖神,祖神便對他說,他們的生死皆不在自己手中,而在彆人一念之間。如今,果然印證了這句話。
造化至尊,才是操盤的那個人。
造化至尊打量寧清,很是滿意,道:“當初在嵬墟,我本想選擇許應,怎奈那小子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隻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你。你比東王更有出息,更有潛力,可得我衣缽傳承。我剛從宇宙黑域逃出,這些年都是用歸道玉盤指點你的修行,這幾日我親自指點你。”
寧清又驚又喜,再度拜下。
造化至尊於是在真武觀住下,指點寧清修行,寧清得他指點,修為實力突飛猛進,一日千裡。
過了月餘時間,突然天地悸動,造化至尊心有所感,急忙向地仙界外的星空看去。
“動手之人,必是聖尊與祖神!”
他突然哈哈大笑,“聖尊無謀,居然被人騙去了人間界!祖神已經掌握人間界的天道和黑暗人間的天道,那人間界已經變成了祖神的道場!他去了人間界,必然會被祖神發現!”
他十分興奮:“如今,祖神的實力更勝從前,他與祖神決戰,必敗無疑!就算僥幸活命,也會身受重創!不枉我等這麼多年,終於到了我翻身的機會了!”
他興致勃勃,衝天而起,拋下寧清與四聖,向九天之上飛去。
“先抄你老家再說!”
聖尊大羅天,婁明鈺眼珠子亂轉,心知不妙,聖尊不在大羅天這件事已經無法瞞過仙帝,仙帝必會親自前來收割許應。現在,許應隻修煉到六道境,將六道境煉成了十道,還未驗證完成,該如何才能躲過去?
他望向大明宮,猛地咬牙,帶著許應闖入大明宮中,心道:“是死是活,在此一舉了!”
他前腳剛剛進入大明宮,後腳便見聖尊大羅天的天空突然變得低垂下來,仿佛有一張巨大的麵孔壓在大羅天的天幕上,五官纖毫畢現,眼珠子正在前後左右亂轉,搜尋大羅天中是否還有其他人。
婁明鈺遠遠看到這一幕,立刻帶著許應往大明宮深處闖去,心中惴惴不安。
“那張麵孔,是不是明尊?”他心裡怦怦亂跳。
而在他轉頭的一瞬間,隻見天幕上的那張麵孔越來越低,幾乎壓著地麵,接著像是聖尊的大羅天被撕開一個薄膜,一個人形生物周身裹在這個薄膜中,緩緩落地,與天幕分開,向大明宮走去。
婁明鈺來到大明宮的最深處,定了定神,看向四周無數的道樹、道花、道果和道景,神色肅然,低聲道:“我倒要看看,至尊境能否敵得過聖尊留下的大羅萬象!”
這時,他眼神餘光突然瞥見許應,隻見許應的六道境中,第十一種大道正在成形。
婁明鈺愕然,喃喃道:“不是說好的六道是六種大道嗎?你修成十一種是什麼意思?”
而在此時,那個薄膜人已經走入大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