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界交州五柱城。
寇衝雪在進階成功之後,洞天秘境便已經無法承載七階上尊的存在了,不過他卻仍舊喜歡留在交州,並且通常還不怎麼喜歡人來打擾。
按照寇衝雪自己與當年的幾位老兄弟閒聚之時的話來說,便是他本身便不熱衷於學院事務的管理,更加喜歡類似於隱士一般的閒居修煉方式。
以前那是沒得選,在幽州即將覆滅、位麵世界不斷遭遇危機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挑頭來應對惡劣的局麵。
然而如今位麵世界不斷成長,幽州州域不斷擴張,通幽學院更是崛起成為掌控整個天域世界的龐然大物,後輩精英更是層出不窮,寇衝雪覺得他也終於可以完全放手,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安排自己的修煉生涯了。
於是近些年來,寇衝雪其實便是以一種半隱居的方式藏身於交州。
不要說整個元豐界,便是在通幽學院內部,也僅有幾位副山長級彆的高層知曉此事。
甚至他們也僅僅隻是知道寇衝雪身在交州而已,至於具體隱居於交州何處,便是兩眼一抹黑了。
不過這一日,一道星光忽然在五柱城之外垂落,星袍化身的身形出現在半空當中,然而五柱城內外人流如織,其中有不少中高階武者初入,但卻始終沒有一人察覺到懸立在五柱城上空的那道身影。
片刻之後,星袍化身仿佛忽然間發現了什麼,身形一閃便已經穿過五柱城的守護大陣,來到城內一條較為偏僻街道末尾的一座獨門小院之外。
相比於繁華熱鬨的五柱城,這裡反倒是略顯幽靜,而且街道兩邊,屋舍院內多有花草林木,使得這一帶又填幾分陰涼。
星袍化身走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閒庭信步一般來到那座獨門小院之外,伸手敲響了門扉。
“吱呀——”聲響當中,兩扇木門自動向內打開,一座普通的小院出現在星袍化身的眼前。
星袍化身有些意外道:“咦,今日怎得沒見到那位雲家的子弟?”
“修煉有成,我叫他前往洞天秘境閉關去了!”
寇衝雪的聲音伴隨著房門開啟從屋裡傳了出來,隨後他的身形便出現在了門口處。
星袍化身“哦”了一聲便不再關注,而是目光落在了寇衝雪的身上,讚道:“您老這一身氣機渾然一體,已然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要不是親眼見到,誰能相信您乃是通幽學院山長,一位叱吒風雲的七階上尊!”
寇衝雪伸手邀星袍化身在院內的小石桌上落座,用桌上的水壺往一隻竹杯中倒了一杯清水,道:“可是你的本尊真身要回來了?”
星袍化身直接將竹杯中的清水飲下半杯,摸了摸嘴巴道:“您老之前也應該收到消息了吧?現在距離本天域應該已經不遠了。”
寇衝雪點了點頭表示知曉,道:“你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情?”
星袍化身道:“是因為元豐天域虛空位置挪移一事,我擔心本尊可能會對此事心生不滿,所以特意來提醒山長,以免二位心生嫌隙。”
寇衝雪麵無表情的看了星袍化身一眼,道:“如果隻是這件事情的話你大可放心,老夫自然省得。”
星袍化身似乎並未從寇衝雪的語氣當中察覺到異樣,聞言笑道:“那是最好不過,畢竟本尊早年受您引導良多,後來更是與你聯手推動位麵世界晉升,好不容易才營造出如今的大好局麵,實在不應一件小事而影響兩位之間的關係。”
寇衝雪目光垂下,用石桌上的粗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狀似無意道:“怎麼會?畢竟當初小商雖然不在場,但也還有你這位星袍化身在,當時所麵臨的形勢你也曾親曆,小商回歸之後自然會從你這裡得知具體情況。”
星袍化身聞言神色間閃過些許不自然,但臉上仍舊掛著笑意道:“那是當然!不過既然本尊真身已經返歸,而且還有大規模的星舟船隊返歸,您看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暫時解除天域世界的內外封鎖?”
寇衝雪忽然笑了笑,看向星袍化身的目光突然多出了幾分戲謔,道:“天域世界的封禁從來也不會禁止你的本尊真身出入啊!”
星袍化身聞言臉色一變,緊接著身周的環境便開始變幻,不等星袍化身做出反應,原本所處的五柱城街道小院便已經來到了元豐界天幕屏障之上,而周邊更是憑空出現了一座以寇衝雪為核心的陣法,其禁錮的作用直接著落在了端坐在寇衝雪對麵的星袍化身身上。
與此同時,整個元豐天域的力量被調動,而後源源不斷的加諸在寇衝雪的身上,使得他的個人戰力從七階第二品一路狂飆突破到了七階中期。
寇衝雪居然針對星袍化身布下了一座陣法陷阱,並借助天域世界之力對其進行鎮壓。
星袍化身顯然沒有想到一次尋常的探視居然會變成自投羅網。
然而這都不算什麼,真正讓人感到心驚的卻是這兩位七階存在的驟然翻臉,難道意味著元豐天域的兩位七階上尊寇衝雪與商夏要內訌了?
“山長,你這是要乾什麼?”
星袍化身一臉驚慌失措外加震驚和不解的大聲質問道。
然而寇衝雪對於星袍化身的質問卻充耳不聞,隻是不斷的加強天域世界之力對於星袍化身的壓製。
“山長,我知平日裡本尊搶你太多風頭,令人心生嫉恨,如今更是連由你親手在幽州建立的通幽學院都不願回去了,但那都是位麵世界成長過程當中的無奈之舉啊!您的心胸氣量不該如此狹窄才是!”
星袍化身的聲音猶如穿金裂石一般,震得周邊的虛空都開始翻卷,似乎有意要將這一番話說得人儘皆知一般。
然而寇衝雪卻仍舊不作任何理會,隻管借助周邊的陣禁全力對星袍化身進行壓製。
“蓋青竹、孫海薇、楚嘉、元秋原、燕茗,我知道你們肯定能聽得見,你們便放任山長這般對我?商博,商博?寇衝雪要對付你的嫡孫,難道你也無動於衷?”
星袍化身突然高聲大叫,試圖要向學院其他高階武者求救。
然而星袍化身話音剛落,一直以來都不做任何回應的寇衝雪,卻在此時語氣幽幽道:“你覺得哪個親孫子會在求救的時候直呼自家祖父的名諱?”
原本還一臉憤憤不平且驚慌失措的星袍化身突然神情一滯,緊接著神情居然徹底平靜了下來,麵對寇衝雪的傾力壓製,目光直視寇衝雪道:“你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發現的?”
可不料寇衝雪卻再次不作任何回應,隻是專心維係封禁陣法和天域世界之力的加持,不斷的疊加壓製星袍化身的力量。
而此時的星袍化身也仿佛在瞬間變得極其陌生,隻見披在他身後的源星袍突然間無風自動,哪怕是在陣法和天域世界之力的雙重壓製之下,也無法壓製源星袍的飛揚。
源星袍之上,一道道的陣紋在上麵流轉遊走,很快便彙聚成為源星符陣,霎時間便有海量的星光從虛空之中投射而下,無視空間的隔絕,無視陣法的封禁,將星袍化身的身形籠罩在了其中。
汗珠,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從寇衝雪的額頭之上凝聚而出。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現並開始懷疑的?”
星袍化身的語氣突然變得冷凝,然而其語氣神態看上去卻仍舊與商夏本尊一般無二。
寇衝雪依舊不做絲毫回應,而實則此時他卻是已經無暇再作出回應。
在那海量的星光從元豐天域之外的虛空深處驟然垂落的瞬間,他便瞬間感知到眼前星袍化身體內的力量開始暴漲,甚至已經開始在衝擊寇衝雪對於他的壓製。
“你現在若是放我離開或許還來得及,否則接下來我固然會被你借助陣法的力量和不惜天域世界力量的損耗而鎮殺,但你和整個元豐界又會因此而承受怎樣的代價?”
星袍化身依舊語氣冷肅,但因為外部星光的垂落,體內蓄積的力量正在不斷的增加,甚至寇衝雪自己都能夠清晰的感知到星袍化身此時體內蓄積的力量正在處於一種極其不穩定的狀態,一旦失控恐怕就會給整個位麵世界帶來災難性的影響。
這個時候寇衝雪額頭上的冷汗已經不止是力有未逮,更多已經是在擔憂元豐界因此而被重創。
“怎麼樣?寇山長你可考慮清楚了?你應該明白,你是沒有辦法屏蔽我體內力量提升的!”
星袍化身這時臉上終於掛上了一抹陰謀得逞般的嘲諷笑意,似乎篤定了寇衝雪不敢拿整個元豐界來冒險。
“什麼時候如寇山長這般的劍客也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你猶豫的時間越長,我所能夠蓄積起來的力量便越是龐大!”
星袍化身再次開口向寇衝雪施壓。
他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近在咫尺的寇衝雪此時應該已經達到了極限,他體內的源氣已經漸漸跟不上天域世界之力和陣法禁錮之力的消耗。
然而就在星袍化身已經越發的篤定寇衝雪必定會妥協的時候,卻忽然看到滿臉冷汗的寇衝雪抬起頭來看向他道:“老夫其實也很奇怪,你體內蓄積力量的上限究竟是在哪裡?”
星袍化身聞言微微一怔,緊跟著便突然感覺到一隻手掌居然事先毫無征兆的從身後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一瞬間,蓄積在他體內且還在源源不斷增加的力量,一下子就如同潰堤的洪流一般向著他肩膀之上的手掌湧去。
星袍化身下意識的便想要扭頭向後看去,然而他的身形卻在此時陡然僵直,甚至連眨眼都已經無法做到。
寇衝雪見狀立馬散去了周邊虛空的陣法禁錮之力,而在自身本源源氣失去了一項負擔之後,他也立馬跟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而伴隨著周邊虛空禁錮陣法的散去,數位元豐界六階真人的身影也跟著在周邊浮現了出來,並在第一時間後退遠離三位七階存在爭鋒的位置所在。
“本尊!商夏!”
星袍化身此時雖然依舊動彈不得,但他卻已經篤定了搭在他肩上那隻手掌之人的身份。
但更讓他感到驚異的是,商夏為什麼會這麼快返歸,而作為他以剝離自身本源並借助源星袍而塑造的自己卻在事先毫無察覺?
一聲輕笑從星袍化身的身後傳來,商夏的聲音緊跟著再次響起:“是不是在疑惑我為什麼會這麼快出現?”
星袍化身沉默不語,他覺得本尊一定會自己主動說出答案。
不料身後的本尊卻再次發出一聲輕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會主動說出來?然後你背後的星主便有可能隔空從你這裡得到答案?”
“你怎麼知道?”
星袍化身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驚愕和心虛的神色。
商夏語氣幽幽道:“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背後的真相,商某又怎會輕易告知於你?”
星袍化身此時體內蓄積的力量已經被商夏汲取了超過一半兒,而且因為本尊真身的親自出手壓製,他便是想要將體內的力量引爆都已經做不到。
似乎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星袍化身再次開口道:“你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商夏知道星袍化身想要問得是什麼,於是想了想道:“你從一開始便走錯了路子,想要通過星袍化身來尋找並定位我的‘命星’,可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命星’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所回溯的也僅僅隻是我想要讓你看到的。”
商夏這一番話說的有些奇怪,似乎並非是在說給星袍化身,反而是在與一位陌生存在對話一般。
星袍化身露出了一個恍然的神情,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你果然修煉的並非是觀天派的傳承,也並非是對其進行了改良,而真的是另辟蹊徑,獨創了一套完整的武道體係,真是了不起呀!”
然而商夏卻懶得再給對方拖延時間的機會,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掌猛然一按,星袍化身的身軀陡然崩潰,內中的源氣和蓄積的星光之力被他吸納一空,僅剩下一張星袍披風從半空當中飄蕩而落。
商夏直接伸手一拂,那張星袍披風頓時向著寇衝雪飛起,而緊接著一聲劍吟響起,這張星袍披風便已經被割裂成了漫天飛絮。
幽雪劍回鞘,寇衝雪看向對麵一副淡然的商夏,問道:“那些被你汲取收回的力量不會有什麼隱患吧?”
商夏知曉寇衝雪這麼問的原因,但他隻是淡淡笑道:“您放心便是,弟子有辦法泯滅星袍化身當中藏匿的任何外來念頭。”
寇衝雪點了點頭,而後有些心有餘悸道:“這一次多虧你返回及時,否則老夫這一次還真不好收場。”
商夏笑了笑道:“也是弟子疏忽且貪心,明知道那源星袍有異,還想著將計就計,反向窺探星主虛實,險些便弄巧成拙。”
寇衝雪擺了擺手道:“總算結果不錯,星袍化身剛剛隔空借取的星光力量應該便是源自於星主的本源力量吧?”
商夏點了點頭道:“待得弟子將這一股力量過濾純化一遍後再注入源海,元豐界足以再支撐起一兩座新州域的開辟。”
寇衝雪聞言訝道:“有這麼多?”
商夏笑答道:“不止星袍化身,此番弟子外出遊曆也小有所獲。”
寇衝雪笑著點了點頭,道:“走吧,天域之外應該已經有人要找上門兒來了,我們取會上一會!”
商夏跟隨在寇衝雪身後笑道:“山長未雨綢繆,將整座天域世界挪移到了此處,主動拉開了與四元天域的距離,否則今日星主可能會到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