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商夏之前在“三皇角”分彆從三座州域源海當中汲取天地本源,隻是單純的借助源海動蕩而順勢悄然竊取的話,那麼當他在潼州驅動州域源海衝擊岐京源海的時候,便相當於是主動介入到了元興界內部的爭端當中,而且還是直接站在了三大皇朝的對立麵。
驅動源海,損及道場,損耗本源精華,破壞羅網大陣,協助各大宗門武者逃脫,無論哪一條都足以引來兩位七階上人的注意,並隨時都可能出手將其抹殺。
因此,當他將潼州的源海清除的一滴也不剩的時候,當即便激發了一直捏在手中的“六合挪移符”遁向了天幕之外。
不過就在商夏身形消失的一刹那,在地底之下卻又剝離了一道初入六階的本源化身留在原地,同時化身激發一道幻境符將修為偽裝到了初入高品的境地,同時還借助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對自身的氣機遮遮掩掩,欲蓋彌彰。
一道本源化身自然不可能瞞得過七階上人,更不可能阻止什麼,但這一道本源化身卻足以用來拖延時間,哪怕僅僅隻是一瞬!
而事實也的確如同商夏所料一般,在他驅動潼州源海當中全部的天地本源湧向岐京,並反衝岐京道場之際,偉岸的力量瞬間降臨,天地本源的動蕩緊跟著被平息,同時追根溯源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已經鎖定了源海天地本源被驅動的源頭!
商夏留在原地的那具本源化身在事先沒有察覺到任何征兆的情況下便被抹殺掉了,而在其意識泯滅之前給商夏傳回來的唯一印象便是——靜止!
在那一瞬間,仿佛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哪怕包括時間和空間在內,都陷入到了絕對的靜止當中……
距離元興界天幕之外數十萬裡的虛空之中,商夏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留在元興界當中的那具本源化身的湮滅。
偽裝成與那具本源化身全然不同氣機的元興界本土武者,商夏駕馭著那艘微型的星舟速度雖快,但卻並未表現出張皇逃竄的跡象。
同時商夏的腦海當中還在反複浮現著本源化身在最後時刻傳回來的畫麵和最後一瞬間的感知,思忖著自己遇上的一瞬間又該如何破解。
他的心裡很清楚,潼州地下留下的那具化身根本瞞不過,隻會愈發的激怒元興界的七階上人。
他現在唯一的生路便是在對方意識到自己逃竄的方向並追上來之前,及時遁入虛空亂流當中。
而這個時間不會太久,也許可能就在下一瞬間。
就當這個念頭在腦海當中閃過之際,一股深沉驚悸的寒意已然從身後元興界天幕的方向湧來,瞬間從他的身周漫過,並向著更為廣闊的虛空深處鋪開。
商夏作心悸驚疑狀,在星舟之中不斷的遊目四顧,在將目光回望元興界天幕屏障方向之際,卻驚見一尊浩瀚偉岸,如同金黃色澤的水墨勾勒而成的身形浮現在了元興界天幕之外的虛空之上。
無比震撼的神色在他的臉上浮現出來,而這一次卻根本不用偽裝,同時他也完全可以篤定,眼前這偉岸而無可揣度的存在定然便是元興界的武空境上人之一!
不過商夏很快便從最初的震撼當中恢複了理智,但在表麵上卻仍舊是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同時腳下的微型星舟也仿佛忘記了操控一般,但實際上卻一直都在事先早已設定的方向急速朝著虛空亂流的方向而去。
可就在商夏覺得這一次自己有可能僥幸過關的時候,虛空深處仿佛突然有一道視線降臨,幾乎瞬間要令他的神魂意誌都為之凍結。
在這一刻,儘管商夏根本無法看清楚那浮現在天幕之上虛空當中的浩瀚偉岸的身影是否有目光投注在這裡,但他卻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了。
雖然他仍舊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如何發現了他,但那直透神魂意誌的寒意卻已經讓他明白了先前本源化身在最後一刻的遭遇意味著什麼。
數十年如一日修煉的“神意感應篇”在這一刻終於派上了用場,儘管他的神魂意誌仿佛舉步維艱,可終究卻並非完全被凍結,隻是思緒在這一刻好像被放緩了無數倍。
但好在事先早有準備的商夏早已將一枚即將激發的“萬雲飛霞符”捏在了手中,此時隻需得到一個事先預設的簡單指令,“萬雲飛霞符”在從他手中脫落的瞬間便化湧出一大片雲霞,進而化作一座由不同色彩的雲氣所凝聚而成的堡壘,將那艘微型星舟已然牢牢的保護在了其中。
而在萬雲飛霞符的雲霞隔斷元興界七階上人的視線投注的瞬間,原本連神魂意誌都幾乎要被凍結的商夏忽然間神色一振,那一股直透神魂的寒意已然被他驅逐了出去。
然而恢複了行動的商夏非但沒有絲毫慶幸之色,反而神情越發的凝重,目光透過守護在周邊虛空的雲霞向外看去時,卻見元興界天幕之上的那一道偉岸浩大的身影已然消失。
商夏神情大變,一身偽裝元興界本土武者的氣機頓時散去,六品真人的修為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這還不算完,腰間的乾坤袋打開之後,衛主星袍瞬間已然披在了他的身上,令得原本在六品合一境就走出了很遠的商夏瞬間將修為拔高到了六品大成的地步。
可商夏卻依舊沒有半分的輕鬆之色,隻見他右手手指輕叩眉心,隨即一道四方碑的投影出現在他的手掌當中,並且隨著他自身六合源氣的注入,投影也在不斷的凝實和蓄勢當中。
而他的左手手中先是再次將一枚“萬雲飛霞符”激發之後拋出,然後左手手腕一翻卻將一卷看上去仿佛由綢布製作而成的武符抓在了手中。
這一卷由吞星蠶絲織就的符紙上繪製的正是商夏唯一製成的五重複合變異陣符,而這一道陣符的作用即便是連他自己也是不知。
就在商夏自己在做著諸般準備的時候,原本籠罩在微型星舟之外的雲霞堡壘卻在這一刻一分為二,且每一座雲霞堡壘都維持原本的速度,朝著不同方向的虛空亂流衝去。
於是在下一刻,其中一座雲霞堡壘在事先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忽然間便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左右上下撕扯揉搓一般,伴隨著一縷縷一片片如同飄絮一般的碎片在虛空當中飄蕩開來,這一座雲霞堡壘很快便撕扯的七零八落。
然而商夏以及他所乘坐的那艘微小星舟卻並不在這座雲霞堡壘當中。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
幾乎便是在反手之間,距離第一座雲霞堡壘已然拉開了數千裡距離的另外一座雲霞堡壘,也緊跟著重新上演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幕。
“萬雲飛霞符”號稱七階之下最為頂尖的武符,曾經連洞天陣列之下形成的七階之力都能夠阻擋,然而在麵對真正的七階上人出手之際,卻也比紙糊的差不了太多。
或許唯一的用處便是兩座雲霞組成的堡壘都在第一時間避開了七階上人的神意感知,致使七階上人連續兩次出手都沒能找出商夏準確的位置。
但在兩座雲霞堡壘破碎的情況下,商夏卻也無法再躲藏下去了。
早就已經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商夏突然從虛空之中遁出,而在其現身的一刹那,左手的一卷武符被激發,一團星芒纏繞在他身上,瞬間引得星空之中的星辰大量,無數的星芒從那天兒降,最終彙聚在商夏的身上,直至濃鬱的星光將其徹底淹沒,最終隻在虛空之中呈現出一個完全由星光勾勒而成的宏大身影,而在其手中同樣握著一根宏大的四方鐧影。
原本在衛主星袍的拔擢之下已然臻至六合境大成的商夏,在這一瞬間神魂意誌不斷的升華,仿佛在恍惚之間進入到了一重高妙玄奧的境界,他在其中無法理解、無法駕馭,更加無法用言語表達其萬一。
但好在商夏的手中還有一根如同實質一般的四方碑投影,而且這一根投影在被他揮動之際居然能夠引動這一重高渺境界中的力量……
商夏完全是以一種毫無章法的形式揮動著手中的四方碑投影朝著身後的虛空打去,而四方碑投影引動的卻是彙聚在他身周的無量的星光。
一重重的虛空壁障在一層層的星光衝刷之下破碎開來,那一道原本如同被金黃色澤水墨勾勒而成的身形再次清晰的浮現在虛空當中,可緊跟著又伴隨著層層疊疊破碎的虛空而塌陷,直至某一處虛空徹底被洞穿,一位身著金黃袍服,看上去很年輕,可額頭上卻有著細密紋路,渾身上下卻透露著一種將滄桑與高貴兩種氣質完美交織的武者身形懸立在那裡,帶著幾分訝異的目光不知道越過了層層疊疊的多少重虛空望著渾身上下星芒散溢殆儘的商夏。
然而神色冷峻的商夏卻不欲在此地久留,手腕一轉四方碑的投影消失,隨即身形一轉便跨過數千裡的虛空,在那位元興界七階上人的注視之下沒入了虛空亂流當中。
從始至終,那位氣質特異,疑似元興界裕朝開創者七階高手裕棠上人,都沒有再出手阻止商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