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在退卻之際還不忘帶走“塵霧宮燈”,卻一下子令那來襲之人重新卷入了元氣風暴之中。
儘管隻是一瞬間的照麵,但商夏還是記住了對方這位女武者的麵孔。
況且對方本就是從元氣風暴中來襲,此時重新掉入其中,也僅僅隻是一時不妨,頂多也就是看上去有些狼狽而已。
商夏雖然看似暫時擺脫了來襲之人,但危險卻依舊存在,來襲之人先前能夠準確的找到商夏一次,那麼自然也就能夠找到他第二次。
況且對方若一直隱藏在暗處窺探,反而會讓商夏心存顧忌、投鼠忌器。
不過商夏卻也隻是稍作遲疑,便再次下定決心沿著四方碑所感應到的天地本源的方位前進。
隨著四方碑感應變得越發的強烈,商夏可以肯定他此時距離本源光柱所在的位置也越來越近。
既然對方有辦法能夠在元氣風暴當中定位他的具體位置,商夏便不相信對方還能夠沉得住氣。
果不其然,商夏的果斷行動瞬間便將先前的來襲之人再次引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剛剛雙方那一次麵對麵的硬碰硬,讓對方一下子摸清了商夏的實力,那來襲之人這一次沒有任何的試探和花哨的鋪墊,直接便從元氣風暴當中重新衝進了燈焰籠罩的範圍,手持一雙白玉骨釵向商夏發起了搶攻。
卻不料麵對來襲之人咄咄逼人的攻勢,商夏卻突然發出了一聲麵帶譏諷的哂笑。
先前來襲之人一直在以各種方式試探商夏的真實實力,可實際上商夏又何嘗不是在一直摸對方的深淺?
在那來襲之人禦使一雙白玉骨釵分彆從左右兩側攻來的刹那,商夏突然間刀劍齊用,左手百金劍引動“七絕劍”劍勢之際,右手臨淵刀同樣斬出了一式“驚蟄”。
商夏的雙手同時使用的是不同的兵器,同時施展的還是不同的武技!
依賴於一直以來對於“天人感應篇”孜孜不懈的修煉,商夏的神意已然能夠輕易的心分二用做到這一點。
那人決然沒有想到商夏居然尚有這等手段,那左劍右刀齊施,赫然便是讓她同時麵對兩個商夏。
經過前番的交手,那人自忖以自身修為以及外物手段,尚能壓商夏一頭,但其實也強得有限。
然則此時商夏刀劍齊施,瞬間爆發出來的戰力又何止一倍?
那人何嘗想到會有這般變化,隻一交手便被商夏徹底壓製。
隻商夏也知,這等手段以及爆發的力度,對於自身也是一種極其嚴重的負擔,根本不能持久。
特彆是兩儀境的“七絕劍”和四象境的“節氣神刀”在以體內煞元催動之際,根本就是兩條全然不同,卻又有部分經脈重合的線路,稍有不慎便是煞元失控,走火入魔的局麵,隻這一點便令自身神意感知的消耗倍增。
因此,商夏雖然在雙方交手的一個照麵便完成了對對手的壓製,但他必須還要速戰速決,否則不用對手反擊,他自己就先要崩潰掉了。
商夏左手再次引動劍陣,縱橫交錯的兩儀劍氣,在四象煞元的催動之下,總能夠爆發出出人意料之外的威力加成。
對手在縱橫交錯的劍陣束縛之下,可謂處處掣肘,始終難以將自身實力完完全全的爆發出來,況且臨淵刀斬落,商夏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此人勉強支撐了幾個回合,抵擋的異常狼狽,可商夏攻勢越發急切,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在下一個回合取她性命一般。
然而此人卻不知為何,突然就不急了。
“心分二用,左劍右刀,縱使你天賦異稟,又能堅持多長時間?”
儘管在劍陣的束縛下,她不得不結結實實的擋下商夏的一式“處暑”,使得內腑元氣震蕩,可豐富的閱曆與鬥戰經驗,卻讓此人看穿了他的虛實。
“殺你卻也足夠!”
商夏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弱了自家氣勢。
“你這是拚命的手段,可而今卻是你這個年輕人卻將其用在了主動找我這半老徐娘的麻煩上麵,何其不智?”
這女子在說話之際,語氣當中卻並未摻雜任何感情色彩,隻是在敘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可偏偏越是這種語氣,卻往往對於理智且有主見之人越是有著彆樣的說服力。
商夏其實這個時候也在動搖,心分二用之下,兩儀劍與四象刀的結合所爆發出的威力果然如他期待中的那般強橫,但卻也暴露出了極大的缺陷。
這般堅持下去,商夏就算不會與對方同歸於儘,可在戰勝之後還能剩下幾分實力?
商夏的目的是衝著天地本源去的,卻不隻是為了與其他人大戰一場,最終卻一無所獲。
商夏的攻勢仍舊不減,可他的沉默不言卻讓對方看到了機會,沉聲道:“小子,我知道你的來曆,更知曉你們蒼宇界的目的,蠻裕洲陸這麼大,我們完全可以自行其是,互不相擾,何必鬨得彼此對立?況且我猜你家長輩肯定不知你現在已經與我等對上,否則他一定會囑咐你不要輕易得罪我等靈裕界武者。”
“靈裕界?”
商夏心中一動,終於知道了神秘的第三方外域勢力的來曆,可僅僅隻是知道一個名字還遠遠不夠:“……蠻裕洲陸,隻聽名字便知你們兩個世界之間定然有著聯係,難怪你們的武道風格趨於一致,幾乎無從分辨。”
“哼!”
此人冷哼一聲,似乎對於商夏將蠻裕洲陸的武者與他們相提並論極其不滿,沉聲道:“區區一座洲陸,哪裡稱得上一座世界?不過是我靈裕界當初放棄的一塊貧瘠無用的飛地而已。”
商夏一式“穀雨”將對手整個人裹入綿綿,密密如雨一般無孔不入的刀芒之下,戲謔道:“既然貧瘠無用,爾等如今卻又是在做什麼?”
那人在商夏的刀芒之下抵擋的異常辛苦,然而卻仍舊語帶不屑道:“不過是廢物利用而已。”
商夏雙目之中厲光一閃,道:“就像你我眼下處境一般?”
那人似乎沒有聽出商夏語氣中的寒意,絲毫不隱藏語氣中的傲然,道:“這蠻裕洲陸對於我等是廢物利用,但對於爾等卻好像是世界晉升的關鍵,甚至不惜要在地脈中布下陣基,於星界之中牽引部分陸島回歸爾等的世界……”
說到這裡,那人不由的發出“嘖嘖”的輕笑聲,語氣當中不無憐憫之意。
不過商夏並未在意此人的神態,他的注意力卻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詞語:“世界晉升?”
那人不由的搖了搖頭,歎道:“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看你年紀和修為,想來在你那世界也是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日後成就原本不可限量,但你所在的那方世界必然會成為妨礙你更進一步的最大阻礙。我若是你,便該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投入我靈裕界麾下,方能令你的武道之途走得更為順暢,也更為長遠!”
“你不妨同我講一講世界晉升!”
商夏勉力鎮壓因為施展兩道不同武技而在體內產生的衝突,強行駕馭一劍一刀將眼前之人劈得口噴鮮血。
然而此人卻仿佛對自身傷勢視若無睹一般,仍舊徐徐說道:“這有什麼好講的,你們所在的世界不過是比那些蠻界稍高的蒼界,而我們靈界則又在你們蒼界之上!”
說罷,不等商夏開口,那人便又繼續道:“怎麼樣,要不要來我們靈裕界?你小友這般天賦才情,何必困於一個小小的蒼界?妾身所在的天靈宗乃是靈裕界最大的宗派勢力之一,而妾身自己在天靈宗也有幾分薄麵。若是小友願意,妾身可將小友引薦至宗門之內,進階五重天便是是板上釘釘之事,日後便是一窺六重天奧秘也並非不可能。”
“六重天?”
商夏劍陣陣勢猶在,但臨淵刀勢卻隱而未發,一下子令雙方同時鬆了一口氣。
“咯……咯咯,哈哈!”
那人好不容易等來了一次喘息之機,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商夏眉頭一皺,兜頭一刀斬落,將對方的笑聲戛然而止:“你瘋了?”
那人被商夏這一刀斬得渾身發顫,可看向他的目光卻變得異常詭異:“終歸還是年輕人!”
商夏不能的察覺到不妙,下意識的不再顧忌體內煞元按照兩套武技線路運轉的衝突,刀勢瞬間加重。
那人被商夏斬得再次口吐鮮血,但卻仍舊放聲“咯咯”直笑:“我既然能在這元氣風暴當中準確的找到他,其他人自然也能!”
驟然間的危機感臨身,商夏的心頭重重一跳,厲聲道:“你在拖延時間!”
“咯咯,我說的不也是你正想要知道的嗎?”
那人對於商夏“氣急敗壞”一般的爆發早有所料,麵對商夏刀劍相加,此人非但沒有絲毫後退之意,反而強行衝上前來要將他纏住。
這是要讓他無暇他顧,給她的援手爭取機會!
商夏心中一凜,自己早該想到的,這些靈裕界的武者既然有著在元氣風暴當中準確定位外來者的手段,自然也有著在元氣風暴當中相互聯絡的秘術,甚至她的援手就已經徘徊在了自己周圍的元氣風暴當中。
“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那靈裕界女武者一邊撲向商夏,一邊大聲喝道。
“來了!”
一聲沉悶的聲音突然傳來,或許因為元氣風暴的緣故而顯得有些失準,卻也讓人無從辨彆聲音來源的方位。
商夏想要警惕四周,同時抽身後退,與此人拉開距離。
然而此人卻如跗骨之俎一般,舍身粘著商夏,手中兩隻白玉骨釵化作一片殘影,瞬息之間便連刺上百下。
商夏無奈之下隻得凝聚全力一刀破開對方的攻勢,並淩空將其斬飛。
這個時候對方空門大開,原本他隻需補上一劍便能將其重創,可他卻不敢。
因為就在此時,他身周數十丈外的元氣風暴突然被破開,一道身影裹著一團渾濁的天地元氣和肆意張揚的強橫氣息衝進雙方的戰團。
商夏已經失去了全身而退的機會,但他還剩下左手那隱而未發的一劍,儘管這一劍很脆弱!
也就是在這一刹那,衝進戰團之人身上裹挾的一團渾濁元氣散儘,露出了此人的真麵目。
原本已經做好被對方援手一擊重傷的商夏,忽然間就像是完全絕望了一般,將手中依為最後屏障的一劍劍勢完全散了去。
剛剛被商夏一道斬飛了的靈裕界女武者麵露欣慰的笑意,仿佛下一刻便能看到眼前這個讓自己狼狽不堪的異界天才,被自己的同伴重創致死。
“嗡——”
刺破虛空的古銅長槍,因為其斑駁的槍身而帶起怪異的聲響,在槍頭洞穿胸口之際還能發出輕微的顫動,釘死的身軀在半空之中僵直,同時發僵的還有靈裕界女武者臉上的表情。
“為……為什麼?”
“黃宇”將手中顯得越發的斑駁破損的古銅長槍一收,槍頭從她的胸口消失,望著還在努力試圖扭轉自己頭顱的女武者,輕聲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