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流羽,還是那個剛剛突圍出來的薛姓武者,心中都已知曉這附近定然還隱藏有第三人。
然而在商夏不願主動現身的情形之下,無論是流羽還是那位薛姓武者,不知出於何種緣故,卻均未出聲叫破他的行藏,商夏自也樂得靜觀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你究竟是何人?薛某在蠻裕洲陸之上,緣何從未聽說過閣下?”
那薛姓武者再次開口質問。
流羽隻是不言,同時身形懸於原地不動,隱隱間隻是在擋住去往那道本源光柱的去路。
薛姓武者的目光同樣不時的越過流羽,看向他身後待得那道光柱,突然間大喝一聲,那鋼鐧便隔著百餘丈的距離向著流羽的身上掄去。
那薛姓武者出手威勢極重,鋼鐧隔空而至,直接便能夠碎裂虛空。
也就是在此人出手之際,商夏便已經識得此人定然是蒼宇武者無疑,隻是不知此人究竟來自於哪一方聖地宗門。
流羽見狀麵露震驚之色,根本不敢絲毫攖其鋒芒,連忙於半空之中抽身急退,同時雙手結印,立時便有一麵羽盾在半空之中結成,可隨即便被一鐧砸爛。
可便是這一擋,便令流羽自身氣機從對方的鎖定之下脫離開來。
然而薛姓武者既以得勢,自然不會饒人,鋼鐧於半空飛旋之際,他已經再次欺身而上,要進一步拉近與流羽的距離,一舉將其擊潰。
然而也便是在這個時候,藏匿在不遠處的商夏卻是目光一閃,在他的神意感知當中,卻察覺到流羽的退卻似乎又是一個圈套,在她的身周隱隱間又有著禁製光幕的波動。
可那位薛姓武者似乎未曾有所察覺,仍舊一位搶攻而上。
商夏有心想要提醒,可話剛到嘴邊,卻不知為何並沒有說出去。
而就在這一刹那,薛姓武者已經來到了流羽先前所在的地方。
忽然間,虛空之中隱隱有幾麵虛幻的旗幟浮現,而後數道虛幻相間的光線從不同的方向穿透虛空,要將薛姓武者的身形禁錮。
是陣法!
商夏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岑禹、流羽這些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非但布下了禁製陷阱,甚至連陣法都已經布置完成了。
而且看上去這座陣法覆蓋的範圍極廣,便是以那道本源光柱為中心。
難怪之前流羽在明知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仍舊敢與薛姓武者對峙,原來是因為有陣法守護,所以有恃無恐。
薛姓武者剛剛衝破先前的那座以禁製和陣法糅合的陷阱,哪裡曾想到居然還有一座陣法的存在,就這樣一頭撞了上去。
不過此人也果真不凡,身周頓時便有四道本命煞光盛開,將周圍試圖禁錮他的光幕撐開,身形不退反進,繼續向著流羽衝去,但速度卻一下子大降,看上去就像是在半空當中艱難蠕動一般。
原本一直在避其鋒芒的流羽,這個時候卻是忽然大笑一聲,雙手再次結印,虛空之中立馬便有無數的元氣羽箭形成,而後化作漫天箭雨向著被禁錮在半空當中的薛姓武者攢射而至。
薛姓武者大喝一聲,鋼鐧直接將身前的虛空砸得粉碎,瞬間將攢射而至的一部分箭雨湮滅,同時以自身護身煞光強行抵擋其餘箭雨的攢射,然而在守護陣法的壓製之下,隻瞬間的功夫,其護身煞光便在剩餘箭雨的攢射之下變得明滅不定。
“閣下還不出手嗎?”
薛姓武者高聲道:“這些人顯然並非蠻裕土著,所謀則大,在下蒼宇薛長齡,還請閣下助薛某一臂之力!”
商夏自然不會相信那自稱薛長齡的武者開口求助,便是因為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隻是這個時候他若是仍舊選擇匿跡不出的話,那便是擺明了心懷叵測,不僅是流羽,便是那薛長齡恐怕也要對其心懷戒備了。
但因為之前與流羽有過交手,商夏現如今卻是不願暴露身份。
心念電轉之際,商夏手腕一翻,一柄劍身稍有損傷的上品百金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柄得自於蠻裕洲陸本土武者手中的極為少見的上品利器,商夏原意是想要帶回家族,送給器師進行修補,同時還能參悟蠻裕洲陸本土的煉器風格,希望能夠做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將其拿出來先行使用一番,同時也能避免身份的暴露。
這一柄長劍號稱熔煉近百種金鐵精華,分量極重,被商夏拿在手中接連挽出幾個劍花,稍作熟悉之後,陡然淩空一劍刺出,在“嗤嗤”作響的尖銳聲嘯當中,劍身所過之處虛空為之穿透。
商夏自踏入武道途徑之後,從武道之始的一元境到現在的四象境,每一重境界所修煉的武技都各不相同。
此時百金劍在手,商夏所施展的便是在兩儀境所修煉的劍技——七絕劍!
這一套“七絕劍”雖然僅僅隻是二階武技,但此時在商夏手中重新被四象煞元重新支配,雖遠不及他自創的四階武技“二十四節氣神刀”,但同樣擁有令同階武者都為之忌憚的威力。
商夏出手所著落的方位極其精準,百金劍破空而至,直接斬斷了虛空當中一道用來禁錮薛長齡的光線,使得他原本被壓製的身形頓時變得鬆快了許多。
“你是何人?”
流羽隻見的一個渾身上下裹著一層淡淡的薄霧,自身神意剛一靠近便被阻擋的武者現身,不過早有準備的她似乎並未感到太過意外。
商夏聞言隻是低低的冷笑了一聲。
商夏曾經從任百年的口中得知,這把百金劍的原主簫無白,在蠻裕洲陸的本土高階武者當中以交遊廣闊著稱,許多本土武者即便是不曾見過簫無白此人,但卻一定識得這把“百金劍”。
然而眼前之人見得商夏手持百金劍出現卻並未有什麼意外神色呈現,顯然並不識得此劍,這也能從另外一個方麵證明流羽等人並非蠻裕洲陸的本土武者。
商夏在一劍挑斷了一條虛實相間的光線之後,並未再接再厲相助薛長齡脫身,轉而一劍破空,循著光線的源頭便要將一麵一閃而逝的陣旗挑掉。
那岑禹、流羽等人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圍繞著本源光柱,布置下一座守護陣法,利用的顯然便是這些陣旗。
商夏縱使助那薛長齡從守護陣幕當中突入或者退出,那守護陣幕終歸還是會自行恢複。
隻有將那些作為陣基的陣旗一一破去,才能夠真正的削弱,直至破掉眼前這座守護陣法。
商夏這一劍其實也有圍魏救趙之意,因此,在一劍找準了一麵陣旗之後,他的注意力反而有大半放在了流羽的身上。
然而出乎商夏意料之外的是,流羽對此顯然無動於衷,甚至神色間隱隱流露出譏誚之意。
商夏見狀心中頓時微微向下一沉,難道說自己的神意剛剛捕捉到的那麵真氣是假的?
又或者……
商夏心中不妙之感頓生,原本前刺的百金劍瞬間反手向著身後劈出一劍。
這一劍,商夏劈出的是一道劍陣!
以象征四季的四象煞元,催動七種不同的兩極劍術,結成一座大兩儀乾坤劍陣!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當中,商夏身形前衝,直接探手朝著一處空無一物的位置一抓,在一片伴隨著金紅色雷芒的扭曲光影當中,拔出了一麵三尺高的三角小旗。
與此同時,在一片破裂的劍網當中,一道身影強行突圍而出,手中一把鐵尺遙指商夏所在的方位,神色間卻是頗有幾分忌憚之色,忍不住朝著商夏問道:“你這是什麼劍術,好生詭異?”
可不等商夏開口回答,另外一側,在被商夏拔去了一麵陣旗之後,壓力大減的薛長齡同樣爆發,拋飛的鋼鐧直接淩空打破了流羽的結印,同時雙手淩空一抓一扯,那原本困住他的陣幕居然被他生生撕裂,徑直闖進了這座守護大陣當中。
而後那薛長齡卻是對於仍舊處於陣外的商夏看都不看一眼,徑直衝著本源光柱所在的方位衝了過去。
流羽這個時候再想要阻攔,然而在失去了陣法相助之後,他已然失去了壓製對手的手段,隻能任由薛長齡一路向內突進。
而此時仍舊留在陣外的商夏,雖然明白自己是被那薛長齡給耍了,但他卻也並未放在心上,況且他還要麵對眼前這個剛剛出現的對手。
眼瞅著流羽一路與薛長齡糾纏著遠離,商夏也不虞身形麵貌被對方發覺,長劍一指對方道:“閣下究竟何方神聖?蘇錦源、岑禹、流羽、王冠,還有一個姓熊的四階武者,如今再加上閣下,爾等並非是蠻裕洲陸之人吧?”
來人聽得商夏口中說出的幾個姓名,臉上明顯浮現出驚訝之色,沉聲道:“你如何得知他們的名姓?你究竟是誰?”
商夏仍舊道:“爾等這些人應當同樣來自域外!但爾等的武道風格卻與蠻裕洲陸的本土武者近乎一般無二,我猜這並非是爾等有能夠模仿的秘術,而應當是爾等與蠻裕洲陸的本土武者本就同出一源,不知在下猜的可對?”
來人聞聽商夏所言神色微微一僵,可很快便笑道:“這些事情原也沒什麼,遲早都會被爾等所知曉。”
商夏沉聲道:“既然爾等與蠻裕洲陸本就同出一源,那麼爾等此番降臨蠻裕洲陸究竟有何目的呢?”
來人輕笑道:“你既然已經推測出了這麼多東西,那何不繼續猜一下呢?”
商夏笑著隨口道:“總該不會是再讓整個蠻裕洲陸回歸你們所在的世界吧?”
來人仰天“哈哈”一笑,手中的鐵尺忽然就切開了兩人之間相隔的虛空,向著他的身上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