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問道:“哪三個理由?”肖靜宇臉色酡紅,靠在窗口的寫字桌上,雙手交叉胸前:“第一個理由,是職務,也不隻是職務。在職務上,江中給你的是省政府研究室主任,雖然是可進可退,但是我總覺得你可以到更前沿的崗位上去乾一番事業;除了職務,就是經曆,江中你是熟悉的,但是粵州卻不一樣,對你來說是陌生的,這會給你不一樣的經曆,當然履曆上也會多一個地方。”
蕭崢道:“這個理由不成立。職務也好,經曆也好,在我看來都沒有家庭團聚來的重要!第二個理由,是什麼,我看看是否成立?”
肖靜宇心裡是甜蜜的,她把雙手從胸前放下,撐在桌緣上,道:“第二個理由,就是上次在紅旗山上,江中原書記答應我們,要是你到粵州,兩年之內他一定會解決我們的兩地分居問題。首長說了,肯定會算話的。”
蕭崢笑道:“這個理由也不成立,要是我回江中,我們馬上就能結束兩地分居了,都不需要首長出麵解決問題。”
肖靜宇微微搖了搖頭道:“那我來給你看第三個理由吧。”蕭崢點頭。肖靜宇卻沒再說話,而是來到嬰兒床邊,掀開蓋在蕭援身上的毯子,又將蕭援衣服上的扣子解開,一個墨色的圖案赫然映入蕭崢的眼中。蕭崢一看,不由地大驚!這個圖案太熟悉了!就是曾經懸掛於粵都高空、給整座城市以壓迫感的怪雲啊!魔鬼般的骷髏、蝙蝠般的翅翼。那天蕭崢和肖靜宇分彆在直升機和“巨鷹”飛機上擊碎了怪雲!“我以為,怪雲已經不見了!”蕭崢驚訝地道,“怎麼會出現在蕭援的胸口?”
蕭崢用手輕輕地撫過,毫無疑問這不是刺上去的,更不是畫上去的,確實是長在他的肌膚之上!蕭崢問道:“這兩天,我們還給蕭援洗過澡,為什麼我沒有發現?”肖靜宇道:“因為洗澡的時候,我有意讓他朝著我,而且,當時我有意跟你說話,所以你沒有十分注意孩子的身體。而且,有幾次,你的注意力落到孩子身上的時候,我總是讓你去拿沐浴露、或者拿毛巾等,我陪著他玩水的時候,我還讓你幫助給我去泡茶了,你記得不?”
蕭崢回想起來,還真是如此。之前,肖靜宇確實不讓自己看到蕭援的胸口,才導致蕭崢對蕭援身上的怪異圖案一無所知。
“蕭崢,這是我想讓你到粵州工作的第三個理由。”肖靜宇道,“我本來想等一等,看看這兩天這怪異的圖案會不會消失,可是一直毫無變化。雖然,現在蕭援看上去安然無事,但以後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蕭援當時就因為粵州的怪雲,才表現出各種怪異行為;如今怪雲消失,他身上卻出現了這樣的圖案!我也問過蘇醫生,她都無法解釋。我想,應該是和粵州有關係的。這一切,看起來、聽起來,都是這麼詭異,無法為外人道……蕭崢,我知道,讓你為蕭援到粵州工作,我是自私的……”
蕭崢伸出手抵在肖靜宇的嘴上:“我不允許你說自己不是,一點點都不行!你沒有自私,蕭援是我們寶貝,他身上既然有謎團還無法解釋,我肯定得呆在粵州!你要是早些跟我說,我都不需要你說任何的理由!隻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以後至少一個月,我們要見一次。”肖靜宇深情無限地看著蕭崢,臉朝他靠過來……
當天晚上,兩人又是一番溫存。次日清晨,蕭崢、肖靜宇、蕭榮榮、蘇夢瀾和蕭援一起吃早飯。蕭援坐在寶寶椅裡吃奶粉和輔食,由於今天人多,他手舞足蹈、場麵頗大。這樣的親子時刻不多,蕭崢有時看看肖靜宇,有時看看蕭援,隻喝了點咖啡,沒怎麼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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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之後,蕭崢給工作指導組組長鄭愛民打了電話,又給副組長陸薇打了電話,得知他們已經坐在粵州省·委辦公廳安排的車子裡奔赴機場,蕭崢和他們告彆,並約定後會有期。目前還是副組長的邵長青也同車而行。邵長青的右腿已被截肢,手術成功,用繃帶儘數捆綁好了,但目前要想行動是休想的了。上下車子都需要人來抬,到華京後也需要住院做進一步的消炎等,粵州省裡也安排了兩名認真負責的醫護人員隨行。
當初來粵州的時候,由於時間緊急,華京安排的是專機。回去的時候,邵長青受傷,本來也可以申請安排專機。可鄭組長謝絕了,主要在於從邵長青褲兜裡找到的“玫麗酒店華夏暢樂貴賓卡”和那張拍到邵長青吃茅酒宵夜的照片,讓鄭組長耿耿於懷。直到此刻,鄭組長還未跟邵長青說起這個事情,畢竟邵長青截肢不久,況且這些問題,鄭愛民還要向水利部部長彙報,自己一個人無法決定。
邵長青到了機場被搬下了商務車,由醫護人員送到飛機上。鄭組長將自己的頭等艙待遇讓給了邵長青,自己和陸薇坐了經濟艙。當飛機起飛之時,邵長青半躺在頭等艙的位置上,卻看不到同事,隻看到了外麵天朗氣清,當飛機盤旋之時,舷窗側過來,邵長青瞧見下麵粵都鱗次櫛比的大都市風景,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大家都是好好地來、好好地回,為什麼就自己一個人少了一條腿?!
為什麼世道如此不公?為什麼老天偏偏對付他一個人?想到這裡,邵長青再也忍不住,用手猛砸座位,發出砰砰之聲,驚擾到了旁邊的乘客。頭等艙的空姐忙過來了:“先生、先生,麻煩您不要敲椅子了!您這樣打擾到旁邊的乘客了!”邵長青怒氣衝衝:“我就是要敲,怎麼樣?老天對我已是如此不公!難道你們還想對付我嗎?來呀!來呀!你們要欺負殘疾人,就來呀!”要是邵長青是一位正常的乘客,空姐就可以讓空警警告邵長青,或者直接製止他。可是,邵長青是個少了一條腿的殘疾人,要是對邵長青用強,恐怕會讓人產生誤解,說乘務人員歧視殘疾人等等,很難說明白。
正在空姐和空警茫然無措的時候,門口傳進來一個聲音:“邵長青同誌,請你好自為之,那‘玫麗貴賓卡’和‘茅酒’的事情,還沒有找你算賬!”這聲音毫無疑問來自鄭組長。雖然鄭組長和邵長青換了位置,可還是在**頭等艙的情況,聽到異常的聲音和吵鬨之聲,鄭組長就上前來警告他了!
邵長青聽到“玫麗貴賓卡”和“茅酒”,心頭一震,馬上就心虛了,他喊道:“鄭部長、鄭部長,您聽我解釋。”鄭部長嚴肅地道:“我現在不要聽解釋,你給我好好在位置上呆著,不要吵到彆人。一切等回到華京再說。”邵長青隻好道:“是。”
頭等艙裡的人,雖然不認識鄭愛民,但是邵長青稱呼他鄭部長,那就肯定是一名官員了。再加上鄭愛民的氣勢和威嚴,眾人心想,這位鄭部長肯定職務不低啊。今天,雖然也有人乘坐頭等艙,但是像鄭部長那種職務的人,倒還真的沒有!
當天,蕭崢先是乘坐“巨鷹”,陪同家人和蘇夢瀾醫生回到了鏡州,和媽媽、爺爺、奶奶、翁管家都見了一麵,又把高成漢書記叫了來一起吃了個午飯。蕭崢和肖靜宇都感謝了高成漢這些天的辛勞,幫助肖靜宇穩住了鏡州的局麵。由此可以看出,高成漢絕對已經具備主政一方的實力!
高成漢以為蕭崢不日即將回來,問道:“蕭市長,什麼時候回來?我先提前預約,給你接風。”蕭崢朝肖靜宇看看,無奈地道:“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了。”高成漢奇怪地問為什麼?蕭崢將在粵州的時候熊書記的邀請,簡略說了一聲,至於孩子身上的圖案略過不提,這種事情太過怪異,不說也罷。在高成漢看來,以熊書記如此高位強烈要求,又加上熊書記對蕭崢和肖靜宇都有提攜之功,兩人的確也難以拒絕。高成漢道:“其他都好,可就是兩位市長又要兩地分居了!”肖靜宇釋然地笑笑說:“可能這也是命。”高成漢道:“萬事都有兩麵,雖然兩地分居,但是兩位市長的職務恐怕又將更上一層樓了,到時候就是兩位書記了!”
蕭崢搖頭道:“這些都難說,我們也不是特彆在乎。我是覺得,高書記也應該更上一層樓了,您的水平大家都看在眼裡。”
高成漢道:“可以說,物以類聚吧。既然我和兩位市長能處得這麼好,也說明我們恐怕是一類人。組織給什麼樣的位置,擔當什麼樣的責任;組織給什麼樣的平台,發揮什麼樣的作用。唯有‘儘力而為、問心無愧’八個字。”
“儘力而為、問心無愧!”蕭崢複述了一遍,深感這是擔任領導乾部很高的境界了,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午飯之後,蕭崢返回寧甘省西海頭市。
費青妹看到孫子蕭援的古怪行為不見了,心裡頗為安慰。可沒多久,她就發現了孩子胸口的怪圖,心裡很是擔憂:“這麼一個圖案在胸口怎麼辦嘛?要是長大了也這樣,以後怎麼討媳婦嘛!”
肖靜宇笑道:“媽,你不要太擔心。蕭崢這次去粵州工作,也會想辦法尋找原因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解決了!”費青妹雖然也點頭,但終究有些放心不下。隻不過,事已至此,她也隻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個時候,在省城,有人正在省·委書記葉豐年麵前反映對肖靜宇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