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文偉頗帶情緒地說了一通,蕭崢聽出了一個大概,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卻也不是很清楚。蕭崢就等管文偉發完牢騷之後,又詳細問了管文偉,到底是什麼情況。
原來,這段時間縣.委正在醞釀動乾部,有一撥到齡的乾部要退居二線,有十來個正科崗位、四十來個副科崗位要調整,其中新提任的副科就將近三十來人。這麼多新提拔的機會,竟然沒有到天荒鎮來推薦!
天荒鎮這幾年發展迅猛,經濟增速在全縣也是數一數二,這次提拔卻不給天荒鎮任何名額,說得過去嗎?管文偉如今是縣人大副主任、天荒鎮黨委書.記,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因為他現在和縣.委組.織部長姚倍祥是一個級彆,所以今天一早就跑到了姚倍祥辦公室去了。
管文偉想要讓姚倍祥關照一下天荒鎮的乾部。可沒想到姚倍祥架子十足地坐在老板桌後麵,看著管文偉道:“管書.記,咱們不能片麵的看問題,而要聯係的看事情。你說這次沒有推薦你們鎮上的乾部,好像是虧待了你們鎮的乾部,其實並不竟然。這一兩年來,天荒鎮的乾部提拔還不夠快嘛?你們鎮上的蕭崢、你,還有秦可麗等等,不都是在近期提拔起來的嘛?我們一個鎮,不能把全縣的乾部資源都占了,是不是?所以,在這撥乾部裡麵,我們也要抱著平常心。”
這話看似有道理,其實卻是姚倍祥在狡辯。蕭崢的提拔是因為參加公選的結果,他管文偉和秦可麗的提拔,也跟姚倍祥沒半毛錢關係,那時候姚倍祥隻是正科,還不是組.織部長。現在,姚倍祥擔任了組.織部長之後,第一次操盤要動乾部,竟一個名額都不給天荒鎮!管文偉是老乾部了,他知道姚倍祥在搞什麼名堂,隻是說得冠冕堂皇。
管文偉覺得還有必要為鎮上的乾部再爭取一下,就和顏悅色地道:“姚部長,這些年組.織上是對我們天荒鎮乾部比較關心,這也跟天荒鎮真正在乾事創業、為縣裡的發展做出貢獻有關係。我相信,姚部長當部長之後,要是能提拔我們天荒鎮的乾部,也是能激發全縣乾部的創業熱情的。”
姚倍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說:“管書.記,你作為天荒鎮黨委書.記,對自己鎮上的乾部關愛有加,這一點我也是能夠理解的。可是,我是縣裡的組.織部長,我要照顧的是整個盤子。近年來,不隻是天荒鎮的乾部在乾事創業,全縣的乾部也都在乾事創業,有些鄉鎮的乾部這兩年提拔的慢了,也挫傷了他們的積極性。所以,這次我們多考慮一些那些鄉鎮的乾部,希望管書.記能夠理解。”
姚倍祥這話的意思便是沒有回旋餘地了。這讓管文偉心裡很是不服,他道:“姚部長,這次不到我們天荒鎮進行推薦,到底是姚部長個人的意思,還是孫書.記的意思?”管文偉想要弄清楚,這裡麵到底是哪位領導的個人意誌?!
姚倍祥打著官腔道:“這不是哪位領導個人的想法,這是縣.委的意思。管書.記,你既然在人大工作,縣.委怎麼使用乾部,還是讓縣.委來決定吧。”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用乾部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縣人大副主任來插手。
話到這裡就已經夠了,要是再說,管文偉覺得自己有可能就要跟姚倍祥當麵吵起來。可目前這輪乾部還沒有上會,回旋的餘地還在,所以管文偉不想在姚倍祥的辦公室裡跟他吵,否則小不忍可能就亂大謀。
所以,從姚倍祥辦公室出來之後,管文偉就跑到了蕭崢的辦公室。在蕭崢的詢問下,管文偉就把這個經過跟蕭崢說了。蕭崢聽後猜測道:“我想,姚倍祥是有意針對天荒鎮的。”管文偉道:“我猜也是。蕭縣長,你和金縣長、孫書.記的關係都很不錯,能不能找兩位領導反映一下這個情況,為陶芳爭取一下機會?陶芳從學校調到鎮上之後,一直任勞任怨,工作很出色,確實也該考慮她了。而且,提拔這種事情變數太多,能抓住的機會不多。”
對此,蕭崢是深有感觸的。乾部的提拔,看上去好像機會多多,可若是錯過一兩次,可能就全錯位了。就說蕭崢自己,要是當時沒有公選成為副縣長,等到可以提拔他為常務副縣長的時候,就沒有機會了。
陶芳如今看上去歲數還不大,可要是錯過這個機會,下次提拔可能又是半年、一年之後了,那時候蕭崢和管文偉是不是還在現在的崗位上,真的很難說。此外,就算下次能提拔,很有可能也會影響陶芳後續能到達的高度。
蕭崢就道:“我們一起去孫書.記那裡吧。”管文偉點頭說:“好。”於是,蕭崢就讓沙海先跟縣.委書.記孫一琪的秘書約時間,得到的回複是,要到下午下班前才有空。蕭崢和管文偉各自先乾工作了,到下午五點前才來到了孫一琪的辦公室。
常務副縣長和縣人大副主任一同出現在縣.委書.記的辦公室,為的是同一個事情,孫一琪也不得不重視。一聽,孫一琪也覺得驚訝,他說:“這個事情,我倒是事先並沒有掌握。”孫一琪說得並不是假話,在這撥乾部中,孫一琪關.注的是幾個鄉科級正職職位。比如,縣農業局局長崗位,陳光明提拔到市農業局之後,局長的崗位孫一琪就安排了自己的人。可其他副科級崗位,要不是兩辦、重要經濟部門的,孫一琪還真沒去多在意,讓組.織部長姚倍祥去排方案了。
所以,姚倍祥的“自由裁量”權可以說是非常大的。聽蕭崢和管文偉這麼一反映,孫一琪也很重視,畢竟蕭崢和管文偉在縣裡都是重磅領導,在目前推進的全縣重點工作中占有一席之地,孫一琪不能少了蕭崢和管文偉的支持,就道:“天荒鎮的工作非常重要,乾部隊伍的梯級培養也相當的重要。倍祥同誌新擔任組.織部長,恐怕對這一實際情況不甚了解。這樣吧,我這就給倍祥同誌打電話。”
為顯示對這一問題的重視,孫一琪還當著他們的麵,給姚倍祥打了電話,要求組.織部近日就追加到天荒鎮進行民主推薦。姚倍祥強調了一些理由,想要阻止天荒鎮乾部的提拔,但孫一琪道:“天荒鎮的工作很重要,他們也通過乾事創業培養了不少優秀乾部,這撥乾部裡麵,不管怎麼樣要有天荒鎮的乾部。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
縣.委書.記這麼說了,姚倍祥也沒有辦法。可他心裡卻一萬個不舒服,掛斷電話,他狠狠地將話筒摔在了電話機座上。姚倍祥知道,孫一琪特意給自己打這個電話,肯定是管文偉去活動了!
姚倍祥把分管乾部的副部長李小晴叫來,問道:“李部長,剛才孫書.記又給我們打電話了,讓我們到天荒鎮去推薦一名副科級擬任人選。”之前的方案就是李小晴排的,第一個初步方案裡,就有天荒鎮辦公室主任陶芳。
陶芳在全縣的優秀後輩乾部中都是排在第一梯隊的。可姚倍祥對蕭崢、管文偉都有看法,所以對天荒鎮的乾部就特彆不待見,看到方案裡陶芳這個名字,姚倍祥直接拿紅筆在上麵打了個叉。
當了組.織部長之後,姚倍祥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用三種顏色的筆在乾部方案標注,來表達他的意誌。對他滿意的乾部,就用藍色水筆打勾;對他看不慣的乾部,就用紅筆打個叉;他有什麼要求,就用黑筆在方案頭上龍飛鳳舞地寫上幾句。
姚倍祥不太能接受下屬的建議。當姚倍祥用紅筆將天荒鎮陶芳這個名字叉掉的時候,李小晴就建議過,說陶芳是一名優秀的後輩乾部,天荒鎮副鎮長崗位自從秦可麗提拔之後就有空缺,正好由陶芳填補空白。可姚倍祥根本不聽李小晴的建議,反而在陶芳這個名字的前麵,又加了一個叉,說“天荒鎮的乾部最近都不考慮。”
李小晴是副部長,是姚倍祥的下屬,也沒有辦法,隻能服從。但她認為,天荒鎮有蕭縣長和管書.記,恐怕不會輕易讓你亂搞。所以,當天李小晴也沒多說,就按照姚倍祥的意思去辦了。如今果不其然,孫書.記親自給姚倍祥打了電話,要重新去天荒鎮推薦。
李小晴道:“那我去做一下準備,明天一早就可以去推薦。”
姚倍祥道:“他們天荒鎮很有可能會推薦哪個乾部?”李小晴道:“陶芳,無論是業績和群眾基礎,應該都是天荒鎮首推的。”姚倍祥道:“你把她的簡曆給我看看。”
李小晴在乾部戰線已經有七八年了,對領導需要看什麼了如指掌,這會兒就直接將大表遞了上去。
姚倍祥之前都沒在意過像陶芳這樣的基層普通乾部,可今天必須得提拔她,姚倍祥也打算看看是個什麼人物。目光剛剛落在大表的大頭照上,姚倍祥的目光不由得一亮。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