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聽到柳部.長這麼說,心裡也就明白了,他這個正科不到一年的鎮長,要想參加這次的公選恐怕不大可能了。
蕭崢也就朝肖靜宇笑了笑,沒有什麼大的情緒反應。
隻聽柳部.長又道:“當然,情況也可能會發生變化,說不定哪天譚書.記改主意了,那就不一樣了。”肖靜宇一笑,又端起了酒杯,說:“這也要靠我們柳部.長,在譚書.記耳邊多說說,咱們鏡州市要多選拔年輕乾部,這樣才能在發展中占有先機。”
“蕭崢,你看,肖書.記多關心你們啊!”柳慶偉道,“你們該多多敬一敬肖書.記才對啊。”
蕭崢、徐昌雲一起道:“柳部.長提醒得對。”兩人一起來敬肖靜宇,肖靜宇轉而帶著他們倆,一起來敬柳慶偉。
柳慶偉笑著說:“我提議的敬酒,怎麼最後又變成來敬我了?”肖靜宇道:“我們能請到柳部.長的機會也不多,就讓我們多敬柳部.長兩杯吧。”
柳慶偉眨了下眼睛,道:“那好啊,咱們乾脆來喝一個滿杯吧。”都說柳慶偉的酒量很大,前麵喝得慢,恐怕是因為在適應期而已。
既然柳慶偉提議要喝滿杯,請客的肖靜宇不可能拒絕,於是大家也都喝了一個滿杯。
菜還沒有上完,今天的酒應該還會進行一段時間。
這時候,蕭崢靜音中的手機亮了起來。李海燕提醒了他,蕭崢一看手機上是“陳虹”,就拿著手機出了包廂。
蕭崢到外麵,接起了電話:“陳虹,有什麼事嗎?”陳虹問道:“你們是在漁人碼頭?”蕭崢道:“是啊,望湖酒店。”陳虹道:“我也已經到這裡了。”蕭崢一怔:“你怎麼來了?”蕭崢從過道的窗口向下一望,竟然發現在酒店外的空地上,果然站著一個裹著風衣的苗條女子。
這不是陳虹,又是誰?蕭崢就道:“我馬上下來。”
到了下麵,陳虹站在湖邊的微風中,秀發被冬夜的晚風時不時地卷起。蕭崢問道:“你吃了嗎?”陳虹道:“沒有。我一直在想,柳部.長為什麼不叫我參加今天的晚飯?我一直以為柳部.長是很器重我的,部裡其他人也都這麼說,可今天的晚飯,卻沒叫我參加。
今天你們縣.委書.記肖靜宇也在,柳部.長要是叫我參加,也可以讓肖書.記知道他是很器重我,你這個鎮上也有麵子。可他卻沒叫上我。”
蕭崢真沒想到,沒有被領導叫上吃晚飯,竟然會讓陳虹想這麼多?難不成這是獨身女的毛病嗎?或許陳虹是想在肖靜宇麵前顯示她自己的重要性?
當然這些話,沒法對陳虹說。他隻道:“柳部.長說了,他今天是特意不叫上你的,是為了保護你。他說明天部裡還有兩個重要的會議,需要辦公室準備,怕你替領導挑酒,喝高了之後,明天會議保障受到影響。”
“柳部.長真的是這麼說的嗎?”陳虹有些將信將疑地問道,“可那些會議,我早就準備好了。”
蕭崢道:“柳部.長真的是這麼說的,可能他很重視明天的會議吧。”陳虹想了想道:“那倒也是,他叮囑過幾次了。”蕭崢又安慰道:“所以說,柳部.長應該還是很器重你的,隻是他說,每次你陪領導出去,都主動替領導喝,醉的比較多,所以這次就不辛苦你了。陳虹,其實,我也不希望你應酬太多啊。”
陳虹卻道:“不應酬,怎麼讓領導認可你啊?蕭崢,我現在是在關鍵時期,很關鍵啊,我必須得抓住的。”蕭崢點頭道:“我明白了。但是,今天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讓柳部.長知道你來了比較好。否則柳部.長恐怕會覺得,自己的行蹤都被下屬跟著,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陳虹想想道:“我本來還想讓你帶我上去,敬一敬柳部.長、肖書.記的酒呢。”蕭崢道:“千萬不要,我覺得這樣不妥。”陳虹又考慮了一會兒道:“那好吧,我回去了,我再去檢查一下明天的會議材料。”
蕭崢道:“我讓駕駛員送你回去。”陳虹也隻好點頭。
蕭崢讓駕駛員小鐘送陳虹先回去。
回進酒店的時候,蕭崢心想:“陳虹,就是太要上進了。領導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可能會讓她想不明白。”他有點替陳虹擔憂,她這樣的心態,真遇上什麼事情,恐怕會出問題。
前不久,陳虹為了老爸的事情給項河中送了3000元的卡,要不是肖書.記出麵去高書.記那裡打了招呼,恐怕市.委組.織部的領導也已經知道此事了。陳虹怎麼就還沒吸取教訓呢?
人有時不能太靠前,不能太著急,有些事就得慢慢來。
蕭崢打算找個時間,跟陳虹推心置腹地聊聊這個事情。
蕭崢回到了包廂裡,柳部.長的臉上洪光煥發,他說:“蕭鎮長,你出去了一下,我又多喝兩杯了。你回來了,現在你們相互之間也要喝幾杯,不能都盯著我一個人喝。”李海燕這時候,膽子也大了些,她說:“柳部.長,我們不是盯著你喝,我們都是一起喝的。柳部.長喝,我們肯定都喝。”
柳部.長笑著說:“肖書.記,你會講話;你帶出來的秘書,也一樣會講話啊。小李,你要敬敬你書.記,你看把你帶得多好!”……
酒局進行到了晚上八點四十五結束。柳部.長有專車,由駕駛員送回去了。
徐昌雲也讓局裡的駕駛員送來的,他也自己回去。
蕭崢的駕駛員送陳虹去了,還沒有回來。蕭崢就主動要求:“肖書.記,我能搭一下你的車嗎?”肖靜宇說:“沒問題,上車吧。”
蕭崢和肖靜宇就坐在了後排,李海燕坐進副駕駛室,一起走。
蕭崢又給自己的駕駛員打了一個電話,讓他自己從市區直接回安縣去。
在車上,肖靜宇一直沒說什麼。快到安縣縣城的時候,肖靜宇對蕭崢說:“我去一趟辦公室,你也上去坐坐吧。”蕭崢感覺肖靜宇恐怕有話要對自己說,就說:“好的。”
到了辦公室,李海燕給他們沏了茶,說:“肖書.記、蕭鎮長,喝點茶,解解酒。”
李海燕出去之後,肖靜宇說:“要是真如柳部.長所說,譚書.記要將報市裡公選副縣處級的資格條件設定在正科一年以上,那你就沒有辦法參加這次公選了。”
蕭崢吹了吹茶,喝了一口,說:“肖書.記,要是沒有機會參加,我就安安心心地在天荒鎮乾。我不能參加,管書.記應該能參加,也許他能考上。”蕭崢沒有說他自己可以當書.記,但他想肖靜宇應該能聽懂。
肖靜宇卻沒有順著蕭崢的話去說,而是道:“公選畢竟要過年之後才開始,或許還有變動的可能。我春節期間,再去陸部.長那裡走走,看看省裡對市裡的公選是否有指導意見?要是省裡規定市一級也要參照省裡來設定任職條件,那就還有希望。”
蕭崢道:“肖書.記,謝謝你一直在為我這個事情操心。其實,我的心態是平靜的,能參加是好,不能參加,也會把崗位上的事情做好。”
肖靜宇卻道:“正因為你是那種心態平的人,所以我才會為你爭取。你這樣的乾部,要是能上去,肯定對組.織和對老百姓都是有好處的。崗位是擺在那裡的,但是由誰來乾,效果會完全不一樣。所以,咱們做乾部,千萬彆謙虛,也不可以有退縮的想法。這才是對自己、對組.織、對百姓負責任。”
肖靜宇這句“崗位是擺在那裡的,但是由誰來乾,效果會完全不一樣”,讓蕭崢產生了共鳴。
以前鎮上是宋國明在乾,現在換成了管文偉,氣象也就大不一樣了。
蕭崢說:“我回去後,會再去仔細琢磨肖書.記的這番話的。”肖靜宇道:“我有什麼消息,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彆因為今天這頓晚飯柳部.長說了那些話,而放鬆了公選的準備工作。該看到書,繼續看;該思考的問題,還是要思考。”
蕭崢想,這才是肖靜宇從鏡州回來還讓他到辦公室坐一坐的原因了。蕭崢說:“肖書.記,我不會放鬆的。”
春節前的各項收尾工作也已經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團拜會、表彰會議等等,黨委政府開了一個班子會議,議定了今年的年終獎。
停礦之後最艱苦的第一年終於過去,在鎮長蕭崢的努力下,終於沒有拖欠一分鎮乾部的工資,在年終獎上沒有比去年少,反而增加了幾千塊錢。這讓大家大喜過望,鎮大院裡顯得喜氣洋洋。
春季馬上到了,肖靜宇也打算打道回府,回杭城過春節。
從縣.委出來時,她忽然瞧見了一個人。肖靜宇就問旁邊的李海燕:“這個年輕人,是不是之前方縣.長的新秘書?”
李海燕很肯定地說:“是的,他叫姚蓓祥,從省藥監局下來的。”
肖靜宇忽然腦海中掠過一個想法,她想,或許市裡的公選條件真可以變化,蕭崢還是有機會參加公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