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一個不留(1 / 1)

第320章一個不留

張安世看著劉縣尉。

劉縣尉隻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他猛地意識到……對方可能早就在此候著了。

隻是……方才撤走的那些照磨所差役,又作何解釋呢?

莫非方才黑燈瞎火,其實也是這些人?

他們如何知道,他今夜會來此?

又如何知道……

電光火石之間,劉縣尉便已清楚……自己完全敗露了。

是的,連這個都知道,那麼基本上這裡發生的事,必定已是一清二楚。

他驚恐萬分,最後毫不猶豫地拜下,道:“這……這……下官隻是……下官隻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下官要檢舉,要檢舉……”

張安世朝他陰森一笑:“是嗎?檢舉?誰要你檢舉!你南陵劉縣尉,一家老小十三口人,是要檢舉這個嗎?還是說,你夥同南陵縣的縣令,一同拉丁,將姚公強拉了去,沿途各種痛打和淩虐,是要檢舉這個?又或者,是要檢舉伱自個兒,在今日……竟是鬥膽包天,還想要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不隻姚公的屍骨不放過,便連其他被你強拉來的所謂醫戶,也要統統殺絕?”

劉縣尉聽到此處,臉猛然的煞白得可怕。

他嚇得瑟瑟發抖,抖動著嘴唇道:“我……我……”

一旁一個差役帶著哭腔道:“小的冤枉,小的不是自願的……小的要揭發……”

張安世看也不看他一眼,卻隻拿手點了點。

須臾功夫,便有一個校尉持矛上前,一矛刺出,直接朝這差役刺去。

“呃……”差役發出了哀嚎。

卻是這鋼矛自後肩刺入,直接貫穿,於是血霧噴薄,就好像被針釘在地上的螞蚱一般,身子開始拚命的扭動抽搐,人一時沒有氣絕,發著嚎叫。

緊接著,校尉一腳踹著他的肩窩,在這昏暗的夜裡,發出了淒厲的吼聲,校尉趁勢,鋼矛拔出。

鮮血便又如泉湧一般飛濺,校尉的臉霎時蒼白,再無血色,片刻之後,便倒在血泊,顯然已是氣絕!

劉縣尉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驚懼地叫著:“彆……彆殺我……彆殺我……”

張安世唇角勾起一笑,隻是這笑在這夜色裡顯得鬼魅而陰森,道:“你放心,不會殺你的,這個差役該死,所以送他上路,畢竟他隻是從犯,罪責較輕,還輪不到錦衣衛大費周章,給他一個痛快便得了。”

張安世頓了頓,又道:“隻是你……你想死,卻沒有這樣輕易。”

劉縣尉聽罷,驟然之間,明白了什麼。

他是何等聰明之人,此時禁不住咬著牙關,瑟瑟道:“殺……殺了我罷……但求……一死。”

張安世卻理也不再理他,轉身,按著腰間的刀柄,雷厲風行的樣子,呼道:“拿下劉縣尉,其餘之人統統格殺勿論。”

話音落下。

昏暗之中,四麵八方的校尉便已挺矛搶上。

劉縣尉身後,傳出一個個哀告和求饒的聲音:“饒命啊……”

“上有老,下有小……”

“呃……”

“啊啊……”

嘩啦啦,嘩啦啦……

穿著甲胄的人將這十數個差役圍成鐵桶一般,而後一根根的鋼矛刺入。

那鋼矛所攜帶的勁風過處,儘是血雨。

很快,這一個個人,便再也無法動彈了。

拂曉時分,天剛破曉。

世界又變成了一種較人詭異的寂靜。

在這死寂之後。

庫房被一個個打開。

裡頭還有些在熟睡的人,漸漸驚醒。

還懵懂的‘醫戶’們,看著外頭一副副甲胄和鋼矛所組成的鐵海和鋼林,一個個嚇得大氣不敢出。

張安世進去,隻見這裡甚是臟亂,他眉也顧不上皺一下,便道:“和尚在何處?”

有人指著一個角落道:“在……在那裡……”

張安世深吸一口氣,往前踏出了一步,卻又突然頓住了。

他有些不忍上前,掃視了這裡的人一眼,卻先吩咐道:“這裡的人……統統可以走了,先安置,找地方讓他們歇一歇,安排好夥食,每人分發二兩銀子路費。”

此言一出,醫戶們卻紋絲不動。

他們沒有任何的反應。

張安世看他們這反應,不免奇怪,道:“怎麼?”

醫戶們這時,反是個個顯得驚慌不定起來。

終於有人膽大一些,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們……不……不敢……”

這是實話,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這反而讓人覺得,張安世是要害他們的性命。

張安世此時,顯然沒有心情跟他們過多解釋,便粗暴乾脆地道:“都給我滾出去。”

這一聲大吼,眾醫戶反而覺得穩妥了,便都如蒙大赦一般,轟然而出。

一下子的,那些站著的‘醫戶’,都走了清光。

張安世這才一步步繼續往裡走。

角落裡,躺著三個人。

其中一個,張安世再熟悉不過。

老和尚倒在地上……與滿是汙濁的泥濘混雜在一起。

誰能想到,在這種地方,竟會有這麼一個奇人呢?

張安世上前,摸了摸老和尚,不知如何,他眼角有些濕潤,深吸一口氣,老和尚的身子很涼,試了試脈搏……也幾乎……沒什麼動靜。

陳禮幾個,已跟過來,唏噓一番,道:“公爺……棺材預備好了。”

“彆急。”張安世搖搖頭,眼眸依舊定定地看著老和尚。

而後,張安世揭開了老和尚的僧衣,拿手貼在他的心口。

張安世微微皺眉。

“怎麼了?”陳禮道。

張安世道:“有些奇怪,照那吳之詹的供認,已死了兩日,可是屍首竟沒有腐化的跡象。”

陳禮道:“這是高僧,想來……”

張安世卻是冷喝道:“胡說八道,什麼僧都一樣。”

陳禮很清楚張安世這一路過來,心情一直都很是低沉,此時他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

張安世的手依舊緊緊地貼在姚廣孝的心口上,像是努力地確認著什麼,口裡道:“他的心口似乎有些溫熱,不過……你來試試看,我不敢確定。”

陳禮便也照著張安世的法子試了試,小心翼翼地看著張安世的臉色一眼,最後皺眉道:“試不出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就在張安世遲疑之間,外頭卻已有人疲憊地扯著嗓子道:“陛下來了。”

這聲音才落下,朱棣便帶著一乾大臣和宦官走進來。

這狹小的庫房裡,很快就人滿為患。

朱棣上前,已是悲從心起,他跪坐在姚廣孝屍首的一邊,淚水滂沱。

他隻哭了片刻,隨即便猛地睜大了眼睛,悲憤道:“血債必血償。”

這幾乎是咬著牙齒說的。

“陛下。”身後,戶部尚書夏原吉道:“還是早早收斂了屍骨吧。”

朱棣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

張安世還是忍不住道:“陛下,臣覺得……姚公的屍骨……有些古怪,他身子……雖是冰涼,也沒有什麼脈搏,不過……卻不僵硬,也沒腐化……”

朱棣聽罷,道:“這定是他死不瞑目……”

眾臣聽罷,也不禁唏噓。

說實話,滿朝文武,雖然聽聞過姚廣孝各種的傳聞,但是沒有人討厭他。

因為姚廣孝雖得皇帝極端的信任,卻從不攬權,也不和人發生爭執。

否則,如何會有楊榮、胡廣等人的出頭之日?

金忠哭得傷心,他和姚廣孝乃是知己好友,此時哽咽道:“有德高僧,想來就是如此,臣聽聞,宋時的道濟高僧,死時屍首不腐不化,在嘉定年間坐化之後,過去數月,依舊栩栩如生……姚公……姚公他……”

說罷,金忠哽咽,一時再說不出話來。

眾人紛紛點頭。

朱棣顯然也希望聽到這些話,含淚點頭道:“是,是……禦醫們也瞧一瞧。”

幾個禦醫,連忙上前,檢視一番,一個禦醫起身道:“陛下,姚公圓寂,不過確實非比尋常……這是大德高僧啊……”

這個結果,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的。

隻有張安世,卻不相信這種亂七八糟的話。

畢竟……他是能量產舍利之人,一個能量產舍利之人,怎麼可能相信這些?

當下,張安世道:“陛下,還是先不要入棺,不如尋一輛馬車,裡頭鋪上軟墊子……”

朱棣此時顯然也沒有心情多去理會這些,隻是點點頭。

沒一會,便有人抬了姚廣孝的屍首出去,張安世吩咐人道:“來人,取一些溫水,給姚公喂服。”

陳禮顯得為難:“公爺,都已……”

張安世頓時冷下臉道:“叫你去便去。”

陳禮便再不敢異議。

這裡的另外兩具屍首,張安世也命人好生收斂,尋個地方葬了。

這等地方……衛生條件極差,比之大獄都不如,這些所謂醫戶莫說真要到大疫時去醫人,隻怕自身難保,還沒放出來,就要死掉一大半。

張安世隻覺得觸目驚心。

朱棣此時道:“都已布置妥當了嗎?”

張安世道:“這府城,各處城門,都已圍好了。還有下頭各縣,也都有錦衣衛各千戶所分頭並進,卑下下達的命令是……一網打儘,一個不留。”

朱棣點頭:“府城呢?”

“三處城門,都埋伏了人手,陛下和臣等所帶的數百精銳,足以應付局麵。”

朱棣道:“那就走,去會一會蹇義。”

朱棣已經開始平靜。

可是在這平靜之下,卻像是醞釀著什麼。

…………

此時已是清早。

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睡。

蹇義勉強病好了一些。

卻依舊很虛弱。

吳歡興衝衝的來,道:“恩府……事情已經妥當了。”

蹇義隻幽幽地看著吳歡,道:“妥當,如何妥當?”

吳歡道:“這得多虧了範同知,還有咱們上上下下同心協力,恩府放心,絕不會有任何的後患。”

說著,他興衝衝的將事情說了一遍,道:“就在方才,學生已見照磨所方向火起,現在毀屍滅跡,大家又眾口一詞,即便是刑部尚書,也是恩府的門生故吏,其餘三法司,無論是都察院還是大理寺,想來也不敢揭恩府您的短處。”

“唯一可慮的,就是錦衣衛,不過……這也不必擔心,錦衣衛不敢來寧國府的。他們若是敢來,教人知道,天下的讀書人,還有滿朝的翰林和禦史,隻怕都要鬨起來,這些錦衣衛的鷹犬,嗬……”

“辦的好,辦的很好。”蹇義疲憊地道:“你們辦事,真是滴水不漏。老夫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可以辦得如此乾脆利落。”

吳歡帶著幾分難以掩蓋的得意,樂嗬嗬地道:“恩府,這寧國府上上下下,為了護您的周全,也為了教天下人知道,您的仁政在寧國府……”

蹇義道:“是護你們的周全吧。”

吳歡連忙道:“學生粉身碎骨不足惜,可學生所慮的是……有人借打擊恩府您,來否定孔孟之道啊。”

蹇義笑了笑,隻是這笑顯得慘淡:“可是姚公死了。”

“此僧曆來狠毒,不忠不義之人,有何可惜?”

蹇義猛地看向吳歡。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蹇義這一輩子,可謂是順風順水,一開始就在朝中作為待詔,十分清貴。朱元璋也十分欣賞他,哪怕到了建文時期,遭遇了一些挫折,可建文皇帝維持優待讀書人的局麵,也依舊沒有為難他,隻是不似從前那樣的看重了而已。

他平步青雲,久在廟堂,廟堂之中,做事講究的是萬事留一線,他所接觸的人,無一不是達官貴人,即便是彼此反目,也依舊見麵時恭謙有禮。

他原本以為,天下就是這個樣子的。

可現在他方才知道,在有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這些人下手之狠,手段之毒,底線之低,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吳歡,他是振振有詞地說出這些話的。

蹇義甚至相信,他說出這番話是語出真誠,也就是……他的這個得意門生,其實是深信自己站在正義這一邊。

而要正義,隻需將所有被害死的人,歪曲成亂臣賊子即可。

反正文章操之在他們的手裡,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千百年之後,他們依舊還是君子,是聖人。

哪怕他們殺再多人,他們乾了什麼肮臟勾當,也不重要。

“哈哈哈……哈哈哈……”蹇義突然大笑起來。

吳歡愣了愣,不解道:“恩府………何故發笑?”

“我笑王介甫螳螂擋車,蜉蝣撼樹,不自量力。我笑司馬君實等眾君子……他們名垂青史,為士林典範。”

吳歡道:“恩府,你這是怎麼了?恩府……成大事不拘小節。現在恩府的病已稍好,現在外頭諸官,還有……眾士紳,都盼著能與恩府一見,懇請恩府這個時候,能出去和他們見一見,他們見了恩府,也就更寬心了。”

蹇義這才收起了笑聲,淡淡道:“都來了?”

“是,都來了。”吳歡道:“恩府就是大家的主心骨,若是恩府肯見他們一麵,他們……定當……振奮。除此之外……大家還想議一議,關於免賦的事,這一次……鼠疫,各縣都很疲憊,若是恩府能夠……”

不等他說下去,蹇義突的道:“你先出去吧,老夫先正衣冠……再與大家相見吧。”

吳歡大喜,連忙道:“那……學生就在外頭候著。”

“不必,你先去,老夫隨後即至。”

吳歡點頭:“是。”

吳歡此時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經過了連續數日的忙碌,總算事情塵埃落定了。

吳歡出了廨舍,外頭早有不少的幕友在此焦急地等候。

一見到吳歡出來,大家紛紛上前:“蹇公的病情如何?”

“已是大好,待會兒就出來與大家相見,我等先去衙堂。”

眾人喜上眉梢,便隨吳歡等人至衙堂。

在這裡,同知範逸,以及不少官吏,還有聽聞了一些風聲,趕來府城裡打探消息的士紳和大鄉賢們都在此等候。

見了吳歡,吳歡說了蹇公要親見眾人的消息,眾人雀躍不已。

許多人喜笑顏開地道:“蹇公禮賢下士,將來必成千古佳話。”

“我仰慕蹇公久矣。”

範逸卻盼著照磨所那邊的消息,卻是背著手,來回踱步,微微皺眉道:“劉縣尉如何還不來複命?”

吳歡倒是顯得頗為得意,此時興高采烈地道:“範公勿憂,些許小事而已,現在……最緊要的還是回應百姓們的訴求,百姓們這些日子,被折騰得久了,是該想辦法……予以一些恩惠了。”

範逸頷首。

而那些鄉賢與士紳們聽到這番話,立即滿麵紅光,一個個感激涕零地看一眼吳歡,躍躍欲試的樣子。

吳歡區區一個幕友,之所以能在寧國府權勢滔天,也不是沒有道理。一方麵,他是蹇公的門生,另一方麵,他與當地的士紳和鄉賢們合作的極為融洽,大家也都信服他。

而範逸卻顯得心裡有些不滿,他是同知,這些給百姓的恩惠,他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可吳歡這個時候搶著先說出來,這不是分明邀功買好嗎?

如此,倒顯得他範逸裡外不是人了。

雖然心裡不是滋味,可範逸卻也不便發作。

就在此時,有人道:“府衙外頭,來了一隊人馬。”

眾人聽罷,都振奮起來,範逸驚喜道:“這必是劉縣尉他們來了,哈哈……走,去接一接他們,他們可出了不少力。”

眾人也都心裡一塊大石落地。

於是便紛紛湧了出去。

於是範逸與吳歡人等,興衝衝地走到了府衙的門前。

冷不丁的,突然一排火銃聲。

啪啪啪啪……

這是街尾傳出的。

緊接著,就在所有人驚魂不定之際,便見那府衙外頭幾個差役,直接倒地。

隨即,四麵都是馬蹄,甲胄的摩擦聲和靴聲,四處都是。

“不好,後衙被人圍了。”

又有人道:“有人……有人……左右的街道……都是人……”

哢……哢……哢……哢……

府衙外頭的街道,鋪的乃是青磚。

這厚重的靴子,踩在磚上,發出哢哢響。

而這靴聲,短促而密集。

宛如山雨欲來一般。

範逸已是大驚失色,扶了扶翅帽,驚呼道:“莫非有賊……”

“快……快……保護府衙……”

可差役們卻一個有膽子出去的都沒有。

隻有一個都頭,乃範逸的心腹,此時頗有幾分邀功的意思,見狀,便大呼:“範公放心,府衙周遭的好漢,我都打過交道,多少有一些交情,小人去會一會。”

他氣勢洶洶地出去,剛出府衙門口,便見密密麻麻的軍馬,個個按刀,或是平舉火銃自然街道兩麵推進,附近的一個小巷,也是人影幢幢,甚至屋脊上,一群穿著魚服之人,也開始在層層疊疊的屋脊上貓腰布防,或是朝這裡窺視。

這都頭是一丁點也不害怕見賊,寧國府內,哪一個好漢不是跟他拜過把子的兄弟?

可現在……他竟看到了官兵……是真正的官兵。

砰砰砰……

一見有人,銃聲立即大作。

這都頭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立即渾身千瘡百孔,身上像被戳破了無數個口子的水球,鮮血自許多地方迸射出來。

他隻大呼一聲:“糟……風緊扯呼……”

隨即,直接倒下。

府衙裡亂做了一團。

範逸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他朝吳歡等人大呼:“快……快去奏報蹇公……有蹇公在……”

吳歡卻知道,蹇公是指望不上了。這是什麼……這是絕對的武力,蹇公來有什麼用?

他現在缺的是一個徐達,一個常玉春。

於是吳歡大呼,指揮著差役道:“快,快守著門口,賊子凶橫,一旦教他們殺進來,我等儘死。”

差役們這才慌慌張張地橫刀,一窩蜂的在門口處布防。

可就在此時。

轟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震破了許多人的耳膜。

隨即,靠著右側簽押房的一段牆壁直接升騰起了硝煙,牆壁直接坍塌,所有人抱頭鼠竄,守在府衙門前的人,驟然發現,在他們的右側……一個巨大的豁口出現。

緊接著無數甲胄分明之人,如開閘洪水一般,殺將進來。

鐵殼的範陽腦,渾身的甲胄,鋒利的長刀。

清晨的曙光之下,儘是耀眼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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