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看向秦錚。
秦錚對陳老問,“情花穀可在北齊境內?”
陳老搖搖頭,“情花穀坐落在雪城之北的山環內,既不屬於南秦,也不屬於北齊。”
“那就先去情花穀。”秦錚道。
陳老點點頭。
一行人向雪城以北的方向而去。
走了大約三裡地左右,陳老派人安排的馬車等在山路處,秦錚和謝芳華上了馬車。
二人剛上了馬車不久,青岩稟告,“公子,玉兆天帶著一批人,像是追來了。”
秦錚“哦”了一聲,挑開簾子,挑眉,“天機閣的機關爆炸沒殺死他?”
“既然追來,應該是沒有。”青岩道,“屬下察覺是他的氣息蹤跡。”
“有多少人?”秦錚問。
“人不少,應該有千人的半數之多。”青岩道。
“看來如陳老所料,隻折損了他一半人。這麼快就追來,可見是發現了我們離開的路徑。”謝芳華道,“如今他們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不足五裡。”青岩道。
謝芳華轉向秦錚,“萬一這一次不是衝著我們而來,反而是衝著姑姑呢?我們不能再這裡等著他們追來,不能讓他們去追殺爺爺和姑姑。”
秦錚點頭,眼睛眯了眯,冷笑,“那我們就會會玉兆天,他有命追來,我看他是否還有命活著回去。”話落,他對青岩命令,“派人立刻前去抹平爺爺他們離開的蹤跡。”
“是。”青岩一擺手,有人立即去了。
秦錚又問青岩,“我們有多少人?”
“三百隱衛。”青岩道。
“夠了。”秦錚偏頭看向謝芳華,“你等在這裡,我折回去迎迎玉兆天。”
“不行,你身上的傷還沒好,要去也是我去。”謝芳華斷然道,“青岩,你隨我去。”
青岩看向秦錚。
秦錚剛要反駁,謝芳華忽然揮手,一縷絲線將他纏住,他頓時不能動彈了,頓時惱怒,“謝芳華,你這是乾什麼?”
“你的傷勢剛剛愈合,不能亂動,你放心,對付玉兆天,我有辦法,不會傷到自己,我向你保證。”謝芳華道。
秦錚眼睛冒火,“你敢自己去試試,我現在就自斷經脈。”
謝芳華嚇了一跳,頓時委屈,“那你將我扔在這裡,自己去我就能放心嗎?”
秦錚一噎。
陳老這時開口,“主子和小王爺既然彼此都不放心,不妨一起去。”
謝芳華聞言放開了秦錚。
秦錚能動了之後,惱怒地跳下車,不理她,沉著臉對青岩吩咐,“走。折回去。”
青岩看了謝芳華一眼,立即應“是”。
謝芳華還坐在車上,見秦錚氣衝衝而去,她皺了皺眉,也跳下了車,對一旁一人說,“將馬給我。”
那人立即將馬匹給了她。
謝芳華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駕”了一聲,身下的馬匹立即向原路折回去。
秦錚剛走即便,便見謝芳華騎馬而來,側身而過,馬要超過他,他飛身而起,上了馬,將她抱在了懷裡。
謝芳華心裡有氣,惱怒,“你不是對我生氣嗎?還上我的馬做什麼?”
“氣消了。”秦錚道。
謝芳華聞言頓時被氣笑了,“你這氣消的可真夠快。”
秦錚哼了一聲,“我總不能同自己的媳婦兒真生氣吧?”
謝芳華一時無語。
秦錚低頭哄她,“好了,彆生氣了,我都氣消了,你也不該生氣了。你動不動就捆綁我這個毛病,的確不好。”
“你扔下我什麼事情都要自己處理的毛病也不好。”謝芳華雖然有些氣,但此時也消了。
“嗯,我是該檢討自己。是我不對,下次我不這樣了,但沒經過我允許,你也不能再利用這個破東西捆我。”秦錚道。
謝芳華點頭,“好。”
秦錚忽然湊近她,低頭在她耳邊道,“不過閨閣床笫之間可以除外。”
謝芳華想起那一次,臉頓時紅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個也要看我心情。”
秦錚一時也笑彎了眉目,“好,看你心情,我隨時恭候。”
謝芳華輕輕了哼了一聲。
秦錚低聲問,“你可有對付玉兆天的對策?”
“上一次,娘出京追我,我布置了迷霧陣,打算這一次也給玉兆天用一用。”謝芳華道,“就算對他起不到大的作用,但我們也能趁機殺了他。”
“你說的是九陽九陰陣?古老的陣法?傳自魅族?”秦錚蹙眉。
謝芳華點頭。
秦錚搖頭,“不行。”
“為何不行?”謝芳華回頭看他。
“這個陣我知道,據說是傳自魅族王室,用心血引草木靈氣,彙聚成陣。裡麵有九九八十一關,陰陽為界,猶如鬼門關。”秦錚道,“這樣說來,極其損耗心血。”
謝芳華搖頭,“你放心,我可以將古陣稍作改動,定然不會傷了自己和孩子。”
“那也不行。”秦錚搖頭,“我們這樣攔住他,雖然人數有些差距,但也未必怕了他。”
“你若是沒有受傷,我若是身體很好,我們自然不怕他,不用想借外力,可是如今不同往日。你不能再傷上加傷了。”謝芳華道,“你相信我。”
秦錚抿唇。
“稍後,你在一旁看著我,我一定不會亂來。而且時間有限,也由不得我亂來。我記得前方我們停船之處草木茂盛,且有水源,正適合我布陣,事半功倍。”謝芳華話落,見秦錚還是不說話,不太讚同,她柔聲說,“我聽到前方馬蹄聲了,彆再想了。”
“好吧。”秦錚困難地點頭。
二人說話間,已經這回了三裡地,回到了船舶靠岸時所在的地方。
謝芳華翻身下馬,抽出袖劍。
“你要乾什麼?讓青岩來。”秦錚立即阻止。
謝芳華連忙吩咐青岩,“劈九根斷木,再挪九塊巨石。”
青岩應聲,立即去了。
找端木容易,巨石就難些,要去兩旁山上,不過幸好還有時間,前方的人馬聽著距離還有兩裡地左右。
謝芳華拔掉頭上的發釵,伸手劈成九段,又咬破中指,將血在每段發釵滴了一滴。
秦錚緊張地盯著她,看她咬破手指,流出血,忍不住想要阻止她。
“你乖乖站在那裡,彆動。”謝芳華低喝了一句。
秦錚伸出的手又撤了回來,沉著臉看著她,警告說,“你剛剛答應過我的,若是傷了自己,我給你好看。”
“知道了。”謝芳華點頭。
顧不得與他再說,她將九根染了她鮮血的斷釵擺放在九個位置,八個方位和一個中位。
青岩此時已經帶著人帶回了九塊巨石,有人已經砍好了九根端木。
謝芳華指揮著她們將這些東西按照方位擺好,之後,她揮手,對青岩吩咐,“這八個方位,每個方位,站去二十人。另外中間的方位,你親自帶三十人站去中間。隻要有人進來,殺。”
“是。”青岩一揮手,隱衛們立即按照謝芳華所說,站去了方位。
謝芳華見人都站好,她揮手,從掌心飄出一縷輕線,射向河邊的水中,須臾,不見她作何動作,河麵上由她那一縷絲線的入水點霎時升起霧來。不多時,霧從河邊漫了過來。
不過須臾之間,水霧便漫過了謝芳華所布置的陣,頓時,濃濃大霧罩起,青岩和近二百隱衛全部都消失了身影。看不到了。
謝芳華退後了一步,收了手,對秦錚說,“你看,我毫發未傷吧?”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是觸動了心血。”秦錚沉著臉看著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謝芳華的手冰涼,臉色有些白,看著他難看的臉,對他柔聲說,“以這小小的代價,換玉兆天和他帶來的這些人的性命,也是值了。咱們身邊就帶了這些隱衛,不能全部都折在今日。”
秦錚握住她的手,對身後問,“她的藥呢?”
侍畫立即走上前,拿出一個玉瓶,“小王爺,藥在這裡。”
秦錚接過瓶子,倒出三粒,遞給謝芳華。
謝芳華躊躇,“是要三分毒,我沒……”
“你身體裡既然有禁錮之術,這點兒藥吃了也傷害不到他。”秦錚道。
謝芳華點點頭,就著他的手,乖乖地吃了。
這時,大批的人馬已經來到,卷起一地煙塵。
隔著大霧,對麵不見人。
當先一人勒住馬韁,其餘人也勒住馬韁駐足。
其中一人說,“國舅,今日是晴天,這裡起這麼大的霧,很奇怪。”
“是啊,國舅,怕是有人在作妖。”一人又道。
又一人道,“我們要抓的就是作妖之人,定然是謝芳華,還怕了她不成?”
“還是要小心為上,謝芳華心狠手辣,指不定又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們的人在天機閣已經折了一半了,卻連她的影子都沒見到,如今不能再折了。”一人道。
……
你一言我一語,有人冷靜,有人話語陰森,卻沒有聽到熟悉的聲音。
謝芳華偏頭看秦錚。
秦錚臉色冷沉,透過濃霧,聽著這些人說話,眼底儘是不屑。
“行了,都彆爭論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謝芳華無聲地說,“這是不是玉兆天?”她沒聽過玉兆天的聲音。
“是他。”秦錚點頭。
謝芳華想起在南秦時的恩怨,得到秦錚的確認,眼底冷了冷。
玉兆天話落,所有聲音都一寂。
他看著前方彌漫的濃濃大霧,道,“謝芳華身體不好,秦錚身上有傷,如今才幾日,傷好不了。”話落,他一擺手,“去幾個人,前麵探探路。”
“我去。”那早先說謝芳華作妖的人道。
玉兆天看了他一眼,“你想要魅族的心法,也不必這麼急,小心掉裡麵,還是讓人探探路再說吧。”
那人聞言倒也聽勸,勉強壓下心急,對身後揮手。
有十多個人催馬上前,衝進了濃霧裡。
謝芳華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想要魅族心法的,看來是南秦隱山那些沒被她和秦錚處理乾淨的餘孽了,和玉兆天合作,背叛南秦皇室,看來也無非是為了魅族的心法。
那十個人進了陣中後,動靜便消失了,馬蹄聲也消失了。
過了足足一盞茶的世家,依舊沒動靜。
那人等不及了,問道,“怎麼回事兒?怎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他們是不是追下去了?”
玉兆天沒言語。
“要不再派幾個人進去看看?”那人問玉兆天。
玉兆天點點頭。
又有十多個人進了陣。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這些人進去後,依舊沒傳出動靜。
“這會不會是妖術?”那人道。
“魅族的術法而已,魅術是妖術嗎?若是妖術,你還心心念念要魅族的心法?”玉兆天看向那人。
那人狠厲地道,“可是如今二十多人進去了,裡麵全然無動靜。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們如瞎子一般。總不能就這樣等在這裡。指不定那二十多人出事兒了。”
又一人問,“這是什麼魅術?國舅可知道?”
玉兆天搖頭,“我不知這是什麼魅術,但到是想起有這樣的一個古陣。叫做九陰九陽陣。據說是傳自魅族王室,以魅族王室之人的心血引草木靈氣,彙聚成陣。裡麵有九九八十一關,陰陽為界,猶如鬼門關。進陣之人,十死無生。”
那人大驚,“這樣說來,我們豈不是被擋在陣外,由得謝芳華逍遙了?”
“既然是十死無生,我們斷然不能進去。”一人道。
另一人道,“是啊,國舅,我們的人已經折損了一半,如今折損不起了。早先那二十多人進去,連半絲動靜也無,定然是死在陣中了。”
玉兆天盯著麵前的陣,一言不發。
“國舅,你倒是說句話啊。”那人急道,“可有破陣之法?”
“你急什麼?”玉兆天瞥了他一眼,緩緩道,“這個陣,依我看,沒那麼精密,無非就是用簡單的魅術,引了水霧,來阻擋迷惑我們而已。謝芳華身子一向不好,她能設這個陣,定然已經拚儘了全力。秦錚身上有傷,他們設了這個陣,無非是擋我們不能追他們而已。”
眾人都不說話,聽著他的命令。
玉兆天又道,“所有人,都跟著我,一起進陣。”
“國舅爺,三思啊。”一人道。
“你若是怕,就在外麵等著。”玉兆天眼神冷了冷。
那人立即住了嘴。
“走!”玉兆天催馬,衝進了迷霧中。
隨著他進去,身後人一窩蜂地湧入了陣中,濃濃迷霧瞬間將他們包裹住了。
謝芳華麵色冷冷地聽著玉兆天的話,想著他料錯了,她和秦錚既然要殺他怎麼會走?她壓低聲音對秦錚說,“青岩是不是玉兆天的對手?”
“不好說。”秦錚道。
謝芳華眯了眯眼睛,扣住她的手,“我們一起進陣。”
秦錚聞言頓時露出笑意,“這一次你還算乖,沒扔下我。”話落,點頭。
謝芳華想著哪裡敢扔下你,但沒說出來,抽出腰間的袖劍,拉著秦錚,進入了迷霧陣。
陣法是謝芳華自己布置的,再沒有人會比她更熟悉迷霧陣,即便裡麵是濃濃迷霧,麵對麵的看不見人,但她也能依照自己所布置的方位,準確到了青岩身邊。
陣外,沒有任何動靜,但是陣內,卻不同,從各個方位傳來刀劍的廝殺聲。
血腥味混合著霧氣。
謝芳華出奇的鎮定,早先在漠北軍營聞血即嘔,如今進了陣內,卻沒有半絲想吐的反應。
青岩見有人來到,剛要出劍,謝芳華已經先他一步道,“是我。”
“小王妃?”青岩的劍頓住,驚道,“您怎麼進陣來了?”
“還有我。”秦錚道。
青岩聞言放下心,“公子,您身上有傷,不宜動武。”
“玉兆天不好對付,你怕是應付不過。我們在你身後,若是你應付不過,我們可以出手助你。”秦錚道。
青岩聞言打起十二分精神,點頭。
秦錚和謝芳華走到了青岩身後。
二人剛站定,便有一人揮劍而來,正是玉兆天,他的身法奇快,一身黑衣,如鬼魅,聲音極大,“所有人聽我命令,破中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