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聽到鄭孝揚傳回來的話,放心了些。
若是魅族人,動用魅術,定然會暴露蹤跡和身份,正好被鄭孝揚能順著線去查到底是誰。若不是魅族之人,憑著鄭孝揚的能耐,隻要一有動作,即便是高手,怕是也不會輕易在鄭孝揚的手下得了好去。
她這副身子,隻能等在這裡,不讓秦錚擔心,便是最好的安置了。
管家下去後,侍畫、侍墨一左一右陪在謝芳華身邊,怕她心中難受沉鬱,與她說些彆的話。
一直等到深夜,外麵再沒傳來什麼消息。
侍畫、侍墨眼皮都睜不開了。
謝芳華因上午睡了半日,如今即便等著,卻也不困乏,揮手趕侍畫和侍墨,“你們去睡。”
二人儘力地睜大眼睛,搖搖頭。
謝芳華繃起臉,“快去睡,你們這副樣子,還怎麼照顧我?聽話,否則下次不帶你們了。”
二人依舊搖頭,“小姐,我們還忍得住。”
謝芳華歎氣,伸手打算將二人敲暈。
二人頓時驚醒地彈跳起來,一跳老遠,瞪著謝芳華,“小姐,您做什麼?”
謝芳華伸著手,有些無力地放下,無奈地道,“如今我出手連你們竟然都能察覺躲過了,可見這身體無用到了什麼地步。”
侍畫、侍墨立即走過來,寬慰懂啊,“小姐,正因為您這樣子,所以奴婢們才不放心,您就讓我們二人陪著您吧,總要等小王爺回來,我們再去休息,否則我們即便去休息,也不安穩。”
“好吧。”謝芳華點頭。
侍畫、侍墨又走回來陪她坐下,困意、疲憊一下子就沒了。
午夜子時將近,外麵終於有了動靜。
三人隱約聽到院外傳來管家的聲音,“小王爺,您總算回來了。”
謝芳華騰地站起身,提著裙擺向外跑去。
侍畫、侍墨鬆了一口氣,立即跟在了謝芳華身後。
院外,秦錚的聲音刻意地壓低,“小王妃呢?睡了?”
管家搖頭,“小王妃似乎在等小王爺,不曾睡,中午醒來,一直再未休息,在等著您。”
秦錚“唔”了一聲,“她可好?”
管家連忙將天黑時收到威脅信函之事說了。
秦錚頷首,聲音低沉,“我知道了。”話落,向裡麵走來。
管家在後麵跟著,問道,“小王爺,我家二公子呢?”
“他說另外去處理事情,今日估計回不來了。”秦錚道。
管家點點頭,“小王爺,您可用過飯了?老奴吩咐廚房,給您做些飯菜來?”
“好。”秦錚應了一聲。
管家立即去了。
秦錚進了院子。
謝芳華邁出門檻,便見到一個身影從院外進來,再熟悉不過,正是秦錚,她腳步不停,迎著他跑了過去。
秦錚見謝芳華從屋中跑出來,停住腳步,看著她。
謝芳華很快就跑到了秦錚近前,先是在距離他一步遠的距離停住腳步,仔細地打量他眉目,見他眉目隱約透著疲憊,但眼睛在看她的時候,沉靜溫柔,她伸手去抓他的手,給他把脈,在查到他沒受傷時,鬆開手,這才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
秦錚情緒一下子起伏不定,伸手抱住她,將她往懷裡緊緊地摟了摟,低頭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低聲暗啞地說,“很多時候,我總是想,我這般從外麵回來,你會等著我,見我回來,對我奔來,投進我的懷裡。”
謝芳華聞言又往他懷裡鑽了鑽,緊緊地偎進他懷裡,小聲說,“傍晚的時候,你還在絕命李家,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的?累嗎?”
“不累。”秦錚搖頭。
“事情都處理完了?”謝芳華揚起臉看他。
“基本處理完了。”秦錚伸手攔腰抱起她,向屋裡走去。
謝芳華伸手輕輕捶了他一下,小聲說,“怎麼會不累呢?你定然是累了,還這樣抱著我做什麼?”
“我喜歡抱著你。”秦錚低頭吻了她眉心一下。
謝芳華眉心處頓時感覺溫溫柔柔的灼熱之感,一下子通到了心尖上。
進了屋,秦錚將謝芳華放在了床上,低頭便對著她一記長吻。
謝芳華輕輕迎合著他,柔軟的手指輕輕去拂他的眉目,指尖所過之處,似乎能有消除疲憊的效果。
片刻後,秦錚喘息著放開她,唇瓣壓著她的唇瓣,壓低聲音說,“爺要沐浴。”
“你不是還沒吃飯?吃過飯再沐浴吧。”謝芳華小聲說。
秦錚搖頭,“就先沐浴,先吃你,再吃飯。”
謝芳華臉騰地紅了,嗔道,“不行。”
“不行?”秦錚挑眉。
謝芳華伸手刮了一下他的挑起的眉梢,“身體要緊。”話落,見秦錚眉梢更是挑高,她理直氣壯地說,“這話是你說的,必須嚴格執行到底。我是,你也是。”
秦錚頓時又氣又笑地看著她。
謝芳華伸手推他,“起來吃飯,我聽到管家帶著人送飯菜來了,你不喊,人家不敢進來。”
秦錚依從著起身,簡單洗了手臉,走到桌前坐下。
謝芳華對外麵喊了一聲,管家立即帶著人將飯菜端了進來。
將飯菜一一擺上,管家道,“小王爺,如今已經極晚了,廚房隻弄了兩個小菜,下了一碗麵。您今晚先將就一些。”
“這樣很好。”秦錚擺擺手,“抬一桶水來。”
管家應聲,走了下去。
謝芳華將燈芯挑得亮了些,支著下巴看著秦錚吃。
秦錚吃了兩口,對她問,“我走後,你好好吃飯了嗎?”
謝芳華點頭。
“不信。”秦錚搖頭,夾了一口菜給她。
謝芳華搖頭。
秦錚作罷。
不多時,管家抬了一桶水進來,放去了屏風後,對秦錚問,“小王爺,可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秦錚揮手。
管家退了出去。
秦錚吃了一碗麵,將兩碟小菜吃了一多半,放下筷子,站起身,伸手拽謝芳華,“你陪我進去沐浴。”
謝芳華臉一紅,跟著他站起身,但堅決地搖頭,“我可以幫你洗,但是你不能亂來。”
“真不能亂來?”秦錚低頭看她。
謝芳華紅著臉肯定地搖頭,“不能。”
“你不想我?”秦錚一隻手摟住她的腰,眉目神色和聲音極儘魅惑。
謝芳華瞪了他一眼,“想歸想,亂來不行。”
秦錚伸手點她額頭,低笑,“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婦兒。”
謝芳華也好笑地看著他,湊近他,輕輕踮起腳尖,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小聲說,“待你休息好了,我任你施為,好不好?”
秦錚的心一下子就醉得化了,慢慢地克製地點了點頭,“好。”
謝芳華見他答應,便反手拉著他,進了屏風後。
秦錚站在浴桶前,不動,謝芳華親手幫他褪了外衣,裡衣,他進了浴桶,舒服地閉上眼睛。
謝芳華站在浴桶旁,輕輕往他身上撩著水,手骨觸摸到勻稱的肌理,心中溫柔似水。
兩世裡,所求不過如此。
對鏡梳妝,執筆畫眉,閨房裡夫妻和樂,其意融融。
她幫他仔細地清洗一遍後,便輕輕幫他按摩肩背,不大一會兒,便聽到他微微均勻的呼吸聲。竟然睡著了。
這該是有多累?
可是他竟然對她說不累。
她想喊醒他,卻又不忍喊醒他,想了想,便依舊幫他輕輕地按著,力道儘量地拿捏得恰到好處。
不知不覺,便這樣過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秦錚忽然醒來,伸手按住她的手,慢慢地睜開眼睛,聲音低啞,“幾時了?”
謝芳華向外看了一眼,“快四更了。”
“你就這樣給我按了一個時辰?”秦錚問。
謝芳華小聲說,“見你睡著了,沒敢喊醒你,又怕你這樣睡醒脖頸和肩背都不舒服,便給你按著,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已經一個時辰了。”秦錚伸手試試水溫,有些惋惜地道,“水已經冷了,你的身子受不住,否則現在就拽你進來……”剛說到這,話語頓住,“喊管家進來,換一桶水。”
謝芳華立即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說,“從我來這裡後,管家一直緊張地怕出差錯,守了一日又半夜,如今好不容易剛歇歇,你就彆鬨了。既然你醒了,回床上休息吧。”
秦錚在浴桶裡不出來,聞言隻能作罷,抓著她手小聲問,“如今我覺得休息好了,渾身都是勁兒,去床上後,你該依我了吧?”
謝芳華臉又有些紅,“你剛休息一個時辰。”
秦錚凝眉看著她,不說話。
謝芳華撤出手,轉身向外走去,走到屏風門口,小聲嗔惱地道,“你若是不累,我自然依你。可是,你還待在水裡不出來,我怎麼依你?”話落,人出了屏風後。
秦錚聞言立即笑了,出了浴桶,隨意地裹了袍子,回到了房間。
隻見謝芳華正在鋪床,她身段纖細窈窕,娉婷柔軟。
秦錚三兩步便來到床前,站在她身後,伸手環住她,低頭吻她纖細的脖頸。
謝芳華呼吸頓時紊亂,小聲說,“床還沒鋪好……”
秦錚不答話,將她身子猛地轉過來,輕輕抬手,將她放在了床上,同時,揮手落下了帷幔。
一室暖帳春光,夜來春夢,酣然暢快,淋漓儘致。
幾回柔媚婉轉,幾回鶯語嬌啼,幾回不知饜足,幾回嗔癡微惱。
四更過,五更過,天明過。
謝芳華已經沒有的力氣,對秦錚又氣又惱,恨恨地捶他,手也軟綿綿的,像是棉花,話語柔媚得沒有力度,“秦錚……你說過隻……你說話不算數……”
秦錚伸手摸著她的臉,見她依然疲憊至極,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咬了咬牙,翻身躺到她身旁,握住她柔軟無骨的手,輕聲嘟囔,“也不能全怪我……是看到你這般樣子,我就忍不住……”
謝芳華乾脆氣得不說話,也沒力氣說了。
秦錚側過身,輕輕探頭,又低頭吻她唇角,分外的愛憐,柔聲哄道,“好華兒,我不累你了,你若是累了,快睡吧。”
“你呢?”謝芳華眼皮已經睜不開,撐著力氣問。
“我也睡。”秦錚道。
謝芳華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睡去前想著,怎麼會真的生他的氣呢,一碰到他,她就軟的要化了,今夜這般過度荒唐,確實也不能全怪他。
秦錚見謝芳華很快就睡得熟了,眉目疲倦至極,嬌顏在晨起的微光下嬌豔堪憐,他忍不住輕輕地抬手描繪她的臉龐眉目,她一動不動,可見真是累壞了。
她身體本就不好。
若非全力救他,將心血都渡給他,把好藥都給了他,她如今也不必如此。
以前,他覺得,這一世,隻要能娶她,便是幸福了,如今方知夫妻一體,生死與共,才是最大的幸福。
愛,已經深入骨髓,拔都拔不出來。
她沒有因為謝雲瀾而方寸大亂,沒有因為他而丟下他前往鳳陽城,在這裡乖乖地等他回來。
他心底曾經因為謝雲瀾而湧上的嫉妒惱恨苦悶,都早已經輕若雲煙,渺無蹤跡了。
秦錚又看著謝芳華的睡顏許久,才慢慢地放下手,將她抱在懷裡,閉上了眼睛。
秦錚剛睡著不久,外麵管家匆匆而來,在門口小聲喊,“小王爺。”
秦錚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何事?”
“右相府的李大人找來了。”管家低聲道,“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小王妃沒死的事情,剛剛到。您看……”
秦錚睜開眼睛,偏頭看了謝芳華一眼,對外麵道,“先安置他休息。”
“是。”管家連忙去了。
秦錚又閉上眼睛。
彆樁府門口,李沐清站在那裡,看著這一處彆樁院落,從滎陽城趕來這裡,雖然短短的路,但他心緒起伏了一路,是聽到謝芳華沒死的激動,是失而複得的欣喜,是本來覺得一切暗無天日後突然照進一抹暖陽,本來覺得活在這人世間沒了意義後又重新有了意義。
他想著她是怎麼從絕命機關出來的?
又怎麼布置了這個局,一舉拿下了絕命李家?
又是怎樣的狠心連他也隱瞞,讓他真以為她死了?痛徹心扉下將滎陽鄭氏的會客廳機關處挖掘了一個幾十米的天坑?
他知道她沒死的消息,一時間,都幾乎不敢相信。
這一路趕來,他就想親眼地證實,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想親眼看到她。
管家匆匆跑回來,對李沐清拱手,“李大人,奴才剛剛稟報小王爺了,小王爺說先安置您休息。待休息好了,再說。”
李沐清神智被拉回了幾分,對管家問,“你說小王爺?不是小王妃?”
“是小王爺說的。”管家立即道。
“那小王妃呢?”李沐清又問。
“小王妃與小王爺在一起。”管家看著李沐清,傳言中,昔日右相府的李公子,朝中受皇上重用的丞相司職,一直是溫文爾雅,讓見到他的人如沐春風。可是今日的李大人,這般的……若不是他亮出身份的令牌,打死他都認不出。
“原來他與秦錚兄在一起啊。”李沐清像是恍然,又像是恍惚,又像是徹底地鬆了一口氣,“既然是這樣,見不到她沒關係,我也放心了。”
他說出一句話後,眼前忽然一黑,身子向地上栽去。
管家大驚,眼明手快地將他扶住,“李大人?”
李沐清一動不動,人事不省。
管家連忙看向跟隨李沐清而來的人。
一人上前道,“從來到滎陽城,我家大人便一直奔波,去絕命李家後,知道小王妃死的消息,跑死了兩匹馬折返回來,之後,便一直不停地挖絕命機關,知道不久前得到小王妃沒死的消息,他一直緊繃的弦才斷了,受不住了。”
管家聞言心下感慨,連忙道,“先將李大人帶進院落,我這便去喊大夫,給李大人看診。”
那人點點頭,接過李沐清,帶著他進了彆樁。
不多時,將李沐清安置住下,又大夫連忙過去給他診脈。
診脈後,那大夫道,“李大人是急火攻心,心力交瘁,脾腎勞累過甚,不堪負荷,才導致昏迷暈厥。性命無大礙,但是自此後,怕是會落下心疾的病根。”
管家大驚,“這般年紀輕輕,若是落下病根的話不是好事兒?有藥可治嗎?”
那大夫搖搖頭,“若是有神醫,興許能補救,老夫的醫術卻是無能為力。”
管家立即道,“我聽說小王妃醫術高絕,不知能否使得李大人不落下這心疾之症?”
“既然如此,就要儘快讓小王妃開藥方啊。”那大夫道。
管家看看李沐清,又看看大夫,一咬牙道,“我再去請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