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落梅做客(1 / 1)

京門風月 西子情 2483 字 1個月前

秦錚回府時,謝芳華已經睡醒了,正懶洋洋地坐在床上醒盹。

外麵一幫子人走進落梅居,言語熱鬨,腳步淩亂。謝芳華向窗外看去,這才發現,天竟然黑了,她睡了大半日,一下子睡蟲全跑了個沒影。

侍畫走進屋,一邊挑開門簾一邊輕聲問,“小姐可是醒了?”

“醒了。”謝芳華點點頭,連忙下床,“什麼時辰了?”

“已經酉時三刻了。”侍畫來到床邊,伸手扶她,“您睡了整整大半日。”

謝芳華有些無力,“怎麼睡了這麼久?”

“您隨小王爺回京奔波,又去了皇宮,定是累著了。”侍畫幫她整理外衣,小聲道,“期間王妃來了一次,知道小王爺要請公子們在落梅居吃酒,問問有什麼需要大廚房準備的嗎,我告訴王妃,林七都準備好了。王妃留下了給您燉的湯,就回去了。”

謝芳華揉揉頭,“小王爺帶著人已經回來了,你快去前麵奉茶。”

“有侍墨她們在呢,您放心,怠慢不了各位公子。”侍畫低聲說。

謝芳華點點頭。

二人說著話,秦錚帶著人來到外間畫堂,將李沐清、燕亭等人扔在畫堂,穿過中廳,進了裡屋,見謝芳華明顯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失笑,“你可真能睡。”

謝芳華抬眼看他,也有些無奈,“本來打算睡一會兒,沒想到睡了大半日。”

秦錚走到跟前,伸手抱住她,湊近她耳邊,小聲說,“你睡了大半日也好,晚上正好不用睡了。”

謝芳華臉一紅,羞憤地瞪著他。

秦錚瞅著她,“你這副樣子可不能出去,還是在屋裡待著吧。”

謝芳華看著他,又氣又笑,“客人上門來做客,我這個女主人不出去,不怠慢客人嗎?”

“女主人……”秦錚將三個字在唇瓣品了品,笑意加深,“燕嵐聽說燕亭來做客,也跟過來了,稍後就到,你隻招待她就行了。女主人招待女客就好,男客讓我這個男主人招待。”

謝芳華輕笑,伸手推他,“那你快出去,彆將你的客人曬在客廳裡。”

秦錚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轉身走了出去。

他剛來到畫堂,程銘就看著他大喊,“喂,兄弟,你有多久沒見到媳婦兒了?把我們仍在這裡,急急地跑進去,我們以為你把我們晾在這裡,舍不得出來了呢。”

“就是!”宋方附和。

秦錚揚眉,“就算涼了你們又如何?爺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媳婦兒,自然要捧在手心裡。”

程銘一噎。

宋方咳嗽了一聲,玩笑地道,“說得也有理,嫂子呢,怎麼不出來?多少日子沒見著,我們也想她了。”

秦錚抬手給了宋方一個爆栗,“回去想你媳婦兒去。”

“我還沒媳婦兒。”宋方道。

“改天我提醒宋伯父和伯母一聲,儘快給你娶妻。”秦錚涼涼地道。

宋方頓時求告,“饒了兄弟吧,父親喜歡姑姑家的女兒,想要大表妹做兒媳婦兒,我娘喜歡舅舅家的二女兒,想要二表妹進門,為了這個,家裡已經吵了半年了。如今南秦這般形勢,我家裡好不容易因為緊張的局勢消停了幾天,你可千萬彆去提醒。”

秦錚冷哼一聲,“兩個都娶進來算了。”

宋方哆嗦了一下,怕怕地道,“哪個進門,都夠我喝一壺,無福消受。”

“那你閉上你的嘴,少胡言亂語,爺的媳婦兒也是你想的。”秦錚瞥了他一眼。

宋方更是告饒,哭笑不得,“這不是開玩笑嗎?嫂子天上少有地上無的主兒,你都敢從皇宮裡往出搶人,我們這裡誰還有那個膽子肖想?”

“知道就好!”秦錚端起茶,喝了一口。

秦傾向裡麵看了一眼,“錚哥哥,芳華姐姐呢?你不會真不讓她出來吧?我也多日沒見著她了。不知她身體的傷養得怎樣了?我來時,太妃還讓我問問。”

“她剛睡醒,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了。”秦錚看向秦傾,“聽說太妃在給你物色人?”

秦傾臉一垮,點點頭。

秦錚看著他,“你不喜歡謝氏六房的長女,是不是喜歡謝氏六房的次女?”

秦傾一驚,看著秦錚,睜大眼睛。

一旁的燕亭聽了恍然,“原來你不喜歡謝惜,你喜歡謝伊啊。”

秦傾臉一紅。

程銘、宋方、王蕪、鄭譯等人齊齊欷歔。

“錚哥哥,你……你怎麼知道?”秦傾心驚半響,呐呐地紅著臉小聲問。

秦錚笑了一聲,懶洋洋地道,“就你那點兒心思,可惜太妃精明了一世,竟然沒看出來。”

秦傾噎得沒了聲。

燕亭忽然撫掌,“這可有意思了,謝惜喜歡你,據說喜歡得食不下咽,如今謝氏六房裡提起你的名字都避著,小心翼翼,謝氏六房的老太太暗自懊悔,不該和林太妃攛掇,使得謝惜動了心思。而謝伊……就我所知,對你沒心思吧?”

秦傾紅著臉點點頭。

“你是怎麼喜歡上他的?”燕亭納悶。

程銘說,“這個我知道,謝伊活潑,隱約有謝氏女子的骨氣風範,雖然看著不像是大家閨秀,但是若是真論起來,兩個謝惜也及不上一個謝伊。”

“好像是這麼回事兒,我記得謝伊和嫂子的關係極好?”宋方看向秦錚。

秦錚“嗯”了一聲,“還好吧!謝氏諸多的女兒裡,她比較喜歡謝伊。”

眾人正說著話,謝芳華收拾妥當,從裡麵走了出來。

她乍一出來,眾人齊齊一靜,向她看來。

溫婉柔軟,端莊秀美,娉婷纖細,清華淡雅。遍尋南秦,遍尋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哪怕找到了比她容貌更甚者,也找不出如她骨子裡的生就的無雙高貴。

眾人靜謐中,李沐清微笑,對謝芳華當先開口,“大家都說想見你,以為秦錚兄會藏著不讓你出來。”

謝芳華聞言失笑,看了秦錚一眼,見她有些不滿,她笑著道,“我的傷養得差不多了,適當出來走動走動,哪裡就有大礙了?是他總盯著我的傷勢。”

“你身體本就不好,自然要適當地管製。”李沐清好笑。

謝芳華問向燕亭,“燕嵐不是說來嗎?怎麼還沒來?”

燕亭擺擺手,“我來時,她在府中拾掇呢,說多少日子沒出府了,總不能邋遢地出來,沒法見人。一會兒估計就來了。”

“她因為受傷,在府中悶了月餘還多了吧?依照她的性子,的確是要悶壞了。”謝芳華笑道,“已經到了晚膳的時辰,我去看看廚房是否準備好了。”話落,出了房門,向廚房走去。

程銘拍拍秦錚肩膀,“怪不得你死活不放手,擱誰也不放手。”

燕亭哼了一聲,“隻不放手有用嗎?搶得到人,也要困得住心,管本事有什麼用。”

秦傾忽然湊近秦錚,拽住他衣袖,“錚哥哥,太妃這些日子快把南秦與我適齡的閨秀都看遍了。你既然知道,可要幫幫我。”

秦錚挑眉,“非謝伊不娶?”

秦傾咬唇,慢慢地點了點頭,“我喜歡謝伊。”

“因為謝惜,你一直不敢對林太妃開口?”秦錚又挑眉。

秦傾苦下臉,氣悶地道,“怎麼開口啊!謝氏六房估計因為謝惜之事早就不待見了我,更何況,謝伊是謝惜的親妹妹……”

“真有你的,南秦多少女兒家,你怎麼就偏偏看上的謝伊?”程銘看著他,“我都替你犯愁,若是你告訴林太妃,林太妃估計也要愁死了。”

“若是我不點破,你準備怎麼辦?”秦錚問。

秦傾咬了咬牙,“太妃逼急了我,我隻能對她坦言了。”話落,拽住他衣袖央求,“錚哥哥,幫幫我。我一直不敢對太妃說,我怕太妃會受不住。”

秦錚嗤笑,“太妃受不住你便不敢說嗎?看來也沒那麼喜歡。”

秦傾搖頭,“我真的很喜歡她,太妃年紀大了,還一直為我操心,我不忍心再讓太妃為了我的婚事兒而……更何況,這件事情本來就難辦,讓太妃怎麼拉下臉去與謝氏六房提這個事兒啊。”

“我也沒辦法!”秦錚攤攤手。

秦傾拽他衣袖晃,“你一定有辦法。”

秦錚看著他的動作,揚眉,“你是小孩子?搶玩物呢?得不到就求著人撒嬌?”

秦傾臉一紅,立即放開了手。

秦錚看著他,“我給你出兩個主意,一,去向林太妃坦白,請太妃幫忙對謝氏六房說項;二,自己去謝氏六房,直接找明夫人坦白,求娶謝伊。”

秦傾苦下臉。

“沒膽子就娶彆人去,憑你八皇子的身份,就像太妃目前給你做的婚事兒一樣,遍京城地挑合適的。娶一個進門,定然溫婉賢淑。”秦錚道。

秦傾悶著不吭聲了。

秦錚不再理他,轉身對崔意芝說,“你的封靈呢?幫我再做一件事兒。”

崔意芝聞言嚇了一跳,“表哥,上次我險些就失了封靈,你難道真想讓我被清河崔氏的族長使用家法質問?”

“如今我就待在這京中,清河崔氏族長知曉是為了國事,就算你失了封靈,也不敢對你如何?你怕什麼?”秦錚瞥了他一眼,“更何況,充當個信使而已,送一封信,不會出事兒。”

崔意芝無奈,“你上次答應我的事情還沒兌現呢。”

“辦好了這件事兒,給你兌現。”秦錚淡淡道,“新舊更替,朝中的血液總要換一番。”

“那好吧?你說給什麼人送信。”崔意芝看著他,“你知曉封靈特殊,需要他能聞到那個人的氣息。”

“氣息簡單,封靈是靈鳥,但凡接觸過的人,都熟悉他的氣息。”秦錚道,“謝雲瀾。”

崔意芝一怔,“表嫂和謝雲瀾關係親近,她自己沒有辦法找到嗎?還是……”頓了頓,他看著秦錚,“你要瞞著表嫂找他?”

秦錚搖搖頭,“不是瞞著,她現在也難聯絡到他。”

崔意芝不解,但覺得各種隱情也不好深問,點點頭,“什麼時候用?”

“現在。”秦錚站起身,“你隨我去書房。”

崔意芝點點頭,跟著秦錚站起身,二人說走就走,涼了一眾人,去了書房。

燕亭見二人離開,挑了挑眉,對李沐清詢問,“他找謝雲瀾做什麼?給他傳什麼信?”

李沐清尋思片刻,說道,“今年南秦各地發大水,耽擱了春種,金秋糧食收成定然不好,兩國興兵,所需內耗定然極大,不能再加重百姓稅收。謝氏米糧稱之為天下糧倉。如今全權抓在謝雲瀾手中。不找他找誰?”

燕亭蹙眉,點點頭。

屋中幾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著閒話,侍畫、侍墨等人從小廚房端了菜品陸續地擺上桌。

燕亭站起身,“我也去廚房看看。”

“你去廚房做什麼?”程銘看著他。

“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燕亭說著,出了房門,去了小廚房。

謝芳華正在小廚房內盤點今日林七準備的菜,聽見腳步聲,她回轉頭,見燕亭來了,她笑道,“來廚房做什麼?”

燕亭倚著門框,向裡麵打量了一眼,對謝芳華說,“我如今會燒火了。”

謝芳華想起當初燕亭來廚房要燒火,被秦錚捉弄,弄了一鼻子灰,發誓不再進廚房的事兒,她好笑,“在北齊學會的?”

燕亭搖頭,“在去北齊的路上,與言宸一道時學會的。”

謝芳華了然,“言宸會很多東西。”

燕亭頷首,“是啊,我當時就羨慕,覺得他和秦錚是一類人,什麼都會,不是人。”

謝芳華失笑。

燕亭忽然問,“哪個是品竹?”

謝芳華一愣。

燕亭說,“就是你不在忠勇侯府的那些年,易容成你的那個。”

謝芳華恍然,左右看了一眼,沒見品竹的身影,對侍畫說,“品竹去了哪裡?”

“在幫小姐您做衣服,您比以前清瘦了許多,衣服穿在身上,都太寬大了。”侍畫道,“品竹說反正她針線活還可以,閒來無事兒,這裡小廚房小,多了人也插不上手,就在屋子裡幫您做衣服。”

“去將她喊來。”謝芳華道。

侍畫點點頭,立即去了西廂跨院。

不多時,帶了品竹來到小廚房。

品竹遠遠走來,娉婷纖細,看起來分外柔弱不禁風雨,有一種金嬌玉貴的感覺。不看樣貌的話,還真是十足的像謝芳華,尤其是她本就出身謝氏,是南陽謝氏旁支的孤女,與謝芳華有著血緣關係,容貌眉眼處有幾分相似。

另外,大約是因為她從小就扮作謝芳華,必須將自己融入她的身份裡去,所以,如今一行一止,一走一動,甚至可以說,比謝芳華還像是大家閨秀。

唯一不同的是,謝芳華因為在無名山多年,骨子裡養成了清冷的脾性,而品竹則是溫溫婉婉,柔潤如水,將端莊刻在了骨子裡。

燕亭看著品竹,眸光動了動,“聽說她也是出身謝氏?”

謝芳華點頭,“是南陽謝氏的旁支。”

“她家中可有什麼人?”燕亭又問。

謝芳華搖頭,“是南陽謝氏的孤女。”

燕亭看了片刻,忽然對謝芳華說,“你做個人情,將她給我吧,如何?”

謝芳華轉頭看向燕亭。

燕亭沒看她,而是看向前方,頗有些俊秀的側臉線條堅毅,唇瓣抿了抿,低聲說,“我的心裡住著一個謝芳華,眼睛裡看到的是另一個謝芳華。很長時間,我都忘不掉兩個場景,一個是老侯爺壽宴你為我包紮,一個是這樣的一副弱柳扶風的倩影。對於你,今生求不來,來世我也許一樣求不來。不如,就全了這一世。”

謝芳華蹙眉,沒說話。

燕亭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道,“我會好好的對她的。”

謝芳華心底暗暗地歎了口氣,沒應允,也沒回絕,沉默片刻,看著緩緩走來的品竹說,“她雖然是我的婢女,但這等事情,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意願。她若是不同意,我不能替她應允你。”

“她若是同意呢?”燕亭問。

謝芳華道,“那就是她的選擇,我就應允了你。”頓了頓,又道,“不過,不是送。謝氏的女兒,即便是謝氏的孤女,也要用轎子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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