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錚抱住,聽著他如此話語,仿佛心一瞬間被填滿。
她剛剛……真是吃醋了?
吃醋這種東西,她一直覺得不該出現在自己的心裡。
謝芳華心下暗暗唏噓,這就是情的滋味嗎?在茶棚裡,見到那小姑娘癡癡的樣子對秦錚,她心下的確是不舒服。
見馬車走近,隊伍中的人已經明顯能看到他們,她連忙推開秦錚。
秦錚抱得緊,不讓她推開。
謝芳華紅著臉低斥,“快放開,多少人看著呢!”
“爺不怕!”秦錚道。
“我可沒你臉皮厚!”謝芳華瞪他一眼。
秦錚輕哼,“你剛剛踩了我一腳,疼著呢,放不開。”
謝芳華無言地看著他,她踩他的腳,跟他抱著她的手有關係嗎?
“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秦錚心中此時歡喜,若不是時候不對,地點不對,他一定會將她好好地欺負一番。但即便如此不合時宜,他還是不想輕易地放過她。
謝芳華猶豫了一下,用衣袖擋住,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他一下。
雖然是蜻蜓點水,但是她能夠不惱,已經足夠秦錚心裡知足,知道此地不合時宜,不想再逼迫她,便笑吟吟地放開了她。
謝芳華紅著臉撇開頭,看向隊伍,隻見大約千人,其中有一大半是官兵,一小半是府兵和家中仆從。
其中有大約十多輛車,一輛車走在前麵,旁邊騎馬走著崔意芝。
崔意芝自然看到了秦錚和謝芳華,多打量了二人幾眼,便俯下身對車中說了一句什麼。
車中簾幕在他話落後挑開,露出一張中年俊逸的臉。
“舅舅!”謝芳華一喜,提起裙擺,跑向馬車。
崔意芝一擺手,吩咐隊伍停下。
馬車停下,謝芳華也跑到了車前。
“小丫頭!你怎麼沒在府中等著,跑來了這裡?”崔允摸摸謝芳華的頭,露出笑意。
“來接你啊!”謝芳華看著他,“舅舅,你的毒傷好了嗎?”
“嗯,好得差不多了。多虧了趙柯醫術高超。”崔允道。
謝芳華拉過他的手,伸手給他把脈。
“你這個小丫頭,還不放心?”崔允笑了一聲,目光看向已經緩步跟隨而至的秦錚,少年清俊,灑意風流,陽光下,與謝芳華站在一起,男女容貌氣度都極好,甚是般配,他微笑道,“真沒想到啊,當初我還想要……”話音未落,他頓住,說道,“錚二公子極好!”
謝芳華翻了個白眼,秦錚去郾城才幾日,就將舅舅給收買了?
“舅舅!”秦錚對崔允笑著見禮。
崔允擺擺手,笑著問,“你們等了許久了?”
“喝了三碗茶而已。”秦錚回道。
崔允看向前麵的茶棚,悵然道,“我離京時,那間茶棚就在,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那間茶棚還開著,如今那一家可還安好?”
秦錚看了謝芳華一眼,回道,“幾年前那老婆婆病死了,隻剩下那老漢和他孫女了。”
“不知道茶水還是不是一樣的味道。”崔允道。
秦錚咳嗽了一聲,“舅舅若是想去喝一碗,就讓隊伍停留片刻。”
“我聽說你父王和右相等人都在城門口等著我了?”崔允問。
秦錚點點頭。
“算了,改日吧!讓他們等著不太好!如今我已經回京了,改日再去喝也行。”崔允向城門望了一眼,擺擺手。
謝芳華這時放下手,對崔允道,“還有餘毒未清,您回京之後,需要多靜養些時日。”
崔允笑著點頭。
“喂,秦錚兄!後麵一輛車馬簾幕挑開,程銘露出一張臉。哀怨地道,“你將我們扔下多日,回京後,你請兄弟們去來福樓大吃大喝一頓補償啊。”
秦錚挑眉,“你們也跟著回來了?”
“本來你說待你從鹽城回來讓我們與你同路再回京,可是你竟然說話不算數,路過平陽城沒停留,直接回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不夠意思啊你。”宋方也從車中探出頭,“正巧武衛將軍回京,我們知道你提前回來了,便同路跟著回來了。”
“事急從權,我才急著趕回京了。”秦錚看了謝芳華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回頭我請客!”
程銘和宋方了然,知道是關於謝芳華,齊齊笑著點頭,對謝芳華打招呼,“芳華小姐!”
謝芳華對二人笑了笑。
“秦錚哥哥,芳華姐姐!”秦傾從後麵一輛車探出頭,問道,“太妃還好吧?”
秦錚沒答話。
謝芳華念著林太妃前幾日維護秦錚相救之情,點點頭,“前幾日我進宮時見了太妃,她氣色還不錯!”
秦傾鬆了一口氣,對謝芳華招手,“芳華姐姐,你會醫術,快過來看看李沐清,他病了。”
謝芳華挑眉,這是都跟著回來了?那麼臨汾鎮隻剩下才去的秦浩和左相了?她看著秦傾問,“趙柯呢?不在隊伍中?”
“據說他從鹽城回來,到平陽城的時候,便回家了,沒跟著隊伍進京。”秦傾道。
謝芳華想著雲瀾哥哥的勢力都凝聚在平陽城,他如今回京了,平陽城自然不能無人看守。趙柯顯然是回平陽城坐鎮了。
秦傾見謝芳華沒動,又看向秦錚,對他道,“秦錚哥哥,李沐清真的病了,他似乎發著熱了,這一路沒有好大夫,他就這樣挺著呢。讓芳華姐姐給他看看吧!”
秦錚聞言向秦傾的馬車走去。
“對了,右相府的李小子看起來是病得不清,你會醫術,快去給他看看吧!”崔允也道。
謝芳華想了一下,對崔意芝道,“八皇子的馬車先留下,你們繼續趕路吧!”話落,對崔允道,“舅舅,外公回京了,如今就住在忠勇侯府,您先回去吧!”
崔允點頭,“我已經知道了,這便回去!”
崔意芝回頭看了秦傾的馬車一眼,一擺手,隊伍繼續前行。
秦傾的馬車讓開在一旁,讓隊伍走過。
程銘、宋方的馬車也停在了一旁。
秦錚來到車前,順著秦傾挑開的簾幕向裡麵看了一眼,忽然眯起眼睛,“李沐清,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鬼樣子!”
李沐清躺在車裡,似乎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
謝芳華來到秦錚身邊,向裡麵看了一眼,李沐清臉色潮紅,昏昏沉沉,看起來的確病得厲害。她皺眉,對秦錚道,“你將他挪過來一些,我給他把脈。”
秦傾聞言立即將李沐清挪過來一些。
謝芳華伸手給李沐清把脈。
秦錚拿出一塊帕子,蓋在了李沐清的手腕上。
謝芳華無語,手隻能按在了帕子上。
秦傾嘴角抽了抽,忽然想起什麼,對秦錚低聲道,“表哥,我聽京中都在傳……說聽音她……”
秦錚臉色一沉,沒說話。
秦傾看著他的神色,想問什麼,隻能住了口。
謝芳華給李沐清把脈片刻,眉頭越皺越緊,對秦傾問,“從什麼時候他開始發熱昏迷的?”
“今天早上。”秦傾道。
謝芳華道,“什麼時候病的?”
秦傾想了一下,“似乎是昨日夜間。”
謝芳華又問,“你是否一直與他在一起,可知道他碰了什麼東西?”
秦傾點點頭,“是啊,自從秦鈺哥哥離開後,我一直與他在一起啊,秦鈺哥哥讓他照顧我,沒見他碰過什麼東西。但是秦鈺哥哥走後不久,他就不對勁了。”
“怎麼了?他得了什麼病?”秦錚看向謝芳華。
“媚術!”謝芳華吐出兩個字。
“什麼?”秦錚挑眉。
“他不是得病了,而像是中了媚術。”謝芳華話落,補充道,“若是我沒看錯的話。”
秦傾忽然嗤笑,“他怎麼會中了這種東西?如今普天之下,還有會媚術的人嗎?”
“你沒遇到,不代表沒有。”謝芳華道。
秦錚一噎。
“那怎麼辦?芳華姐姐,你能給他解嗎?”秦傾雖然不太懂什麼是媚術,但是對於這個媚字,顧名思義,他自然明白些。
“我不懂這個媚術,但若是想解除,得找到那個對他下了媚術的人。”謝芳華道,“解鈴還須係鈴人。”
“怎樣找?”秦錚來了些興趣。
謝芳華抿唇,“據說,媚術是天下間除了咒術之外最厲害的一種術,但它卻不是出在魅族。魅族的咒術是靠血液傳承,而媚術則是一種內功心法。想要修習這種功法,據說是從小就出生在一個長滿催情藥物的地方,喝的水是催情水,吃的飯菜是帶有催情之類藥物的飯菜,練功時,呼入的氣息,也有催情花粉的氣息。再加之,內功本來就是魅惑人心神的功法,所以,多種條件下,多年侵淫,便練就了魅惑人心的術,也就是媚術。”
秦傾睜大眼睛,“這麼神奇!這種魅惑人心的術得練多少年?”
“無論任何功力,都要看修習者的悟性,普天之下,能修煉大成到一種境界的,也就是說不通過同房而使人攝破心魂中了媚術的,也不過是一二人而已。一直以來,這種媚術,都被人當做傳言來聽,的確還不曾見到過。”謝芳華也是因為在無名山學習醫毒之術以及奇術古籍上看到過,才知曉了這種媚術。她看著李沐清道,“他遇到的,顯然是媚術大成者,隻用氣息便將他鎖住了,類似於情毒侵入了他的身體,所以,隻有找到那個人,才能解除他的媚術。”
“好奇怪啊!”秦傾道,“他一直在我身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兒?”
秦錚忽然笑了,“也就是說,是有人看上他了?所以,對他下了媚術?”
謝芳華向四下看了一眼,緩緩道,“據說,媚術大成者,若是想要對一個人下媚術,方圓五裡之內,隻要將氣息鎖定那個人,就能對他下媚術。”頓了頓又道,“到不一定是看上,媚術也可以殺人。”
秦傾立即道,“也就是說,如今那個人在方圓五裡地之內?”
謝芳華搖搖頭,“不是如今,而是當時對他下媚術時,就是這個範圍,不一定要近他的身。我知道的是這樣!但不知道記載的準不準確。”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和他沒離開過,也沒發現他碰了什麼,他便這個樣子了呢。他從昨日夜到今日響午,已經這麼久了,昨日夜隻是潮紅不對勁而已,今日早上還能睜開眼睛,如今成半昏迷狀態了,再這樣下去,找不到那個人的話,他會不會出事兒?”秦傾擔憂地道,“本來找了兩個大夫,都看不好,想回京找孫太醫給他看,如今芳華姐姐你都給他解不了的話,那麼孫太醫豈不是更沒辦法了?”
“媚術若是殺人,多少時辰之內中了媚術必死?”秦錚問。
“十二個時辰,不解的話,必死。”謝芳華道。
“昨日什麼時候你發現他不對勁的?”秦錚問。
“大約是……”秦傾想了一下,“戌時左右!”
“也就是若是殺人的話,他最多隻能支撐到今日夜戌時?”秦錚道。
謝芳華點頭。
“他從昨日夜到今日響午的變化,能夠辨彆得出那個對他下媚術的人在哪裡嗎?”秦錚又問。
謝芳華眸光動了動,忽然向城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中媚術者,遠而輕,近而重。”話落,她道,“他往京城走,越來越重,隻能說明距離那個對他下術的人越來越近了。”
秦錚忽然眯起眼睛,“也就是說,那個人,如今就在京城。”
“也許。”謝芳華點頭。
秦錚看向城門方向,這麼片刻功夫,崔意芝的隊伍已經到了城門,遠遠隱約能看到,隊伍停下,一行人已經在敘舊。他忽然問秦傾,“你是說,昨日秦鈺離開後,他便不對勁了?”
秦傾點點頭,“是啊,我記得是四哥囑咐他照顧我,四哥走了一會兒之後,他便不對勁了。我問他,他說沒事兒,可是今日早上,便嚴重了,我以為是他染了風寒,請了兩個大夫,都沒看出是什麼病症,就趕緊啟程回京了。”
秦錚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想了一下,對秦傾道,“走吧,帶他去英親王府。”
秦傾一怔,“不將他送回右相府嗎?怎麼是去英親王府?”
“四皇子住在英親王府,回去正好給他看看。”謝芳華道,“也許他有辦法!”
“四哥住在英親王府?”秦傾睜大眼睛,看向秦錚。
秦錚冷哼一聲,揮手落下簾幕,對車夫道,“你下去!”
那車夫立即下了馬車。
秦錚上了馬車,伸手將謝芳華拉到了車前,趕著馬車向城門而去。
程銘、宋方的馬車等在一旁,見二人上了車進京,齊聲問,“李沐清到底是怎麼了?染了寒的話,不會這麼嚴重吧?”
謝芳華不答話。
秦錚瞥了二人一眼,一揮馬鞭,馬車跑了起來。
程銘、宋方對看一眼,疑惑地吩咐車夫跟上。
兩輛馬車向城門而去。
馬車走了一會兒,秦錚對謝芳華道,“有沒有覺得咱們這樣有些熟悉的感覺?”
謝芳華想起曾經她易容成王銀時,她趕車,他大爺一般地坐著車,隻是那時候車中裝滿了貨物,而如今車中坐了兩個人而已。她有些好笑,不說話。
“秦鈺不可能會媚術,這麼說,那個會媚術的人,就在他身邊?”秦傾嗤笑,“他什麼時候網絡了這麼些不入流的人在身邊了?”
謝芳華想著除了初遲和她那日在月老廟見到的月落外,他身邊還有什麼人隱藏著?
不多時,馬車來到了城門。
英親王、右相等人已經迎了崔允一起入了城,秦鈺和謝墨含也已經回了城。右相顯然還不知李沐清病了。
入了城後,聽到街上百姓議論,知道武衛將軍沒先去忠勇侯府,而是先進了宮,秦鈺、謝墨含則是隨著進宮了。
秦錚快馬加鞭向皇宮追去。
程銘見秦錚的馬車去了皇宮方向,問宋方,“咱們進宮嗎?”
宋方搖搖頭,“算了,咱們進宮做什麼?咱們倆跟著也幫不上忙,回府吧!”
程銘點點頭。
武衛將軍的隊伍因人多,一路上行程慢,哪怕秦錚和謝芳華在城外耽擱了片刻,但還是在宮門前追上了隊伍。
“秦鈺!”見秦鈺要踏入宮門,秦錚喊了一聲。
秦鈺回轉頭,見秦錚和謝芳華追來皇宮,他挑了挑眉。
秦錚沉著臉對車後指了指。
秦傾這時挑開簾幕,對秦鈺招手,“四哥,你快過來。”
秦鈺看到秦傾也在車中,點點頭,走了過來。
不多時,他來到近前。
秦傾立即道,“四哥,你快看看,自從昨夜你離開後,李沐清便不對勁了,如今昏迷不醒了。”
“嗯?”秦鈺疑惑,探頭向車內看了一眼,李沐清的樣子似乎也讓他驚了一下,“怎麼回事兒?”
秦傾看了謝芳華一眼,低聲道,“芳華姐姐說他中了媚術。”
“媚術?”秦鈺看向謝芳華。
“他交給你了!我們走!”秦錚拽著謝芳華跳下馬車,對秦鈺丟下一句話,拉著她離開。
秦鈺立即攔住他們,“我又不懂醫術,你交給我做什麼?再說……”他不解,“媚術要怎麼解?”
“你不懂?”秦錚回頭瞅著他。
“我怎麼會懂這個東西!”秦鈺道。
秦錚見他似乎真不解的樣子,他冷哼一聲,“問問你身邊的人就知道了。”
秦鈺凝眉,“你什麼意思?”
秦錚冷笑,“我什麼意思?你招攬了些不入流的邪門邪派的人在身邊,對他下了媚術,如今還問我什麼意思?”
秦鈺麵色一冷,“我身邊沒有懂媚術的人。”
“笑話!”秦錚嗤笑。
“李沐清暗中奉旨迎接我回京,如今他這副樣子,我自然不會不管。可是你總要讓我知曉原因,如何才能給他解了你所說的這個媚術。”秦鈺道,“我沒必要口出虛言,我說我身邊沒有這樣的人,就是沒有這樣的人。”
秦錚眯起眼睛。
謝芳華看著秦鈺,見他真不知的模樣,淡淡道,“拒八皇子所說,李沐清不對勁是在你走之後,而據我所知,媚術大成之人,可以對他用氣息下媚術,鎖他心魂。中了媚術之人,距離下媚術之人,遠則輕,近則重,他昨日夜到今日早上還是輕的,可是愈往京城愈重,豈不是說明那人就在你身邊?”
秦鈺一怔。
“就算不在你身邊,也與你有關就是了。否則不會如此巧合。”謝芳華又道。
秦鈺抿唇,想了一下,對秦錚道,“你先將他帶回王府,我去查查我身邊的人。”話落,見秦錚站著不動,對他道,“李沐清與你我交情都不錯,你我都不願意他出事是不是?若是連我都不知道我身邊有這等會媚術的厲害人物,那麼你想想,有這等人混入京城,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秦錚冷哼一聲。
“李沐清的武功你我都知道,他竟然都中了這種媚術,那麼顯然對他下媚術的人極其厲害。”秦鈺道,“必須將這個人找出來。”
“好吧!你去查吧!我們帶他去王府。”謝芳華拉著秦錚複又上了車。
秦錚對車裡麵的秦傾道,“太妃念叨你多日了,既然到了宮門口,你先回宮吧!”
秦傾點點頭,下了馬車。
秦錚一揮馬鞭,馬車調轉馬頭,離開了宮門口。
秦鈺待二人趕著馬車離開後,對身後一招手,“月落!”
月落應聲而至。
秦鈺吩咐,“去問問初遲,他可知曉我身邊有懂媚術之人?他若是不知曉,現在立即去查!看看昨日咱們從臨汾鎮回京這一路,什麼人暗中跟著來了京中。”
“是!”月落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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