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動門把手的聲音打斷了王詡的思緒,他循聲望去,看到校長正推門進來。
“王詡同學。”校長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用挺嚴肅的神情看著王詡道:“你在就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談談。”
“你進女生寢室是不是也不敲門?”王詡直接回了這麼一句。
“我連那棟樓都進不去……”校長就竟露出了一種惝然若失的表情,然後他立刻正色道:“那什麼……你彆扯開話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
“窗台上的大麻是保健室的古塵種的,跟我真的沒有半點關係。”
“我不是要說這個……不過既然你提起了……”
王詡再次打斷他道:“我隻是在他把大麻兜售給彆人以後,跟在他後麵賣了些餅乾賺點外快而已!完全沒有參與他的行為!不信你可以到樓上樓下問問,他們都叫我‘餅乾佬’!”(吸食大麻後身體會產生嚴重的饑餓感。)
校長頭上的青筋暴起:“好吧!彆再討論這個了,你聽我說!”
王詡閉上了嘴,聳聳肩,等待著校長的訓示。
校長籲了口氣:“我查了一下你第一學年的學分。”他從兜裡拿出一張紙:“並且打印了一份。”
王詡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滲出來了。
“我想問一下,在我的學校裡,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托克瑪達’教授,並且在夜間開了一門叫做‘十五世紀歐洲宗教陰謀與專政’的課程。”校長看著手裡那張紙念道:“這門課似乎正好補足了你由於長時間缺課而無法獲得的學分,讓你順利升入了二年級……”(托克瑪達:tomasdetorquemada(1420-1498),西班牙宗教法庭法官,因利用酷刑獲得證據而在曆史上臭名昭著。以上是王詡捏造課程的依據。)
王詡硬著脖子道;“嗯……我每周三的晚上都會去見他一次,聽他的課,這學分無疑是真實有效的。”他忽然表情一變:“喂……校長,為什麼偏偏就查我的學分啊?”
校長的臉偏向了一邊:“我隻是隨機抽查而已。”
“大麻抽多了才會信你鬼話……”王詡嘀咕著。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校長這時忽然發現,王詡的手裡拿著本古代竹卷,他不禁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王詡回道:“哦……這個,嗯……曆史係論文的研究素材。”
“關於什麼的?”
“鬼穀子。”
“哦……”校長也沒多想,他還是決定回到原來的話題:“王詡,我就把話挑明了跟你說吧,你偽造了一個教授、一門課,從而獲得了學分,這我很清楚。我大可以把你趕出學校或者讓你無法升入二年級作為懲罰,而且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但是我暫時不會采取這種行動,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有天份的年輕人,一個可造之材,所以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王詡道:“多謝校長栽培……我一定會將黃埔精神發揚光……”
“嗯?”
“不是不是,應該是發揚翔翼的軍魂……”
“你這扯的什麼呀?!”
王詡道:“總之,您以後要是有用的著我的地方,就是上刀山下油鍋……”
“行行行行……”校長越聽越覺得自己在和一個抗戰時期的兵痞講話,所以他乾脆製止了王詡繼續胡說八道:“王詡同學,聽好了,作為翔翼的學生,你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限你在下周一,也就是兩天後,交上一份論文來,就以‘十五世紀歐洲宗教陰謀與專政’為研究內容。隻要東西出現在我辦公桌上,並且讓我滿意,你就可以繼續你的二年級大學生活了,否則嘛……”
“絕對~~沒有問題!”王詡斬釘截鐵地接過了話頭。
校長又是長籲一口氣,轉過身,往房間外麵走去,關門前還不忘留下一句:“王詡同學,你好自為之吧。”
…………
於是,當天晚上,靈異偵探事務所。
埃爾伯特、齊冰、王詡,三個人,圍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桌上一大堆積滿灰塵的書,用一種便秘了三天的表情研究著一門王詡虛構出來的課程。
齊冰翻著那些紙質泛黃的破爛玩意兒,用一手托著腮幫子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選擇去編造一門連上網都查不到多少資料的冷門課程。”
王詡冷笑一聲:“哈!你真該看看我去學校的圖書館借這些書的時候,圖書管理員小哥的表情,就像這樣……”他半張開自己的嘴,目視前方,表現得像一個癡呆症患者,“他就用這張臉盯著我看了三十秒,然後突然想起來似地問了我一句‘請問您是哪個係的教授?我以前沒見過您啊。’”
埃爾伯特在電腦前無奈地聳肩:“我放棄了,根本無法上國外的相關網站。”
王詡又是哈哈兩聲冷笑:“孩子,你連翻牆都不會嗎?”
埃爾伯特暴躁地回道:“嘿!永遠彆在一個德國人麵前提牆!我告訴你,我的血液裡就流淌著翻牆高手的基因!但是這個!簡直太扯了!我去過全世界那麼多國家,這是我見過唯一的,一堵用來防禦自己國家內部網民的防火牆!他們接下來要乾什麼?指定你上那些他們規定的網站?我這到底是在哪兒?某個隻播放同一部電影的亞州半島?”
齊冰冷冷地接了一句:“說話小心一點兒,你想被某個比‘九科’還強大的部門弄得人間蒸發嗎?”
埃爾伯特攤開雙手:“你是說那個‘有關部門’?”
王詡用手掌遮麵道:“‘有關’不是一個部門的名字……就像‘局部’並不是一個地名。”
埃爾伯特驚訝道:“什麼?!‘局部’地區是不存在的?”
齊冰深深歎了口氣:“一個捏造詭異學科的曆史係學生,和一個中文半桶水的外國輟學份子,很好,校長兩天後會在桌上看到一篇神作那是毋庸置疑的了……”
…………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射進來,讓這三個家夥的黑眼圈顯得分外猙獰,他們就那樣通宵扯淡,第二天早上還真的弄出了一篇長達五千字的論文。正當他們準備各自回住處洗洗睡的時候,屋子的門被打開了。
貓爺的手上拿著根屎黃瓜(是的,你沒聽錯,一根沾滿黃色不明流質的黃瓜……我想那是他的早餐)走了進來。
“喲,少年們,昨晚開夜車了啊?”他倒是顯得精神奕奕。
王詡道:“是啊,‘我很忙’先生。”事實上他昨天打過電話給貓爺,想拉他下水,可惜對方給了他以上三個字。
貓爺隨手拿起那篇論文:“讓我看看各位的大作……嗯……這個……”他是個一目十行的人,這是天賦,但有時候,是場災難。
埃爾伯特道:“你覺得怎麼樣?那位校長先生會讓王詡合格嗎?”
貓爺深吸一口氣:“嗯……這篇東西……比裹腳布還長,令人費解,略帶反同性戀傾向,同時,非常、非常明確地、意外地、無緣無故地批判了以色列。
還談到了印度的人口密度和佛教流行之間根本不存在的某種聯係……這提醒了我,唯一沒有包含在這破玩意兒中的,是一個可以讓你及格的論點!!”
齊冰的臉重重地砸在了桌麵上,也許他是昏迷了,也許沒有,你可以把這理解為身體的一種罷工,你的大腦發出了一條指令,內容如下:失去意識是此刻的最佳選擇。
貓爺放下了那篇論文,嚼著他的黃瓜道:“算了,這破論文還是由我抽空幫你寫了吧。”
王詡眼神一變,用一種介於疑問句和反問句之間的語氣問道:“你幫我寫?”
貓爺冷笑道:“乾嘛?難道你覺得我能力不足?我告訴你,如果實體化的話,我的淵博學識可以把你的臉咬掉。”
王詡回道:“我的意思是,你會那麼好心幫我寫?”
貓爺哈哈哈大笑三聲,然後瞬間繃起臉來:“當然不會,我是有條件的。”
王詡沒好氣地道:“說~”
貓爺沒有先說,他先做了,隻見這家夥從腰間嗖地一聲抽出一把柴刀來,往桌子上一拍,“就是關於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