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環城路,交通崗!
這個交通崗,是出入城重要卡口,有一個中隊的交警,隸屬於交警支隊卡口大隊,平時一般都有五,六個交警在裡麵辦公。
楊帆帶著張曉晃了過來,躲在一個不明顯的地方開著交通崗,他當然不會頂風作案,無證開車到交通崗來。
兩人來了沒一會,就看到一輛掛著省台台標的采訪車開了過來。
采訪車在崗亭後麵停了下來,接著就見周光拿著紙筆下來,還有一個漂亮女人拿著話筒,後麵的跟著扛著攝影機的攝影記者。
文字,攝影,主持人,要是算上司機,四個人整整一個新聞突擊組。這裡又沒什麼突發事件,這個陣容隻能說是極為豪華了。
“你好,我們是新聞資訊欄目的記者……想對你們進行個采訪,可以嗎?”拿著話筒主持人,對著交通崗裡的年輕警察問道。
年輕交警先是敬了個禮,聽了主持人的話就懵在那兒了,省台新聞資訊這個欄目他當然看過,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欄目的記者竟然會到他們崗上來采訪,一時間愣在那裡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們好,你們好……”倒是旁邊年齡大的交警見多識廣,直接把話接了過去,主要是怕旁邊這個小年輕,不懂深淺說錯話,說著,自我介紹道,“我是環城中隊的副中隊長,叫鐘廣,采訪是吧,沒問題!”
既然有攝像,介紹不介紹身份根本不重要了,說著,副中隊長鐘廣跟交通崗裡還坐著的交警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通知中隊長。
晚上記者不打招呼突然來采訪,好事的幾率不大,那責任可不能由他一個人抗!
看著出來個副中隊長,主持人便轉移了目標,話筒遞了過去,開門見山說道,“據說現在很多渣土車手續都不全,超載,闖紅燈……”
鐘廣一聽這幾人采訪渣土車,當時就頭疼了起來。
很明顯,這幾個記者做過調查,才會特意在這個時間來采訪……
九點,正是多數渣土車出動的時候,尤其那邊天基的大盤子正在搞土方,這幾天那渣土車一夜都不帶停的,光是今天晚上有多少車打過招呼,他這個值班領導再清楚不過了。
要說渣土車,確實是城市建設不可或缺的工具。可很多車主為了追求利益,渣土車頻繁超速,超載、闖紅燈、搶車道。為了躲避各種處罰,這些車輛更是各顯神通,買路,帶車,遮擋車牌,闖卡,甚至先頭派個小車看路況……
前段時間,通城才出過渣土車闖紅燈碾過一輛小車,四死一傷的事故。小車裡坐的四個人全是政府單位的人。為此,省裡相關部門剛下過對渣土車進行整治的文件。
當然,每年類似的文件總會下達不少,效果是有,卻不明顯,更多是被當成理由為交警隊創收了……
想著,鐘廣連忙衝著旁邊的交警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通知下去,讓天基那邊先把車停了。
鐘廣正準備跟幾個記者胡扯一通,說點官麵套話,地麵就有了輕微震動,接著才聽到沉悶的發動機轟鳴聲傳過來。
很明顯,是重車!
聽到這個聲音,經驗豐富的鐘廣就想拍額頭。
得!
這下不用通知了,車都到了!
既然車都到了,看著攝像機已經轉向了路中央,被趕鴨子上架的鐘光倒不著急了,當即就做出了先把這些車都攔下來的決定。
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把這些記者打發掉以後,怎麼處理,還不是交警隊說的算。
想著,鐘廣便對交通崗內的所有交警下達了命令,“快,都出來,把這些車都攔下來,絕不放過一個違規的!”
違規!
說起這個,鐘廣就想笑,這些渣土車就沒不違規的,尤其是超載,到磅上一過一個準!
一瞬間,五六個交警全上了路,開始攔截起過往的渣土車,不到二十分鐘,路旁就停了十來輛渣土車,斷斷續續的排了幾百米的隊伍。
很快司機就把崗亭圍了一圈,一看那攝影機,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也隻能在心裡暗道,算是今天晚上倒黴,一晚上要被這幾個記者折騰的要少跑好幾趟。
司機們都很配合的做出一副認打認罰的態度,手續不全的就說忘家裡了,至於超不超載,那也要先過磅,大不了開去停車場,等記者沒跟上的時候,自然有老板來負責解決。
在這一副你文明執法,我認打認罰場麵時,外麵突然冒出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你們不都收過錢了嗎,怎麼還查車!不帶你們這樣的,一層皮扒兩遍啊。”
所有司機當時就呆了,這哪兒來的二貨……
瞎嗎!
看不到那邊的記者嗎,很明顯,這就是在記者麵前做做樣子,便是回頭拉進停車場,怎麼處理還不是交警說的算,記者總不至於總是跟著吧。
讓你這麼一說,已經不是打臉了,是想砸交警的碗!
鐘廣當即就愣在了那裡,臉色鐵青,聽著後麵的攝影機還在嗡嗡作響,腦子就是一懵,“誰,誰瞎說什麼,給我出來……”
一個看起來愣愣的家夥被讓了出來,鐘廣恨不得一口就吃了他,“誰收的你的錢,你給我指出來……”
“我不知道,反正我們老板說路都買通了,儘管跑,沒事!你們為什麼還查車。”二愣子明顯就是來攪局的。
“我不孩子到你們老板是誰!”鐘廣怒火衝衝的說道。
“白禮……”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說道。
不遠處的張曉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出,壓低聲音說道,“那家夥你找的,準備陷害這車隊老板的?正常沒人會傻到這模樣吧!”
“嗬嗬……”楊帆笑了笑。
這就是擺明陷害,可交警隊也是有苦說不出,因為人家記者可以說是暗訪得到的消息!
看到楊帆惡劣的表情,張曉忍不住就搖了搖頭,這招還真夠毒的,擺明來砸交警飯碗的,那就彆怪交警砸這車隊的飯碗了。
彆管什麼誤會不誤會,交警隊找不到幕後人,一口氣就隻能撒在車隊上。
一片混亂中,看著那個二愣子也不知道怎麼就溜了出來,一頭紮進交警崗後麵黑兮兮的廠房中……
其實這個人栽贓之後逃跑的問題,楊帆倒是不擔心,有周光的配合,怎麼都會找到機會的。
至於鐘廣,本來倒是想之後找機會好好折騰這個二愣子一下,可如今一眼沒看住跑了,這時也顧不得去追他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跟記者商量怎麼解決這事。
“走吧……”
看到這一幕,楊帆說道。
下麵的事怎麼發展,不用想都知道,反正這種新聞也基本發不出去,拿到一定好處後,周光自然會吐口。
走到停在幾百米外的車旁,張曉扶在車頂望著楊帆問道,“這隊車老板怎麼得罪你了?”
“他沒得罪,他兒子得罪了,所以給他們點小教訓……”楊帆說著打開了車門,鑽進了駕駛艙。
張曉跟著鑽進了車裡,眼睛卻精光閃閃的看著楊帆。
說的輕鬆,小教訓……
張曉也不是第一天踏入社會,明白這個教訓可是一點都不小,出了這事,就那十幾個車,要是十天半個月能出來就算車老板有本事,光是運費損失就得十萬起步。
十萬啊!
張曉一想起這個數字,就想起了自己背了十萬的債,僅僅一年就壓垮了自己,也就是當時楊帆出手,她才沒徹底沉淪。
可在楊帆嘴裡,這就是一個輕描淡寫的小教訓,張曉就感覺這些人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心好像不是肉長的一樣。
同樣,張曉也明白,這個直接損失都算是小的,更重要的這件事以後,這車隊的車老板不管怎麼都會被交警給惦記上了,哪怕明知他是被陷害的,還怕他被第二次陷害呢!
之後接活不管是找其他車,還是在路上都不會如以前順暢……
總之,不管什麼結果,車隊日後的運營成本都會高出不少,這一點雖然一時看不到效果,但是長久算起來,絕對是個大數目。
相比較這些,給記者的封口費倒是毛毛雨了。
看著張曉若有所思,楊帆笑了笑,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可一不可二,何況現在白慶已經找了自己三,四次麻煩,不讓他家傷筋動骨一下,又怎麼讓他刻骨銘心,受到教訓。
當然,這事暫時楊帆還不會漏出口風……
說起這個來,就是因為白慶他爹白禮了,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白禮,不是混混,卻跟混混聯係很緊密。要說日後風評,哪怕王正道都比他好多了。先是乾車隊,後來買了些工程機械做土方,搞拆遷……
曾經零二年白山拆遷,白禮可是做了不少好事!
雖然說楊帆家因為爸爸楊遠誌的性格,沒當釘子戶,隨大流簽了字,白禮自然不會怎麼了他。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可見了不少,什麼斷水斷電,砸玻璃,半夜騷擾,挖溝斷道之類的常規手段,也有放蛇潑糞之類的惡心手段。威脅,毆打的事也沒少乾!
曾經聽過這麼多,再加上白慶的原因,楊帆對白慶一家印象自然好不了。
所以當時聽班裡同學說起白慶時,提出他爸是白禮時,差點把楊帆的下巴都驚掉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稍微一調查,便知道他現在正在從車隊轉型土方,倒是下狠手沒障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