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警艦隊離開那霸後,便緩緩向東偏南方向行駛。
他們的目的地是台灣島最北端的雞籠——警備區機關處和琉球商站搜集到的情報,都將製造那霸慘案的罪魁禍首,指向了盤踞在雞籠的這夥真倭。
後來通過審訊勾引倭寇的翁家父子,證實了之前情報的正確性。襲擊江南商貿的,確實是這夥來自九州島的真倭。跟在國內戰敗後,流亡海外成為海盜的那些真倭不同,這夥真倭來自南九州霸主島津家。
島津家是最早與葡萄牙人接觸的日本大名,著名的種子島鐵炮,就是通過島津家傳入日本三島,徹底改變了日本戰國戰爭的麵貌。島津家也通過南蠻貿易,獲得了巨大財富,以及源源不斷火槍、盔甲,使他們得以擊敗強敵,崛起為九州島三大勢力之一。
島津家對外貿的依賴可想而知。他們素來野心勃勃,自然不滿足於坐等南蠻和明人的商船來交易,便也組織了船隊,希望從海上貿易中分一杯羹。當然,狗改不了吃屎,他們不放過任何機會搶劫,而且殺人如麻,因此名聲極臭,買賣自然做不大。
後來好容易等到九大家崩潰,北方海上貿易體係解體,船主們紛紛帶船南下討生活。看到東亞海域出現空白,島津家興奮極了,認為終於有機會大乾一場了,便投入了巨大的力量增強水軍實力,還占據了雞籠這個航線上重要的節點,準備以此為基地,向往來於東南和琉球間的商船勒索過路費,最終實現壟斷南蠻貿易的野心。
刨除偏見說,島津家確實是日本少有的放眼世界,不隻盯著三島的大名。如果讓他們搞下去,在這個歐洲列強無暇顧及東亞的空窗期,說不定能搞出什麼事兒來。
可惜在另一個時空中,他們被猴子降服,繼而老烏龜開始長期閉關鎖國。島津家孤注一擲,靠薩摩藩的力量把琉球吃了下來,就已經是極限了。
而在這個時空中,更慘。趙公子橫空出世,以強大的財力組建了恐怖的海警艦隊,迅速蕩平了九州海域,將島津家的水軍全數殲滅在鹿兒島灣中。島津家非但海上的美夢破滅,勢力也大受損失,隻能全力收縮,以免再丟失陸上的地盤。
結果,被派往雞籠營建城池碼頭的那一支島津水軍,就直接被本土放棄了。他們幾次試圖返回南九州,都被九州水警局種子島派出所的分艦隊擊退。隻好暫時放棄回家的念頭,退回雞籠靠搶劫度日這樣子……
他們對江南集團的恨意可想而知,便聯係上同樣因為江南集團對日封鎖,而損失慘重的琉球親日派,想要端掉江南商貿在琉球的貨站和船隊。一是報複,二是實指望能發筆橫財,好跟紅毛或者廣東那邊購買戰船火炮,增強實力後再挑戰種子島派出所。
尤其是火炮,他們在幾次海戰中吃儘了這玩意兒的苦頭。知道不裝備差不多數量和威力的大炮,根本沒法跟海警鬥。但島津家對海外水軍管控極嚴,是以他們幾年都沒攢下多少私房錢,隻能鋌而走險了。
確定了凶手後,趙昊第一時間便派出偵察船隊,前去雞籠抵近偵察。
數日前,偵察隊平安返回那霸,帶來了關於敵方的詳儘情報,甚至連雞籠灣的水文狀況都趁夜色摸清了。
根據情報顯示,這股盤踞在台灣北部的真倭,人數在四千人左右,加上他們從原住民、琉球、南洋乃至大明沿海擄來的人口,差不多過萬了。可見島津家當初確實野心勃勃,是想在這方處女地好生經營一番的。
雖然真倭中大半也是營建據點的工匠和民夫,但日本戰國這麼多年,早就全民皆兵,所以隻要是成年男子,都可以視為倭寇了。
此外,有個好消息是,可能因為在雞籠的開局不順利,這幫倭寇又在淡水開了個了分基地,方便掠奪那裡更稠密的原住民村社。這固然可以改善他們的生存條件,卻犯了分兵的大忌,給了海警艦隊各個擊破的機會。
於是參謀處根據搜集到的情報,緊急製定作戰計劃,並將出征日期定在了八月初一。
因為七月底八月初,琉球台灣海域的季風轉換,開始以東北風和西北風居多,這讓艦隊南下時,可以借助風力抵禦強大的黑潮,較快抵達北台灣。
從那霸到雞籠,全程一千二百裡,大概用時五天時間,居然跟順風順水北上時差不多。這是因為大編隊航行,必須要在速度和操控間掌握平衡,不然隊形很快會散掉的。所以就算可以行駛更快,艦隊基本都保持在一天兩百五裡左右的航速,這樣也能讓水手們節省體力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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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晴朗,趙公子在船艉甲板上宴請聞得大君。
八月的太平洋上已經酷熱儘消,北風也不像南風那麼黏答答的,空氣變得清爽起來。
在鋪著綠色暗花湖綢桌布的長條餐桌上,擺著鮮花和樣式精美的菜肴。每一道菜都是巧巧精心烹製的。入秋後,食物變得耐儲起來,出海四天後食材依然可以保持新鮮。這讓她可以好好展露下日益精湛的手藝,就連每道菜的餐具都經過仔細的挑選,以搭配不同的菜肴。
這樣一桌花團錦簇、精美無比的筵席,僅是看看就給人以極大的享受了。
秋高氣爽,海天一色,珍饈在前、琴聲在耳,簡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啊。梅南雖然貴為聞得大君,但身為神職人員,生活自然一直很簡樸,可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而且這幾天梅南也了解到,那叫巧巧的美廚娘和這彈琴的馬秘書,都是趙公子即將過門的妻子。見對方如此高規格的接待自己,她也深受感動,不知不覺放下了敵意和戒備,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甚至開始享受這段旅程了。
“大君這些天在我的船上還習慣嗎?”趙昊穿著裁剪得體的藍色暗繡木槿花的袍子,麵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愈發顯得豐神俊朗,青春迷人。
“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後來漸漸就很舒服了。”梅南忙笑道:“公子叫我梅南好了,大君這個稱呼我不喜歡。”
其實沒有那些老祝女整天看著,不用時時謹言慎行,這不能做那不能乾,就讓她如釋重負,簡直有種出來度假的感覺。
“哈哈哈,好。你是梅南,我也是美男,我們真是有緣啊。”趙公子大笑著說道。
“哦……”梅南先是一愣,旋即才聽懂他的諧音梗,忍不住噗嗤笑了。
“看來梅姑娘並不認同啊。”趙昊對一旁的馬姐姐笑道:“你們以後也要客觀點,不要讓我像鄒忌一樣被人笑話。”
梅南又忍俊不禁笑了,她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自然知道那位愛與徐公比美的鄒忌。
兩人愉快的邊吃邊聊,趙公子時不時還講個小笑話。
“說有道士、和尚、胡子三人過洋。忽遇狂風大作,舟將顛覆,僧道慌甚,急把經卷投入海中,求神救護。而胡子無可擲得,惟將胡須逐根拔下,投於海裡。僧道奇怪問他,你拔胡須何用?你知道他怎麼答的嗎?”
“怎生答得?”梅南忽閃著大眼睛,好奇問道。
“我在此拋毛(錨)。”趙公子便笑答道,說著拔掉一個玻璃瓶的木塞,給她往玻璃杯裡倒上充滿氣泡的飲料。
“咯咯咯,拔毛拋錨……”梅南被趙昊逗得咯咯直笑,過去一個月的緊張擔憂都徹底不翼而飛了。
彈琴的馬秘書看一眼上菜的美廚娘,這就是有正事兒要談,合著正事兒就是讓我們幫他泡妞啊?
巧巧姐抿嘴一笑,反正不用她操心。
侍立在梅南身後的林鳳也暗暗無奈,自己都說多少遍了,得不到的才會永遠在騷動,所以你得吊著他啊!
可看這架勢,在趙公子這種花叢老手麵前,這傻大君沒幾個回合,自己就得先騷動起來……
另外,這桌菜也太誘人了吧?好想吃。還有這玻璃杯裡是什麼飲料,又沒有煮沸,怎麼會冒泡呢?
梅南也好奇的看著杯子裡,一臉懵懂。
“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嘗一嘗。”趙公子雙手交叉支著下巴,笑眯眯鼓勵她。
梅南便端起杯子,先吹了吹氣,感覺沒有熱度,才輕輕呷了一口。
登時一張清純無暇的臉,便小貓似的皺成了一團。
“什麼味道?”趙昊欣賞著這讓人愉悅的畫麵道。
“好辣!舌頭都麻了……”梅南先是扇著風,絲絲吸著氣。
林鳳登時就不好奇了,卻見梅南的五官很快舒展開,臉上浮現出驚奇、新鮮、愉悅的神情。
“好清涼,好刺激的荔枝水啊,真是太好喝了!感覺舌頭都要爆炸了!”沒有人能抵禦氣泡飲料的誘惑,梅南果然很快就淪陷了,又喝了兩口,享受的皺著眉頭,顯然享受極了。
林鳳又好奇死了。自己真是想不開,乾嘛要扮成侍女呢?說是她的姐妹多好,就可以也坐下吃喝……哦不,就可以隨意走動了,那多方便調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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