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知道,那佛郎機帝國已經與西班牙帝國,擅自將地球一分為二,一個向西一個向東,大肆瓜分殖民地。如今已經繞世界一圈,在南洋碰頭。逼迫大明的藩國向他們稱臣,有不從者直接被他們滅國時,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這是對天朝上國權柄的損害,這是對大明天下的侵略!
任何一個漢家男兒聽聞此事,都會頓足徒裼、雙目赤紅的厲聲言戰的!
怎能容許紅毛夷如此猖獗,視我大明朝於無物?
乾他娘的!
所以金科和王如龍完全可以理解趙昊的誌向,這是天朝驕民的尊嚴使然!
趙昊按了按頭上的草帽,歎了口氣道:“其實這本該是朝廷的事情,但二位定然也深有同感,朝廷不拖後腿,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可要指望朝廷來建立強大水師,遠赴海外作戰,恐怕就是癡人說夢了。”
“嗯……”兩人頹然點頭,他倆還有朱玨,是怎麼被踢出軍營的?
不就是戚大帥嫌北兵傲慢懈怠,想調浙兵入京為標兵,再調些昔日的部下幫他一起練兵嗎?這在文官集團看來,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視同謀反了!要不是張相公和譚中丞護著,恐怕大帥都要回老家釣魚了!
文官像防賊一樣防著武將,怎麼可能同意以舉國之力,打造一支動輒揚帆萬裡、不知所蹤的無敵艦隊呢?那是要嚇死他們嗎?
再說,大明國內多少糟心事兒?在朝中袞袞諸公看來,哪一件不比建海軍重要?畢竟大明水師在北洋上,還是無人能敵的嘛。有誰會真正在乎海上和海權?
“既然朝廷指望不上,那就隻能咱們自己來做這件事了。”趙昊頭一次徹底把話挑明道:“但是在國內掣肘太多。就是在江南,也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到處尋找我們的不是,沒法大張旗鼓的乾。”
“再說咱們老是遮遮掩掩,也不是個事兒!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啊!”說著他一揮手,指向山下蔚藍色的海灣道:
“在這裡多好啊,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我們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我們就是這耽羅島的王法!在這種地方帶出來的軍隊,才會有舍我其誰的霸氣,而不會像國內那樣謹小慎微,氣不儘舒!”
“是。”金科重重點頭,這也是他一直很擔心的地方。
一支軍隊必須要有明確的身份,保安隊員們在這方麵卻一直很迷糊。他們到底是身份?護院?保鏢還是私人武裝?但為了不惹人注意,這方麵集團總是遮遮掩掩,始終沒有明確的定義。
這讓金科十分擔憂。
眼下,保安隊員們都被嚴厲的軍規和魔鬼訓練,弄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成為一具具令行禁止的戰鬥機械。
但人的適應力是很可怕的,當他們成為老兵,對軍規和訓練習以為常時,就會恢複自己的思想,開始尋思自己就是當兵吃餉而已,為何要舍生忘死?餉銀再高,也得有命花才行啊。要是自己死了殘了,給多少撫恤金又有什麼用?
一旦這種思想在軍中蔓延,保安隊的戰鬥意誌將急劇消退。那樣打順風仗時,依然能保持很高的戰鬥力。可遇到打逆風仗時,軍隊拉稀的比誰都快!
這就是帶兵人深惡痛絕,卻又無法鏟除的兵油子思想。
對此,戚大帥開出的方子是,將民族氣節、保家衛國的思想灌入官兵的腦中。讓將士們知道為何而戰、為誰而戰,並為自己的犧牲而自豪。
但顯然,安保集團不能照方抓藥,因為不對症啊——江南集團的保安隊員怎麼可能認識到,他們是在為民族為家國而戰呢?太強人所難了。
無法引起共鳴的洗腦,不僅會失敗,而且會有副作用的。
金科想不到好的辦法,王如龍也沒有。但趙公子既然早已認識到名正言順的重要意義,相信他也早有了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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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看好城山浦的。”趙昊斬釘截鐵的對兩人道:“這裡好啊,格局夠大、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他頓一頓道:“至於金大哥所說避風的問題,不難解決。我們有水泥這樣神器,島上的石材又取之不儘、用之不竭,港口擋風牆修起來,兩丈不夠修三丈,有什麼大不了的嗎?!”
“隻要公子肯花錢,自然的什麼問題都能解決。”金科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放心,這筆投資絕對虧不了。”趙昊淡淡一笑,又轉頭看向王如龍道:“至於王大哥問,為什麼不能在大靜縣那邊,和中轉港口搞在一處?首先保密和安全就無法保證!”
“是啊。”王如龍這會兒也尋思過來了,撓頭訕笑道:“要是跟民船共用一個港口,那我們有多少船,船上多少炮、多少人,幾條船出去幾條船在港,人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很難阻止奸細滲透搞破壞。”
“不錯,海軍基地的選址是很有講究的。首先它必須位於戰略要地。城山浦麵向日本,扼守倭寇西進門戶。一旦有事,比從島西麵反應要快兩天!所以其戰略地位遠勝大靜。”
“同時,自然條件上也必須是天然良港。除了不凍、不受台風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的侵襲外,還應該有眾多島嶼作自然屏障,形成山環水繞,風平浪靜的天然良港。所謂‘群山環抱、防守可靠’。”
趙公子如今權勢日重,言語愈發金貴,像現在這樣侃侃而談,已經十分少見了。可見這番話,在他心裡已經不知醞釀了多久,必須一吐為快了。
“但耽羅島海岸線太直,城山浦這樣有兩座山做門戶的港口,已經是全島最適合的地方了。好在這日出峰條件太好,能大大彌補沒有群山環抱的弱點。”
“再者,軍港、乾船塢、兵營、屯田等等各種配套設施,都會占用大量土地和優良商港,會嚴重限製民用港口的發展,甚至是互相限製。”趙昊最後沉聲說道:
“當然,軍港設在大靜縣,後勤的壓力會小很多。不過這裡距離旌義縣不到20裡,基本的後勤保障還是有支撐的。不過我也不否認,在大靜縣的話,將士們的日子會多彩一點。”趙昊最後反問一句道:“但這是我們的艦隊應該考慮的問題嗎?”
“不該考慮。”王如龍忙把腦袋搖成撥浪鼓道:“當兵的,得遠離燈紅酒綠,生活越簡單越好。”
“唔,不錯。這耽羅島就是戰備的地方,等回國再享受嘛,我們會有充足的假期給到將士們。”趙昊笑道:“半年一換防,總不至於患上思鄉病吧?”
“半年太短了……”王如龍剛說到一半,忽然恍然這政策其實是為了輪訓練兵,錘煉出更多合格的保安隊員。他便點頭道:“明白了。”
畢竟倭寇隻是趙公子用來練兵的磨刀石,真正的對手在南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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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為何如此看重日本?”金科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趙昊將基地設在濟州島東,顯然未來這支艦隊的主要精力,是放在經略日本上的。
“因為我們未來的艦隊,全靠他們埋單。”這又是一個趙昊十分感興趣的話題,他笑著對金科道:“一艘中型烏尾船造價八百兩白銀,我們溢價到兩千兩。再加上各式火炮,共計要花四千兩。很多人就已經覺得這是在燒錢了。可你們知道嗎?在英國的樸茨茅斯船場,一艘雙層甲板的輕型蓋倫艦,造價是八萬兩銀子。這還隻是空船殼的價格,再加上五十五門主炮,還有不計其數的佛郎機、回旋炮,總價超過十萬兩銀子。”
“啊……”金科王如龍兩個差點驚掉了下巴,他們這才知道,為什麼一艘葡萄牙戰艦,就可以擊退曾一本船隊了。
因為人家一條船,比他一個船隊的造價都高。要是打不過他一個船隊,人家乾嘛還要花那麼高的價錢造大軍艦?造它十幾艘便宜的多劃算?
“西班牙帝國的西班牙寶船,一艘造價更是高達白銀二十萬兩。”趙昊歎息一聲,他還沒告訴兩人,未來出現的三級艦、二級艦、一級艦的造價呢。
未來一艘一級艦的裸船造價,普遍在白銀30萬以上。而擔當艦隊主力的三級艦,造價也要15萬兩白銀以上。
高昂的造艦成本,足以拖垮任何帝國,何況區區一個江南集團趙公子?
“但這些巨艦都是必須要造的!”兩人隻聽趙昊沉聲道:“海上沒有任何道義可言,就是弱肉強食!我們未來要走出去,必然會與佛郎機、西班牙兩大帝國發生衝突。而且用不了多少年,荷蘭、英國的艦隊也會紛遝而至,闖入我們這片蘊含無儘財富的黃金海域!”
“雖然不想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但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事實,拜文官們所賜,我們的造船技術已經落後歐洲了。能與蓋倫船抗衡的唯有蓋倫船,所以我們必須也要掌握同樣戰艦,否則所有的宏圖大誌都是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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