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掌櫃的、管事的歡呼雀躍,謝恩不迭的樣子,唐胖子不禁暗暗咋舌。
公子這手段,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明明是要從這幫家夥身上,狠狠的賺一票,卻還讓人家感恩戴德,好像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不過這股份製確實神奇啊,不如回頭寫信讓大小子,也把唐記雜貨鋪改成股份製,看看會不會也有這麼多人趨之若鶩?
不知不覺中,唐友德已經把自己的百年老店,當成可以隨意嘗試的試驗田了?
這究竟是觀念的進步,還是道德的淪喪?
值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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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昊又乘興向眾來賓,展示了鋪設在煤礦內的軌道車、絞盤式升降機,以及各種通風裝置、礦洞支架……
這都是原先就有的玩意兒,但經過張鑒和趙士禎用科學原理改進,就變得更加有效耐用起來。
但最讓來賓驚呼不可思議的,卻是一段構建山坡上的簡陋滑道。
隻見工人在挨近煤窯口的山坡邊緣,挖了一個大坑。
再將從坑口到山下道旁的一段山坡,鏟去大的石塊,稍事平整,挖了一條很淺的小溝。
礦工們將數萬斤的煤堆在坑中,然後用排水王從煤窯中抽水注入坑裡。待到水位沒過標線後,便將擋在坑口的木板抽開。
然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就那麼不多的一池水,居然便把幾萬斤的煤從山坡上衝了下去。
聽著在山穀間回蕩不絕的轟鳴聲,頭一次見‘放煤下山’的掌櫃們,全都變顏變色,大有山崩地裂之感。
其實這就是在利用泥石流的原理,用水衝煤堆,造成了一次小型的泥石流爆發……
去年冬天,趙昊在觀摩了妙峰山煤窯後,發現煤窯主雇傭的人手中,居然有大半是挑煤下山的挑夫。
那些挑夫再能乾,一次也就是挑個三四百斤煤,而且山路陡峭曲折,挑煤速度慢如蝸牛。
因此運煤下山,就成了製約煤窯生產效率,拉高煤炭生產成本的致命一環。
也是那次妙峰山之行,趙昊在經曆地震時,觀山體滑坡有感,忽然想到能不能用這法子衝煤下山。
當然,這是他對趙士禎的說法。
實際上,無恥的趙公子隻是單純知道,四百年後的小煤窯依然在采用這種方法,直接將煤從礦口衝到路邊裝車罷了。
趙士禎經過反複試驗,便將叔父拍腦袋的想法變成了現實。
經過粗略測算,僅此一項,就能讓煤窯的生產效率提高一倍。並且將每百斤煤的成本價,從六七十文,一下就降到了五十文以內。
不過仁慈如趙公子,已經命令兩位胖胖,把成本就定在五十文上,多出來的錢給工人提高福利,進行掃盲教育。
實在花不了,隔三差五拉個戲班到窯上唱個戲,還能大大提高工人的愉悅度呢……
嗯,趙公子做生意,是為了讓大家都得到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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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時候,那些掌櫃的纏著趙昊和二胖,問能讓他們入一股嗎?
“這需要和股東們商量一下,待到股東大會那天,再給諸位一個答複。”趙公子慣會吊人胃口,自然不會把打算,一股腦全說出來。
“那公子,西山礦業到底擁有多少個廢煤窯……哦不,可以再開發的煤窯?”
趙昊看一眼孫胖子,其實他也不太清楚。
如果掌櫃的們知道,這其實才是趙公子第二次來西山,不知作何感想?
不過孫胖子已經很習慣了。
畢竟盧溝橋煤場那邊,公子統共也就去了三五趟。經營步入正軌後,更是直接就不管不問,再也沒露過麵了。
因為公子有更重要的事,比如上天啊……
孫胖子默默自我安慰一句,然後便悍然宣布道:“西山煤業目前擁有可開采煤窯,共計三千六百六十六口,其中絕大多數的狀況,都要遠好於一號窯!”
這其實還得多謝小閣老的幫助,原本還有好些家死咬著一千兩一個廢煤窯的價格不放。
但朝廷要禁止西山采煤的消息一傳來,賣家們馬上就主動降價、揮淚大甩賣、清倉大處理。讓兩個胖子狠狠的出了口惡氣,直接將收購價砍到了二百兩以內……
“我的天哪,這麼多!”掌櫃的們全都呆若木雞,徹底算不過賬來了……
不過總之,西山煤業超級超級有錢景就是了,錯過了後悔八輩子!
返程時,一幫參觀者全都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京裡。
能自己做主的,開始盤算起如何籌款來了。就是將生意抵押給當鋪,把宅子賣了,也在所不惜啊!
不能自己做主的,則挖空心思尋思起,該如何說服自家老爺夫人,千萬不要錯過這次搭順風車、一日千裡的機會啊。
要是錯過了,日後定會被自家主子埋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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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左都禦史王廷,結束了公正廉明的一天,坐著大轎子回到家。
府上管事早就等在院中,看到老爺回來,趕緊迎上去,掀開轎簾。
“老爺回來了。”
“你也回來了?”王廷反問一句。
待到轎夫降下轎杆,便在管事的攙扶下,四平八穩下得轎來。
“是,是,是。”管事的連應三聲,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看來收獲不小哇。”王廷眉頭一挑,顧不得換下官袍,便徑直進了書房。
一進去書房,管事的就按捺不住的嚷嚷起來:“老爺實在太英明了!幸虧讓小的去了這一趟,不然絕對抱憾終生!”
“哦,快說說?”王廷微微自得,心說本憲果然明察秋毫,從那西山煤業的卷宗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但王總憲沒有繼續深挖看看,裡頭有沒有不可告人的勾當。而是派自己的管事跟著去了西山,想看看能不能跟著賺上一票……
‘本憲為官清廉自守,但合法賺錢的機會不能錯過。’王總憲在心裡,如是為自己的騷操作辯解道。
管事的便將今日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講給王廷。
自然也把王總憲聽得一愣一愣,坐在那裡好半晌,方出聲問道:“這西山煤業,到底值多少錢啊?”
“彆的不知道,但這三千六百多口煤窯,是擺在眼前頭的。”管事舔一下發乾的嘴唇道:“那大都是用極低的價錢收回來的,所有成本加進去,平均價格不會超過二百兩一個。小的特地了解了一下,眼下市麵上,煤窯的價格平均是四五千兩一個,就算他那都是彆人挖過的,賣三千兩一個絕對有人搶著要。”
頓一頓,管事的又道:“而且西山煤業有科學加持,肯定會比彆人挖的更深更多,所以小人相信,在他們手裡,一口煤窯的價值,絕對超過四千兩。”
“那到底是多少錢呢?”王廷口乾舌燥的問道。
“最保守估計,單單他們的煤窯,價值就超過一千萬兩白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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