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六章 油鹽不進(1 / 1)

諜海獵影 眀誌 2430 字 1個月前

飛速的把一筷子粉絲塞進嘴裡,袁殊把筷子往碗上一搭,抹了一把嘴說道:“我好了,你們先吃。”

看他的意思是要站起來活動手腳,兩個保鏢下意識的站起身。

“不用……這麼小心做什麼?”袁殊壓低聲音說道,“這是南京,又不是上海,我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

被他一勸,兩個保鏢又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袁殊裝不漫不經心的樣子,點了一根煙,慢悠悠的往門口走去。

他本意是想打個來回,讓方不為注意到他,再看清他的臉。

但他剛經過方不為的麵前,一顆白點閃電般的向他飛來,沾到了他的胸口上。

袁殊下意識的一低頭:是一顆紙團。

再看方不為,連頭沒抬,自顧自的啃著骨頭。

這還用猜麼,方不為這明顯是有備而來……

袁殊悚然一驚: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會來這裡,又是怎麼跟上來的?

根本沒辦法用道理解釋。

袁殊不動聲色的把紙團摘了下來,用眼角的餘光往後看了一看,見保鏢和司機都沒怎麼注意他,飛快的把紙條攤開:

彆胡跑,晚上老老實實的在房間等我……

袁殊更覺不可思議:方不為知道自己住在哪?

好吧,光自己在這裡胡猜,毛用都沒有,還不如晚上見到他的時候,再問個明白。

想到這裡,袁殊順手把紙條湊到煙頭上,燒成了紙灰。

……

等保鏢和司機吃完,會了賬之後,又護衛著袁殊離開。

方不為一點都不著急,慢慢的吃著,等他離開時,不多不少,剛好十點……

……

與北平比起來,南京要暖和的多,但也潮濕的多。

不過方不為早已習慣了。

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人,還怕一點露水和潮氣?

霧很大,燈光透光窗戶,站在樓下看,像是一隻巨大的熒火蟲,根本透不了多遠,這更是給方不為創造了便利條件。

他數了數房號,確定了袁殊的位置,一個縱躍攀上了一樓的屋簷。

三樓而已,對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袁殊坐在椅子上,正對著窗口。

不過天是陰的,他又沒敢開燈,所以方不為爬到窗台上的時候,他根本就沒發現。

直到窗忘掉被人輕輕的推了一下,他才發現,方不為來了……

雖然已經提前打過招呼,知道是方不為,但袁殊還是感到一陣莫明的驚悸,好像今晚一定會有大事發生一樣。

所以,他手裡一直握著槍,還開著保險……

“不用那麼緊張!”方不為關好了窗戶,低聲調侃了一句。

“不知為什麼,心驚肉跳的……”袁殊念叨了一句。

方不為猛的一愣。

第六感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就算他活了兩輩子,也不確定這玩意是不是真的存在。

“彆自己嚇自己!”方不為勸了一句,在袁殊對麵坐了下來。

“川島是你殺的?”方不為剛坐下,袁殊就問道。

“對!”方不為點了點頭。

袁殊能猜到這件事,方不為並不奇怪。

畢竟上次分彆的時候,方不為說的很明白,他就是要去殺人的,還告訴袁殊,隻要這個人一死,他就知道是誰……

聽到方不為肯定的答複,袁殊並不意外,他意外的是,方不為為什麼突然就盯著川島了?

就袁殊知道,自全麵開戰後,這個女人雖然被放回了國內,但一直被限定活動範圍中。

沒有高級首腦點判斷,她就隻能在活北一動,不能去東北,也來不了南京和上海……

“他盯上我了……”方不為歎了一口氣。

其實是陰差陽錯。

他順著胡山,查到川島,本想閒著也是閒著,順手殺了也就是了。但誰能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居心不良,想辦處己挖出來?

可惜,終歸遲了一步,讓這個女人得逞了一半……

不過沒必須對袁殊講那麼細,不然還得想辦法給他解釋,自己怎麼知道胡山是被川島的人帶回了北平……

“什麼?”袁殊猛的一驚,“你……暴露了?”

“差不多!”方不為沉吟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雖然日本人還沒有什麼證據,或是連調查的方向都沒有,但岩井英一,影佐禎昭,甚至板垣征四郎,都清楚無誤的聽到過,‘齊希聲就是方不為’這句話……”

“這和徹底暴露有什麼區彆?”袁殊眼睛直往外突,“你這個身份,已經廢了……”

誰說不是呢?

方不為黯然的點了點頭。

該死的川島,再殺一千刻苦也不足惜……

終於暴露了啊!

袁殊感覺自己現在的心態很奇怪。

雖然震驚,但卻沒多少遺憾,更多的,反而是慶幸……

慶幸什麼?

方不為終於不用在刀刀尖上跳舞了?

不,不完全是這個。

他現在做的事情,又何嘗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不過相比較起來,安全性比方不為強多了。

應該是,方不為終於不用再去送死了……

方不為的所做所為,用“直接送死”做比喻都不為過。

好了,身份徹底暴露了,方不為也總該消停一下了吧?

也更不用覺的可惜。

反正再有一個多月,方不為如果不按馬春風的要求回重慶,他的這個身份,也會被軍統捅給日本人的……

不過袁殊很奇怪,川島是怎麼知道的?

“是胡山,無意間自言自語,被他的養子胡山聽到了一句……而這個胡山,幾個月前被川島收攏到手下,當了漢奸……”

“完了,身份暴露了?”袁殊看似可惜,實則竊喜的說道,“怎麼辦,回延安?”

方不為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袁殊有經絲不好的預感,警惕的問道:“你想乾什麼?”

“嗯……?”方不為這一聲拖的很長,“有沒有辦法,帶我見一下影佐禎昭,岩井英一,更或是板垣征四房郎……”

“不可能!”袁殊頭搖了撥浪鼓似的。

彆說他沒辦法,就是有辦法,他也不會去做的。

難道方不為見這樣人,是為了和他們聊天?

“怪我,沒說清楚!”方不為隻以為是太難,袁殊才拒絕的這麼快。

“隻是看一眼,哪怕隔著馬路,遠遠的看一眼就行……”

他是想通過監聽這幾位,判斷一下日本人對自己的懷疑程度,以及岩井英一針對自己的調查決心有多大。

如果能補救,自然要辦法補救,畢竟離抗戰勝利還有三年多呢。

實在補救不了,也可以從這幾個日方頭目這裡偷聽情報……

“彆想了,看不到的!”袁殊歎氣道,“這幾個人物,從來都不會在民眾麵前出現,而他們出現的地方,你根本混不進去,哪怕有我幫忙……”

安保這麼強?

方不為剛想表示一下自己懷疑的態度,又猛的想到了川島。

川島不就是這樣麼?

自己跟了他多少天,才把竊聽器和追蹤器用出去?

而與川島相比,這三位的等級高了一止一籌,安何措施自然更嚴密。

難道就這樣放棄?

不,這不是自己的做風。

實在不行,那就搞暗殺,殺不了日方的重要人物,殺幾個次要的,更或者是漢奸也行啊?

反正不管怎麼樣,都要製造點動靜出來。

至少可以鼓舞抗戰聯線的決心……

看方不為在那裡走神,估講又在盤算什麼,袁殊哀歎一聲。

“收手吧,回頭還來得及?”

放屁?

方不為差點就罵出口。

搞的自己像十惡不赦,正準備去殺人放火的壞人似的……

看方不為在瞪他,袁殊自知失言,有然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的意思是,彆去送死了……你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事的……”

“那你怎麼不收手?”方不為翻了個白眼。

“能一樣麼?”袁殊不願了,“我用的是腦子……”

言下之意,方不為做事不用腦子,純粹是蠻乾。

方不為被氣笑了:“沒本事就沒本事,找那麼借口做什麼?”

“是,是!是我沒本事,是我膽小……”袁殊一點都不生氣,繼續勸著,“彆折騰了,回去吧,不管是回重慶,還是回延安……以你的能耐,什麼乾不了,為什麼非要折在這裡?”

“你不懂!”方不為擺了擺手,“也沒你想的那麼危險……”

“我有秘密武器的!”方不為故意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左右瞅了一眼,又對袁殊說道,“你怎麼不想想,我是怎麼跟住你的?還有以前的那些事情?”

袁殊的心臟狠狠的一跳。

這是亙久以來,一直盤旋在他心頭的一個謎。

但他也知道,方不為不會說的。

“那就更應該回去了!”袁殊又勸道,“死在這裡多可惜?”

“放屁?”方不為眼睛一瞪,“我就那麼愛送死?再說了,回去做什麼,用到自己人身上麼?”

勸不動,純粹是油鹽不進。

袁殊又著急,又無奈。

“那你就說,你想乾什麼吧?”

“第一次國民大會啊,多稀罕?不鬨點動靜出來,就太可惜了……”方不為向往的說道。

看到方不為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袁殊暗歎一聲:沒救了!

勸不回去,那怎麼辦?

也隻能努力幫他,儘可能的給他製造機會,減少一點風險,然後早點搞完,早點滾蛋……

“我能做點什麼?”袁殊主動問道。

“不用,你的長處不在這裡……”方不為搖了搖頭。

如果袁殊沒辦法幫他接觸到像影佐禎昭這樣人的物,那就再不需要他冒險了。

大會期間,日方人員的重要安保,都是原田熊吉與日軍駐南京司令岡本負責的,原吉熊吉身上有竊聽器,方不為想聽什麼聽不到?

難的是,就算是想鬨點動靜出來,但該怎麼乾的好?

殺人,放火,搞恐怖活動?

要是再能搞出一次“南京毒酒案”就完美了。

但日本人也不是傻子,吃了那麼大一次虧,還能吃第二次?

估計必要的檢查和防備措施之外,肯定早準備了完善的試毒和搶救措施……

毒肯定是下不成了,那就隻剩殺人放火了……

武器裝備肯定是沒問題的,南京有好幾個安全屋,一直都沒有動用過。

但人手從哪裡來?

總不能繼續單乾吧?

搞刺殺自然是沒問題的。

但要搞恐怖活動,一個人就太單薄了。

聯係南京站?

也不是不行……

方不為在腦子裡轉著念頭。

看方不為在沉思,袁殊沒有打擾他,同時也在心裡猶豫著。

齊希聲的身份暴露了……於情於理,這麼大的事情,都應該及時通知上級。

袁殊沒有什麼目的,隻是從方不為的安全考慮。

身份暴露,等於他現在這張臉,已經成了日本在華各方重點的關注對像,絕對再不能公開活動了。

換他其它任何一個人,第一選擇肯定是撤離,第二選擇則是就地潛伏。

但換成方不為呢?

他要是這麼老實,也就不會是方不為。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搞事,就像之前在上海一樣。

反正沒有明麵的身份,不用與日本人虛於委蛇,這更加讓方不為沒了顧忌,也有了更加充足的時間……

總結起來的意思就是:方不為會變本加利,也絕不會搞一次就罷手……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袁殊不認為方不為一直都會成功……

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想想方不為用齊希聲這個身份,都乾了些什麼?

在日本人的心臟裡四處開花,做了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

張嘯林,季去卿,傅筱庵,吳四寶,赤木親之,川島,更有震驚全世界的南京毒酒案……

這些呈情如果宣揚出去,會對日本人的威信造成多大的損失,又會對已方前線,敵後的同誌,起到多大的鼓舞作用?

在袁殊看來,哪怕方不為什麼不乾,好好的活下去,就當一尊被人膜拜的泥塑,比他乾出多大的事情來都強……

問題這就是根本不聽人勸的主……

“我要向上級彙報!”袁殊冷不丁的說道。

沒想到,方不為根本就無所謂:“報就報吧!”

反正該暴露的都暴露了,他也沒想著再糊弄誰。

袁殊的眼皮一跳:“你這是準備把上級的命令當無物了?”

“命令?”方不為頓了一下,“延安不會給我下命令的……”

當時就說好的,雙方隻是合作的關係。

“重慶的呢?”袁殊的臉色一黑。

“管他呢?”方不為一聲譏笑,“我隻做我認為是對的事情……”

反正身份已經暴露了,馬春風準備要挾他的把柄,也自動失效了。

自己就算是違命不遵,馬春風又能把自己怎麼樣?

這樣一想,還不如讓馬春風早點知道的好。

也省的他浪費腦細胞,挖空心思去想怎麼把自個給弄到重慶去……

“你彆麻煩了,我來吧!”方不為說道,“而且你架設電台也不安全……有沒有要帶的話?”

這……這根本不受威脅?

袁殊哭笑不得。

“除了告你的狀,我這裡再沒什麼需要聯絡的!”袁殊一點都不隱藏自己的心思。

“放心,告不動的!”方不為呲牙一笑,“你也放心,我這有家有口的,沒想過那麼早死……”

“我是怕你自信心太膨脹,大意之下,遲早會栽跟著……”袁殊歎道。

“我有分寸的!”方不為搖了搖頭。

“我架設電台不安全,那你呢?”袁殊又問道。

“這你就彆管了,反正我有辦法!”方不為信心百倍的說道。

袁殊隻是隨口一問,他也知道這是方不為的秘密,彆說他,馬春風都問不出來,他也就是隨口一問。

“那你小心!”

“你也是!”方不為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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