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 刑訊(1 / 1)

諜海獵影 眀誌 1756 字 1個月前

方不為自然不知道穀振龍和陳祖燕之間的這一段對話,不然絕對會把他驚出一身冷汗。

陳祖燕帶領國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大肆抓捕地下黨的時候,馬春風才剛剛從黃浦軍校肄業,隻靠著兩條腿,開始替委員長探查各路軍閥的情報。

移交於生光的,是憲兵司令部督查處的副處長,也就是劉安強的副手。

原來,自前一天早上開始,穀振龍便派人暗中監視於生光。不過這一天之內,於生光再沒有過異動,穀振龍的人還沒有抓到他的什麼把柄。

怕還有於生光這樣的內奸存在,副處長很是小心,沒讓方不為開車進門,而是把人從暗處抬了進來。

以防萬一,方不為並沒有在半路上審訊於生光,而是風馳電掣的趕到了憲兵團駐地。

就在他出去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又出事了。

那個瘦和尚,被陳超審廢了。

穀振龍氣的想打人,卻沒有借口。

方不為進去的時候,穀振龍正在牢房裡亂轉圈子,邊轉邊罵,卻聽不懂他在罵誰。

陳超一臉的無奈。

行刑的審訊人員,卻是嚇的臉色發白。雖然站在那裡,但渾身都是土,上半身還有幾個腳印,不用猜也知道是穀振龍踹的。

方不為走到和尚的跟前瞅了一眼。

和尚全身赤裸著,瘦小乾癟的身體上沒幾兩多餘的肉。上麵滿是左右交錯的傷痕,有的地方還往外滲著血。

再沒看到其他的痕跡,看來刑訊的人也看出和尚是個病秧子,隻是上了鞭刑。

但沒想到隻是抽鞭子,也會抽出問題來。

和尚此時緊閉著眼睛,偶爾的時候,身體還會抽搐一下。

方不為翻了翻和尚的眼皮,眼睛當中幾乎沒有聚焦。裡麵全是血絲。他還想看看和尚的舌苔時,發現和尚的半邊臉是僵硬的。

“中風?”方不為抬起頭,看著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的大夫問道。

大夫點了點頭。

剛剛還罵的正歡的穀振龍猛的不出聲了。

方不為下意識的回過了頭,看到穀振龍和陳祖燕一臉驚詫的看著他。

擱前世大多數普通人都能猜到的症狀,在這個年代,見識一般的還真看不出來。

陳超是沒反應過來,馬春風卻是心中了然。

“你他娘的還懂醫術?”穀振龍驚疑的問道。

“卑職三代往上,全是大夫!”方不為站起身來回了一句。

穀振龍瞪了方不為一眼。

他和陳祖燕把這一岔給忘了。

瘦和尚突然中風,還真賴不到陳超的頭上。

再一個,是穀振龍親口交待的,放心下重手,人死了也沒關係。

穀振龍也知道這個道理,被方不為一打岔,這火也發不下去了。

和尚是重度中風,救過來也是廢人一個,明顯是沒用了。

“都愣著乾什麼,沒活乾了?”穀振龍惡狠狠的喊了一句。扭頭先出了這間牢房。

瘦和尚被審廢了,陳超沒了事乾。李鳳年也已經全招了,陳祖燕也成了閒人。

他們兩個都對一群爪牙沒什麼興趣,自然不會去馬春風那裡。

穀振龍出了門,陳超和陳祖燕對視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方不為也隻好跟在了最後麵。

於生光被押回來,他還沒向穀振龍彙報呢。

結果還沒到關押玄苦和尚的那一間牢房,方不為就先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等他進去看到玄苦的慘樣時,心裡又腹誹了穀振龍幾句。

還好意思罵陳超?

玄苦胸口,腹部全部用烙鐵燙了一遍,幾乎見不到一塊好肉了。再要烙下去,要麼是換地方,要麼就會看到內臟露出來。

痛感集中到一定程度,大腦就會做出相應的指令,最直接的便是暈迷。看地上的一灘水,玄苦怕是不止昏迷了一次,又用冰水澆醒的。

這樣下去,玄苦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穀振龍不在,刑訊的人員自然不敢胡亂下手,所以給了玄苦一絲喘息之機。

聽到有人進來,玄苦艱難的抬走頭,勉強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

當他看到領頭的是穀振龍的時候,身體微不可查的顫動了一下。

穀振龍正在生著悶氣,沒觀察到這一點。但自從進了門之後,視線就沒離開過玄苦的方不為看的很清楚。

方不為心中一喜。

玄苦已經在潛意識裡,對穀振龍產生了畏懼。

再要加把勁,說不定就是下一秒,玄苦就會忍不住痛楚而開口。

“玄苦馬上挺不住了,說不定再烙一下,就會交待!”方不為附在穀振龍耳邊低聲說道。

站在旁邊的陳祖燕和陳超也聽到了這句話。看看已然奄奄一息的玄苦,都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剛剛審廢了一個,雖然沒死,但已無大用了。

眼看著玄苦也沒多少生氣了,方不為是生怕這一個也死的不夠快麼?

穀振龍則是半信半疑的看了方不為一眼。

不單單是因為劉處長對方不為的吹棒之詞。方不為審訊田立成時,穀振龍可是親眼見過的。

在沒用刑的情況下,三兩下便讓田立成露了馬腳。穀振龍捫心自問,也不敢保證能做到。

“你來!”看方不為認真的模樣,穀振龍主動讓開了位置。

陳祖燕和陳超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是同一個念頭:穀振龍也太信任這小子了,就不怕方不為玩脫麼?

“司令,還是得你來!”方不為推辭道,“他現在最怕的是你!”

穀振龍也是個中好手,一聽就明白了方不為的意思,從旁邊的火爐裡抽出了一根烙鐵,伸手就按到了玄苦的胸口。

玄苦一聲嘶吼,隨著一陣白煙飄起,再一次的昏了過去。

穀振龍舉著還在冒著煙的烙鐵,轉過頭來,一臉怒色的瞪著方不為。

陳祖燕和陳超也是一臉不善的看著方不為,心說你這是什麼餿主意?

方不為一頭的汗。

他剛想說讓穀振龍換個完好的位置再烙,話到了舌根子底下,穀振龍的手就上去了,想說都來不及。

反複瞅著一個地方烙,隻會讓受刑的人死的快一些,再起不了任何作用。

這些人根本不懂,被烙鐵烙過的地方,部分的神經已經壞死了,第二次,第三次的痛感,遠沒有第一次強烈。

“司令稍待!”

方不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是被熱出來的,而不是嚇出來的。

一個近一米長的煤爐,不停的往裡麵加著碳,在五月底的天氣裡燒了一個多小時,牢房裡的溫度可想而知。

“找間最冷的牢房……”方不為給穀振龍出著主意。

陰暗、冰冷的環境,會深度擴大人的恐懼感。

十幾分鐘後,當玄苦再次睜開眼睛時,感覺自己像是在冰窖,一股寒意刺入骨髓,讓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沒有了燈光,隻有獄卒手裡舉著一支火把,站在很遠的地方。

玄苦有種錯覺,自己現在仿佛置身於地獄。

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黑影向自己走來,臉快要貼到自己鼻子上的時候,玄苦才看清是帶著一臉獰笑的穀振龍。

玄苦又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穀振龍手裡拿著一棍細小的短棍,短棍上麵綁著一小塊毛巾。

“拉!”穀振龍一聲冷喝。

兩個獄卒一拉鐵鉤,玄苦的嘴張到了最大的限度。

穀振龍豎著短棍,把毛巾硬是塞到了玄苦的嘴裡,又猛的往下一捅,然後轉了兩圈。

玄苦雙眼一瞪,眼珠子都快要突出了眼框,全身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就跟通了電一樣。

隻有痛到了極致,人體才會有這種現像。

玄若雙眼一翻,就要暈過去的時候,守在旁邊的大夫飛快的在玄苦的腦門上紮了四針。

這叫四神聰!

下一秒就要咽氣的病人挨上這麼四針,都能硬生生的睜開眼睛,看一看都是誰來送他最後一程的時間來,更何況玄苦隻是瀕臨昏迷。

玄苦又猛的睜大了眼睛。

他從來沒有想像過,這世間還有如此極致的疼痛?

“說不說?”穀振龍一聲怒吼,又把短棍轉了一圈。

玄苦痛的眼角都崩裂了,用儘全身的力氣點著頭。

穀振龍拔出了毛巾,玄苦乾嘔了幾聲,喘著粗氣嘶吼道:“我說,我全說……”

方不為暗鬆了一口氣。

拔出了短棍的穀振龍,還有原本抱著看戲的態度旁觀的陳祖燕和陳超,全都驚駭的看著方不為。

還真讓穀振龍用方不為所教的方法給審了下來!

他們三個也算是刑訊的老手了,雖然上手的次數不多,但手下的人一旦研究出什麼新花樣,肯定會第一時間彙報上來。

什麼樣的刑法,是他們沒見過的?

所以方不為出招的時候,沒有人相信會有效。

穀振龍眼看著再用重刑,玄苦隨時都會咽氣,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按照方不為的方法布置了一番。沒想到剛一上手,玄苦就忍受不住了?

“什麼道理?”

陳祖燕目光灼灼的盯著方不為。

這種方法既不傷人命,又痛苦到了極致,且簡單有效,自己之前怎麼聽都沒聽說過?

方不為轉著眼珠,推到了醫術上麵。

“內臟之痛,勝於皮肉。獨胃腑傷之則不害性命……”

還有刺激四神聰的方法,是個中醫都懂,不過沒人和刑訊聯係到一起罷了。

這種胃刑,其實是冷戰時期,克格勃發明出來的。之前秘而不宣,直到蘇聯解體之後,才爆了出來。

三個人麵麵相覷,全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三個後世臭名昭著的特務頭子加劊子手,竟然還不如一個大夫的兒子?

剩下的事情自然好辦了。

穀振龍讓大夫迅速給玄苦治著傷,同時開始正式審訊。

玄苦交待的內容肯定異常敏感,不用彆人提醒,方不為就一溜煙的跑出了牢房。

走的時候,方不為還沒忘提醒穀振龍,審完了重要內奸,彆忘了問問那位孫先生的底細。

結果惹的穀振龍直罵慫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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