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嶸歎口氣道:“老臣會讓他們老實一些的。”
他看宋玉箏美麗的黛眉之間籠罩了一層淡淡煞氣,心中一凜,知道不妙。
這一次皇上是來真的。
不會再像從前一般步步退讓,容忍眾臣的胡鬨,再有不長眼的就得倒黴。
龍有逆鱗,看來李澄空便是皇上的逆鱗,李澄空發話,皇上是篤信無疑,眾臣及自己說什麼也沒有。
說來說去還是她更相信李澄空。
他心中暗自歎息。
這大雲是皇上的大雲還是李澄空的大雲?
李澄空一句話,整個大雲都要動起來,包括大月,甚至大永那邊也有動靜。
看來李澄空雖沒做皇帝,卻無異於做了西陽島的皇帝,一聲令下,大雲大月大永莫能不從。
宋玉箏哼道:“徐老,我知道你所想,覺得我偏信李澄空,是被情所迷。”
徐嶸忙搖頭道:“老臣不敢!”
“哼,你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宋玉箏冷笑道:“我真要為情所迷,也不會坐上這個位子,受這個罪!”
徐嶸露出笑容。
皇上坐上皇位之後確實是受罪,沒什麼享受,反而處處受氣處處忍耐。
這份忍耐絕不是年輕人能夠具備的,皇上實是聖明之主,換了彆人,早就發作,大開殺戒了。
宋玉箏搖搖頭歎道:“你有如此想法,是因為不知他的厲害。”
徐嶸道:“皇上,如果我們大雲有違的話,李澄空會如何?”
“他?修建水渠又不是他命令的。”宋玉箏搖頭:“他隻是提了一句,今天會有大旱,沒說彆的。”
“老臣想知道,南王殿下怎知今年會有大旱,他又不是欽天監。”
“他的修為足夠,感天應地,更勝欽天監一籌。”
“原來如此……”徐嶸緩緩點頭。
他是知道李澄空修為高絕的,隱隱有天元海第一高手之稱,無人能及。
“他修為之高不是你們能想象的,所以他既說有大旱,那必有大旱,因為你們的傲慢而耽擱修建水渠,到時候大雲百姓無糧食無吃,怎麼辦?”宋玉箏哼一聲道:“修了水渠,如果沒有大旱,也比大旱至卻無水渠來得好吧?”
“……皇上英明。”徐嶸緩緩點頭。
修建水渠耗費巨大,但現在天下太平,因為李澄空而消彌了戰爭,便不必擔憂無力支撐軍隊。
不過大雲受災多是受澇災,所以民間及朝廷百官對修水渠如此抵觸。
如果李澄空判斷失誤,那大雲損失就太大了,真要將這巨大風險係於一人之身?
現在看來,皇上是鐵了心,堅信李澄空判斷,朝廷百官與百姓卻不信皇上。
那隻有自己與另三個一品大臣出麵安撫,壓下眾人的異議,推行皇上的聖旨。
——
李澄空坐在南王府彆字,聽著袁紫煙的稟報,把玩著一枚玉佩:“玉箏還是極有魄力的。”
如果自己判斷錯誤,恐怕玉箏也無臉再呆坐皇位。
“民間反對聲不絕。”袁紫煙輕輕搖頭:“覺得荒謬之極,大雲幾乎沒經曆過大旱,不過消息沒泄露出去,他們不知道是因為老爺的話。”
“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罵玉箏色迷心竅,不配為君。”
“……差不多吧,”袁紫煙道:“宋姑娘還是有些手段的,大臣們差不多馴服了。”
李澄空露出笑容:“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好歹,不敢真逼走了玉箏。”
宋玉箏應該是曆代大雲最寬和的皇帝了,遵從律法,不因為好惡而賞罰,實是難得的明君。
真逼走了她,再換一個皇帝,誰知道是什麼樣子,是不是暴君,絕不會容他們如此放肆。
他們在宋石寒手下的時候可不敢如此放肆,也沒有現在的日子舒坦。
“老爺,你話已說出去了,真要沒有大旱,那……”
“我寧願我的話沒實現。”
“老爺真是悲天憫人。”
“天地便如人的身體,人一旦生病,什麼病都跟著出現,天地一旦破壞了平衡,那就意味著一直不斷的調整。”李澄空搖頭道:“很難再風調雨順了,今年大旱,明年就可能大澇,甚至旱完之後就開始澇。”
“那怎麼辦?”
“莊稼就是要看老天的臉色。”李澄空道:“開通天元海與內陸的航線吧,儘量多造船。”
“天元海周圍礁石太多,很麻煩。”袁紫煙點點頭:“我會想辦法讓人多探幾條航線出來。”
李澄空抬頭看看天,搖搖頭。
隨著對天地之力了解加深,感應也更敏銳清晰,他能感覺到天地之間隱隱躁動。
陣法隻能影響有限區域,不可能籠罩整個天下。
他現在隻能保證鎮南城的風調雨順,再往外擴,就不堪承受了。
在天地跟前,人便顯得很渺小。
“老爺,要不要幫一把宋姑娘?”
“她現在熬過去了,不必再多事。”
“楞我收到消息,有人正密謀刺殺宋姑娘。”
“嗯——?”李澄空的臉色一沉。
袁紫煙忙道:“大雲有一幫家夥正密謀刺殺宋姑娘,涉及到宋姑娘身邊的大內侍衛。”
李澄空的臉色更沉:“大內侍內也被收買了?”
“是。”
“乾什麼的?”
“六皇子的人。”
李澄空皺眉:“六皇子?”
他沒注意過六皇子,隻關注大皇子與四皇子。
大皇子宋玉璋現在是鎮南城的城守,把鎮南城梳理的井井有條,顯示出了高超的治事之能。
四皇子宋玉明日子更好過了,宋玉箏做了皇帝之後,倚四皇子為心腹,受了重用,權勢漸重。
而六皇子宋玉懷則做他的逍遙王爺,日子也不差,怎忽然要刺殺宋玉箏?
“他們是想嫁禍給大皇子。”袁紫煙歎一口氣道:“如果能殺掉宋姑娘,那大皇子也完了,四皇子很難做皇帝,所以……”
李澄空臉色陰沉。
縱使宋玉箏身邊有他派的高手護持,聽到有人刺殺,仍覺得憤怒。
“老爺,要不要先除掉?”
“除掉誰?”
“六皇子!”
李澄空沉吟,收起玉佩,起身負手踱步。
袁紫煙閉上嘴不打擾他思考。
“再等等。”李澄空停住腳步,緩緩道:“看看他們做到什麼程度。”
“等他們即將行動的時候,再阻止他們?”
“嗯。”
“要不要提前告訴宋姑娘一聲?”
“不用。”李澄空搖頭。
袁紫煙瞪大明眸。
李澄空道:“她一旦知道,那幫人也就知道了,且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誰跟你說的消息?”
“葉聖女。”袁紫煙道:“她發覺一個大內侍衛有異,跟我說了,我便順藤摸瓜找出來他們。”
“且等等看。”
“是。”袁紫煙看李澄空臉色不好看,沒敢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