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這個念頭，苦研深究，不知時間流逝。
即使獨孤漱溟從皇宮回來，他與之一起吃飯時也心不在焉，所有精神都放落在研究天地之力上。
獨孤漱溟也沒打擾他，甚至還去信給宋玉箏，跟她說了李澄空閉關，不宜打擾。
宋玉箏正忙得焦頭爛額，全部心思都用在對付朝臣上，壓製那些洶湧的大臣們。
她知道這些大臣們背後有人撐腰，而這撐腰之人便是太上皇宋石寒。
她再能耐，對宋石寒也沒什麼辦法。
她還知道除了宋石寒搗鬼，還有她那些皇兄皇弟們都不安份，都想著把她推翻而奪了這個皇位。
至於說李澄空的威懾，確實是巨大威懾，但對他們來說，隻要不殺她，他們就是她的親人，李澄空也不會拿他們如何。
而李澄空的態度也差不多。
隻要不危及她性命，李澄空便不會插手他們之間的糾葛，也不會乾涉朝政。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越發的肆無忌憚，手段也越來越多變，讓她焦頭爛額，無暇分心他顧。
徐智藝與禇素心遊曆了半個多月，這天清晨時分，三人正在一間酒樓吃早膳的時候，禇素心說道：“徐姐姐，我準備飛升了。”
徐智藝訝然：“返虛訣練成了？”
“是。”禇素心緩緩道：“厚積而薄發，老祖宗規劃的路徑確實玄妙，我能觸摸到天地之力的存在，能夠飛升了。”
“小姐！”禇小月失聲叫道：“你要飛升？”
禇素心笑著點頭。
禇小月大聲道：“那我呐？小姐你走啦，我怎麼辦呀！”
禇素心微笑看著她：“如果沒徐姐姐，我會不放心，可現在有了徐姐姐，我就能放心飛升了，小月你就把徐姐姐當成我一樣對待，徐姐姐會照顧好你。”
她看向徐智藝：“徐姐姐，小月就交給你了。”
“你真舍得飛升？”徐智藝不解的道：“就一點兒沒有留戀的？”
禇素心恬靜的看向窗外。
她們位於一間酒樓的頂樓，俯看數條大街小巷，清晨的風徐徐吹在臉上，還飄來隱約的香氣。
城裡大街處處都是早餐攤子，香氣雜揉在一起。
徐智藝輕歎道：“看看這繁華世間，難道一點兒就不留戀嗎？”
“就是就是。”禇小月忙用力點頭。
她惶急無助，好像被遺棄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她揪住禇素心羅袖：“小姐，你彆急呀，再呆幾年飛升也不晚呐，老祖宗也不差這幾年是不是？”
“我不想耽擱得太久。”禇素心輕輕搖頭：“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有什麼可節外生枝的呀。”禇小月不滿的道：“小姐你現在這修為，還有誰能威脅到你安危呀。”
“正是。”徐智藝讚同。
禇素心現在的修為雖不是天下無敵，也遠不如老爺，可也是天下罕有。
縱使碰上最頂尖的高手，逃命還是能做到的，所以根本不必擔心。
況且這些日子以來，她們闖蕩武林的經驗大增，不會再吃暗虧。
“我怕動搖心誌。”禇素心放下道：“再呆些日子，就不想飛升了。”
趁著自己現在很想飛升，就趕緊飛升吧，否則時間一久，與俗世的瓜葛越深，恐怕會越不舍離開。
到那個時候就會陷入李澄空一樣的困境，苦苦不舍卻還是要被逼分離，那種滋味才痛苦。
“原來如此……”徐智藝恍然。
“像南王爺那般人物，都不舍得飛升，況且我這種心誌不堅的，更難抵俗世的誘惑。”禇素心道：“所以在陷得不深之前拔身則出。”
“這確實是明智之舉。”徐智藝輕輕點頭：“不過禇妹妹你何必非要練返虛訣呢？”
禇素心輕輕搖頭。
禇家數代的夙願都是飛升，自己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備才能練成奇功，踏入飛升之境。
這個時候要因為自己的留戀與不舍而放棄，那自己還有什麼臉麵去見死去的列宗列祖？
所以自己彆無選擇，隻能練返虛訣，為了不讓自己痛苦，越早飛升越好。
況且到了現在，自己想不飛升也不可能了，天地之力洶湧，宛如狂濤怒浪把自己托起。
自己已然身不由己。
這回感受到了李澄空的感覺，即使不想飛升也不可能後悔了。
李澄空都沒辦法的事，自己更沒辦法。
“唉……”徐智藝輕歎一口氣：“禇妹妹，不知我們從此之後能不能再次相見了。”
禇素心微笑道：“我相信我們能再見麵的，我在上麵等徐姐姐。”
李澄空能憑自己的修為飛升，徐智藝身為他的侍女，一定會得傳其飛升之法，所以徐智藝很可能也會飛升。
飛升上去之後，應能見到。
徐智藝笑著點點頭：“但願如此。”
“小姐，你在上麵等我，一定會上去的。”禇小月道。
“嗯。”禇素心頷首。
她放下了竹箸，抬頭看看天空，清晨的陽光明媚宜人，碧空萬裡如洗。
這是一個適合飛升的天氣，如果雷雨交加，那不適合飛升。
“那我便飛升了。”禇素心道。
“禇妹妹，等一下老爺如何？”徐智藝道：“讓老爺送你一程。”
“……好。”禇素心輕輕點頭：“不過讓他快一些，我撐不了太久。”
“好！”徐智藝點頭。
她已然在腦海裡呼喚李澄空。
——
傍晚時分，李澄空出現在她們跟前，站在一座山峰之巔，沐浴著夕陽。
殘陽如血。
“禇姑娘，你真要飛升？”李澄空沉聲道：“不好好想一想？”
禇素心歎道：“我現在想後悔也不行了。”
她離世之心一起，天地之力變得更強大，在這龐大的力量跟前，自己無法自主。
飛升便在眼前！
“你若後悔，我可助你一臂之力。”李澄空緩緩伸手，搭上她香肩。
禇素心一怔。
她感受到了異樣。
李澄空手掌裡傳來的力量竟然讓自己身體發覺，推擋開了天地之力的推舉。
她驚異的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微笑：“我這些日子研究，略有所得。”
一百零八道元神，全部加入推衍與研究之中，速度之快是無法想象的。
他這些日子龐大的推算勝過一個人一輩子的思維運轉次數，終於有所得。
徐智藝忙道：“老爺，你能克製飛升？”
“暫時還好。”李澄空點點頭：“總算壓住了勢頭，但還是要想辦法。”
徐智藝長長舒一口氣。
壓在心口的大石頭一下搬開。
李澄空看向禇素心：“禇姑娘，要飛升嗎？”
禇素心明眸閃爍，臉色變化不停。
她陷入劇烈的矛盾與掙紮之中，天人交戰，難以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