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訝然看她。
宋玉箏笑道:“出乎意料吧?”
“確實出乎意料,不是應該斷絕關係,以示反目嗎?”李澄空笑道。
宋玉箏道:“其實最恨十四弟的不是我,而是大哥,大哥對十四弟是恨之入骨。”
“為何?”李澄空笑道:“難道也是因為大皇子心善,看不得這般怪物活於世間?”
他從天人宗的弟子那裡知道宋玉田的一切,知道是一個殘暴狠毒之輩,不該活於世間。
他練了奇功在身,第一步是為了自保,第二步是為了保護想保護的,如自己的女人,自己的親朋,第三步則是為了心中的正義,是為了行俠仗義。
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不能殺掉自己想殺掉的,苦苦修煉的樂趣又何在?
“那倒不是。”宋玉箏白他一眼,聽出他話中的諷刺,哼一聲道:“因為十四皇子殺過大哥的下屬,而且不是一次殺過,大哥對十四弟痛之入骨!”
“保護不得自己的下屬,這可是大忌,離心離德,難道令尊就任由其發生?”李澄空道。
宋玉箏搖頭:“十四弟心思縝密,根本就毫無破綻,大哥有苦難言。”
李澄空點點頭道:“十四皇子身邊的那個師父是誰?”
“吳思邪。”宋玉箏哼一聲道:“是個很古怪的老家夥,怎麼,你又想弄過來?他可是十四弟的師父,跟你仇深似海。”
“死都死了,難道他還要替十四皇子報仇?”李澄空搖搖頭道:“越是聰明人,越是不會乾傻事,死則死矣,何必再執著不放?”
“你也是聰明人,難道你會放棄報仇?”宋玉箏哼道:“你還是彆玩火自焚啦!”
“唉……”李澄空點點頭:“可惜。”
他調查的消息發現,這個吳思邪是個厲害人物,智慧過人,思慮周詳。
他自己雖然融合了超算倚天,可畢竟不能無所不知,而且對人性的洞徹可能還是不及吳思邪這樣的,有一個軍師的在身邊,更利於行事周密。
更何況這吳思邪的武功不高,也利於控製。
他不相信吳思邪會對十四皇子那樣的殘暴人物有感情,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吳思邪一定有什麼未了之事,自己可以替代十四皇子跟他互相利用。
“……好吧,我會把這家夥弄到的。”宋玉箏道:“隻要你不怕麻煩。”
李澄空露出笑容:“那就多謝殿下。”
宋玉箏白他一眼道:“這般客氣?……都說你是為了女人而揮劍殺十四弟,大家都以為你是個情種呢。”
李澄空笑道:“我當然是重情重義之人。”
“嗬嗬。”宋玉箏撇撇紅唇。
他也就對獨孤漱溟這樣,對其他的女人可沒有這麼在意,尤其是他身邊的袁紫煙,大宗師卻被他呼來喝去的,還動不動就訓斥。
他在獨孤漱溟跟前跟袁紫煙跟前完全就是兩個人,他這個重情重義也是按碟下菜。
“對了,我臨來的時候,父皇召見了我。”
“嗯——?”
“他提議你們兩個聯手,大永現在空虛,隻要你們兩個聯手,就能瓜分掉大永。”
“陛下抬愛了。”
“你不同意聯手?”宋玉箏斜睨他。
李澄空搖頭。
“因為先前的事?”宋玉箏蹙眉:“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十四弟已死,你算是替清溟公主出了氣,父皇也沒傷得了你,不打不相識嘛。”
“南境不會反出大永。”李澄空道:“我是南王,是大永的王爺,怎能反叛?”
“喲——!”宋玉箏驚詫的看著他。
李澄空點點頭:“既然我是大永的南王,自然要心向大永,不會反叛。”
宋玉箏越發驚詫:“李澄空,你不是開玩笑吧?”
“絕非玩笑。”李澄空正色說道。
“難道你要儘忠?”宋玉箏驚奇的道:“大永皇帝如此對你,你還要儘忠?”
李澄空道:“當然要儘忠。”
“咯咯咯咯……”宋玉箏嬌笑,花枝亂顫。
李澄空平靜的看著她。
宋玉箏笑得無趣,打量他道:“你這是為了占在道義的上方,所圖甚大呀。”
據她了解,李澄空對大永根本沒有忠誠可言,因為從開始就一直是勾心鬥角。
霍青空與他都不是善茬兒,他這個南王還是硬搶得到的,還儘忠!?
可笑之極!
但他偏偏要擺出一幅忠誠的架式,那隻能說是為了民心,是為了大義,是為了南境之外的大永。
怪不得他不同意父皇的提議,不聯手瓜分大永,原來是想獨吞了大永!
她思維縝密而敏銳,一下洞穿了李澄空的心思。
李澄空笑道:“令尊還是好好守住大雲吧,彆太貪心,免得損了大雲的大好局麵。”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玉箏明眸一瞪,哼道:“難道你要對付大雲?”
“那要看令尊的選擇了。”李澄空道。
宋玉箏哼道:“李澄空,跟你說,不準對大哥不利。”
李澄空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人要犯我嘛……”
“大哥當然不會對付你。”宋玉箏道:“他又不傻,就怕父皇……”
她蹙眉沉吟。
父皇可是極為好鬥的,遇強越強,李澄空越是厲害,父皇恐怕越感興趣,越要糾纏不休。
李澄空微笑:“令尊放馬過來便是!”
他也想跟宋石寒鬥一鬥,有利於天子劍的暴漲,現在如果殺掉霍天送,能不能把天子劍補足一小拇指長短?能不能超過宋石寒?
助霍天歌兵變,能不能超過?
“算了,不管你們。”宋玉箏哼道:“你的礦夠不夠,我需要更多的鐵礦。”
“是要準備戰爭?”李澄空微眯眼睛。
鐵礦的最大用途當然是鑄造兵器,忽然需要更多鐵礦,很可能是準備戰爭。
“工部研製出一種特殊的鐵犁,廢了原本的木犁。”宋玉箏道:“現在全國上下推行鐵犁,鐵礦不夠。”
“……沒問題,翻兩番供應。”李澄空點頭。
他暗自搖頭。
南境也剛剛推行鐵犁,他們工部研製出的,恐怕不是自己研製而是抄襲南境的。
他懶得多說,這天下除了武功嚴格保護,其他的發明創造都沒有保護一說。
也隻有他的紡織機嚴格保密,被保護住著不能外泄,但他估計也保密不了太久,泄露是早晚的事。
——
明玉宮後花園。
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玉妃與獨孤漱溟都去了前麵,後花園隻有李澄空與獨孤乾對麵而坐。
桌上擺滿佳肴,美酒在碧玉杯中。
獨孤乾端起碧玉杯,笑道:“澄空,你一定記恨朕沒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李澄空笑了笑:“站在陛下的立場,那麼做確實是最為妥當。”
“唉……”獨孤乾搖頭道:“天家無私事,朕何曾不想和和美美,讓女兒與貴妃們都滿意,可惜,朕身為大月皇帝,要為江山社稷為重,這是身為帝王的宿命,無法兩全,唯有負了她們!”
李澄空笑了笑。
獨孤乾道:“朕知道你現在不以為然,可當你慢慢往後就會越來越認同朕的做法,當你南境越來越強的時候,你麵臨一個選擇,是讓自己女人高興而損了南境的利益,讓南境失去更強大的最好機會,還是讓自己女人失望,而讓南境更強?”
李澄空道:“我會想辦法既不讓自己女人失望,又不讓南境失去機會。”
“哈哈……”獨孤乾搖頭:“人力有時窮,世間哪有這種美事兒?!”
李澄空道:“化不可能為可能,這不正是樂趣所在嘛!”
“唉……,朕的豪氣確實不如你,朕老啦。”獨孤乾歎息道:“當初也有過你這樣的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覺得世間掌握在自己手上,命運在自己掌握,可惜隨著歲月流逝,才知道命運的可怖,自己的渺小。”
李澄空微笑:“皇上春秋鼎盛,怎說老了。”
“心已經老了。”獨孤乾搖頭道:“隻可惜你那一下,讓朕沒辦法卸位頤養天年呐。”
李澄空道:“這是幫陛下看清楚虛實,江山社稷的執掌者選擇不能不慎。”
“哈哈。”獨孤乾笑兩聲,一飲而儘。
李澄空也一飲而儘。
“澄空,我們聯手吧。”獨孤乾笑道。
李澄空替兩人斟滿碧玉杯,笑而不語。
他現在展現出了真正的實力,是切切實實,而不是讓人猜測的實力,待遇一下就不同。
宋石寒拉攏,想聯手,獨孤乾也一樣,說話語氣可從沒有這般平和平等過。
這是真正的當成了同一層次的人,平等相待,而不再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隻要我們兩個聯手,先滅掉霍青空,然後再滅掉宋石寒,那整個天下就是我們大月的!”獨孤乾雙眼迸**芒,雙手緩緩攥起。
李澄空平靜的看著他,笑著輕啜一口美酒。
獨孤乾看向他:“澄空,這天下便是我們翁婿的,難道你不動心?”
李澄空微笑:“陛下,我與公主是清清白白,怎是翁婿了?”
獨孤乾一怔:“你們兩個沒在一起?”
李澄空搖搖頭道:“我們很清白,陛下應該知道公主所修煉的奇功,無法成親。”
獨孤乾皺眉盯著他看。
李澄空笑道:“難道陛下不清楚?”
這是獨孤漱溟主動與他商量的決定,就說兩人沒在一起,免得獨孤乾一而再再而三的占便宜。
她身為公主,被獨孤乾利用無妨,可不想他也受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