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了空和尚頭頂一丈高處忽然浮現一輪炎炎烈日,迸射耀眼白光,勃然熱量。
周圍瞬間被烘烤。
烈日大如車輪,光芒萬丈,映亮了空和尚,映亮了李澄空,映亮了整座院子,映得李澄空睜不開眼。
在這烈日跟前,無名指般的天子劍微不足道。
了空和尚在光芒之中做怒目金剛狀,便要怒吼。
他萬萬沒想到李澄空會率先發難。
他原準備率先出手,自己一動手,十八羅漢馬上衝進來相助,李澄空必死無疑。
卻不想晚了一步,竟被李澄空搶先。
天子劍無聲無息劃過烈日,無聲無息劃過他眉心,宛如熱刀入牛油,一切都無聲無息。
烈日消失。
院子變得黯淡無光。
李澄空微眯的眼睛睜開,看向張嘴結舌、欲吼未能出聲的了空和尚。
了空和尚慈祥的臉龐充滿不甘心與憤怒,雙眼怒瞪,眼中神光已滅,化為一尊怒目金剛雕像。
這是一尊氣勢渾然的雕像,雖靜止不動,卻給人正在運功蓄勢發動之感,蘊著強烈的衝擊力。
李澄空下一刻倏然消失。
他乍一消失,十八羅漢翻過牆頭衝進院內,看到的隻是一動不動的了空。
“阿彌陀佛!”十八羅漢宣一聲佛號,隨即感覺不對勁,忙上前一步。
“院主!”十八羅漢幾乎同時沉喝。
“阿彌陀佛!”十八羅漢低頭垂目合什,臉色莊嚴肅穆,院主榮登極樂,可悲可喜。
他們扭頭看,卻不見李澄空,鑽進屋內搜索,卻毫無所得,唯有空蕩蕩的院子。
“李道淵這魔頭!”一個中年和尚緩緩道:“果然為害極烈!”
“他逃不遠的!”
“恐怕已經出了天京!”
“這魔頭好大的膽子,竟然……”
“他膽子向來極大,發動諸分院,搜尋此魔頭!”
“我且看看!”一個身形削瘦如竹,雙眼黯淡的中年和尚平靜的道。
剩餘十七人同時閉嘴凝視他。
法眼通,足以找到李道淵那魔頭!
中年和尚閉上兩隻眼,眉心處睜開一隻眼。
這是一隻金色豎瞳,冰冷、淡漠、如神祇俯觀世間眾生,無悲無喜,無情無怒。
中年和尚閉著雙眼轉頭,金色豎瞳微凝。
十七羅漢皆心中凜然。
被這金色豎瞳一看,身體頓時僵硬如石,動彈不得,唯有等金色豎瞳看向彆處,身體才慢慢恢複。
這法眼通的威力可見一般。
片刻後,金色豎瞳忽然變化形狀,由豎變成橫,宛如狹長的人眼。
隨即“砰”一聲悶響,豎瞳忽然金光暴漲。
金光如數十柄金劍刺出。
此時李澄空站在城外一片樹林的樹梢上,回望十八羅漢所在的方向。
他眉心處也有一枚金色豎瞳。
而此時他頭頂上空顯化一尊神像,五官俊美,三眼,手執長劍,跨坐一隻巨犬。
巨犬如猛虎一般大小,看起來忠厚,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李澄空覺得是神話傳說中的二郎神,可與二郎神楊戩也有不同之處。
似是而非,他想得有些迷糊之後就不再想。
此時神像豎瞳流出朦朧金光,宛如溶溶月輝。
李澄空的豎瞳迸射金光,卻如清晨初升之旭日迸射的萬丈金光。
此時太子府李澄空的院內。
“啵!”一聲脆響,金光消失,金色扁平眼瞳也從眉心消失。
高瘦和尚猛睜開雙眼,雙眼瞪大,眼中神光卻迅速消散,眨眼黯淡至無。
他站著一動不動化為一尊雕像。
“秦師兄?”有人喚道。
高瘦和尚已然死去。
“阿彌陀佛!”十七羅漢同宣佛號,悲壯而宏大。
——
太子霍天送正坐在太師椅裡,揉著眉心,一口氣學了一上午,累得頭暈眼花。
盧照川與胡敬義坐在他下首,臉色沉肅。
“殿下,國師這是乾什麼?”盧照川皺眉道:“竟然耽擱殿下這麼久,看他的想法是恨不得殿下一天到晚都學佛法!”
胡敬義搖頭:“一天半個時辰就足矣,最多一個時辰學佛法,殿下你是太子,不是閒人,國師應該清楚的!”
“可能在國師眼裡,修習佛法最重要,比彆的什麼事都重要吧!”盧照川冷冷道。
“國師是過份了!”胡敬義道。
霍天送揉著眉心,擺擺手:“慎言!”
他歎一口氣,鬆開手,眼睛已經布滿血絲:“國師想必是有其深意,可能剛開始學習,需得時間長一些,後來就會縮短吧。”
“殿下,萬一國師不縮短呢?”盧照川道。
“這個……我會跟國師提一提。”
“國師如果不采納呢?”
“……那隻能聽從國師的了。”
盧照川搖頭:“殿下——!”
“我知道這太過示弱,可我現在沒底氣跟國師做對吧?”
“殿下你需得強硬一些。”
“我再強硬,對國師還是要尊敬的。”霍天送搖頭:“否則,國師在父皇跟前說幾句話,恐怕我這個太子……”
“殿下你太高估國師的影響,太低估皇上了!”盧照川搖頭緩緩道:“其實不必在意國師的,你是太子,乃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豈能由國師欺上頭來!”
“現在還不是強硬的時候。”霍天送搖頭:“我何曾不想快意行事,可這個時候,需得夾起尾巴如履薄冰呐!”
“殿下英明。”盧照川抱拳:“不過夾尾巴也要看是什麼事,太子的威嚴還是要有的。”
霍天送遲疑不決。
國師雖然看著和藹可親,慈眉善目,卻絕不能因此而親近,因此而怠慢。
他是大宗師,而且地位尊崇,深受父皇信重,自己真要與之硬撼,恐怕未必能勝。
恰在此時,悲壯肅穆的佛號聲響徹太子府。
胡敬義一閃鑽出去。
片刻後他疑惑的鑽回來:“國師被李道淵殺了!”
霍天送半信半疑:“不可能吧?”
“……我見到國師的屍首了。”胡敬義道:“雖然是偷偷看的。”
“阿彌陀佛!”悲壯的佛號聲再響,誰都聽得出蘊含著的憤怒。
“我再看看!”胡敬義倏的鑽出去。
片刻後又回來,一臉迷惑驚疑,喃喃道:“他們全被李供奉滅殺!”
霍天送當然不信。
盧照川道:“老胡,莫說胡話。”
胡敬義猛的搓搓臉,抹去了迷惑與遲疑,壓低聲音:“我剛才親眼所見,李供奉出現在院內,十七個和尚正要攻擊,卻忽然停住,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