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擺擺手,示意紫袍太監彆開口打擾他們,讓他自己來就好。
“那李大人就自便吧,咱家回去還旨。”
紫袍太監們巴不得如此,一刻也不想呆在知機監,好像多在這裡呆一刻就多染一分衰老氣息,折自己的壽。
待他們離開,李澄空抱拳一禮:“李道淵見過四位前輩。”
四個老太監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這時都閉著眼睛迎著太陽,一臉享受神色,好像沒聽到他說話。
袁紫煙俏生生站在一旁,看李澄空吃癟,緊抿紅唇不讓自己笑出聲。
李澄空微微一笑,袖中忽然激射出四道永離神指。
“砰砰砰砰!”四個老太監一躍而起,或掌或出拳迎上指力。
“砰砰砰砰砰砰……”連綿不絕的悶響聲中,李澄空袖中不停射出永離神指,四個老太監在空中飛來飛去,翩翩如鶴,落不下地。
“停停停!”一個圓胖老太監喝道。
李澄空微笑收手。
四個老太監翩然落回躺椅中。
圓胖老太監哼道:“真是年少輕狂!”
李澄空微笑。
“好罷,知道你啦李道淵,隨我來。”他太胖了,艱難的坐起,宛如企鵝一般走在前頭,絲毫沒有先前在空中的靈動翩然。
李澄空抱拳衝另三個老太監一笑。
三老太監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閉上眼睛繼續曬太陽。
袁紫煙大失所望:這樣也行?!
圓胖老太監哼道:“老夫黃煌,監主是也!”
李澄空抱拳:“見過監主,恕小子失禮了!”
“哼哼,你確實大膽,不過也難怪,換了誰,像你這般年紀這般修為,也是一樣。”黃煌哼哼兩聲道:“這年頭,誰的武功厲害誰的氣就粗。”
李澄空笑而不語。
所謂財大氣粗,在這個世界,則是武功強則氣粗,當然權勢也同樣重要。
可在武功跟前還是差了一點兒。
武功強弱是一個人本身的強大與否,就像強壯高大之人看又矮又瘦之人,本能的會有優越感與俯視感。
黃煌推開一間院門:“這裡就是你的住處了,看看吧,中不中意,……嫌棄也沒辦法,就這裡了!”
李澄空踏入院內。
滿目荒蕪。
枯黃雜草遍地,花圃枝叉肆意橫斜,亂七八糟,窗紙數處破洞,隨風呼扇。
李澄空扭頭看向黃煌:“監主,真是這裡?”
黃煌打量一眼,無奈的點點頭。
“就沒彆處了?”
“彆處都有人,你難道還要搶彆人的院子?”
“那也不至於這般荒涼吧?”李澄空不滿的道:“這哪是住人的地方!”
“休得囉嗦!”黃煌哼一聲道:“知機監五十年沒進新人了,誰讓你來得這麼突然,監裡又沒什麼仆從,就你帶著一個美貌丫環,哼哼!”
黃煌的目光在袁紫煙身上掠過。
袁紫煙精神一振。
這是不是意味著李澄空不能帶著自己?自己就自由了?!
李澄空道:“好罷,那我自己收拾。”
“這才對嘛,那你就收拾吧。”
“對了監主,我們知機監可有什麼事做?”
“除了輪值護衛皇上,再無他事。”
李澄空點點頭。
“你不用輪值。”黃煌哼道:“皇上已經特意說了,你不必參與輪值。”
李澄空皺眉。
黃煌笑眯眯的道:“你這是真正的徹底的養老了,得罪了皇上吧?”
李澄空哼一聲。
“年輕氣盛啊……”黃煌搖著頭離開。
李澄空瞪一眼興奮莫名的袁紫煙:“還愣著乾什麼?乾活啊!”
袁紫煙撇撇紅唇,放下包袱開始打掃。
李澄空則站在小亭裡負手看天空,呆呆出神,思忖著破局之法。
把自己罰離獨孤漱溟身邊,免得再攛掇她闖禍?
可能在每個父母眼裡,自己的孩子沒錯,都是旁人的錯。
皇家子弟而言尤其如此,金枝玉葉嬌貴不能重罰,那就罰身邊之人算是重罰,讓這些金枝玉葉在肆意行事的時候,身邊的人能擋一擋。
他對於離開公主府沒什麼失落。
而且他顧不得失落,反而泛起強烈的危機感。
七皇子虎視眈眈,這個時候絕不會放過機會,如果他把自己要到七皇子府去當護衛,那如何是好?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防備這一情況。
他轉頭道:“我回屋練功,不得打擾!”
袁紫煙正在埋頭清理雜草、修剪枯枝。
秀發被絲巾包裹,白玉臉龐被白紗遮住,換了一身舊衣衫,仍難掩婀娜身段。
她抬頭答應一聲,又埋頭繼續忙活。
李澄空回正屋。
屋裡隻簡單清理一下灰網,仍顯殘破,隻能勉強住人而已。
他顧不得這些,盤膝坐上床榻,閉上眼睛運轉天隱心訣。
——
七皇子府,七皇子與吳輕舟正對坐喝酒。
陽光透過窗戶照到桌上,鑲金邊的玉杯與玉碗皆流轉著溫潤光澤。
“嗬嗬……嗬嗬嗬嗬……”七皇子放下玉杯忽然放聲大笑,搖頭不已。
吳輕舟笑著輕啜一口酒:“殿下所笑為何?”
“嗬嗬,”七皇子撫髯笑道:“我笑那李澄空,父皇還是看不過他太猖狂,終於出手罰治!”
“皇上也難呐。”吳輕舟放下玉杯笑道:“上有玉妃,下有清溟公主,打不得罵不得,一碰就炸,隻能拿李澄空撒氣了。”
“罰去知機監養老,罰得好,哈哈!”七皇子獨孤烈風大笑道:“痛快!”
他剛開始隻拿李澄空為誘餌,是為了引出汪若愚這隻老狐狸,把他背後的勢力一舉鏟除,否則永不能心安。
可後來發現李澄空已經脫離了誘餌的範疇,竟然敢與自己做對了。
這讓他如鯁在喉,不拔去這根刺心裡就不痛快。
吳輕舟笑道:“殿下,你的機會來啦!”
“此言怎講?”
“既然是回了知機監,那就是離開了公主府,就可以重新輪值了吧?”
“嗯——?”獨孤烈風眼睛一亮:“把他弄來府上?”
他一點即通,嗬嗬笑道:“到時候,我想怎麼炮製他就怎麼炮製他!”
吳輕舟撫髯微笑。
這話有點兒誇張了,金甲太監可不是一個皇子想怎麼炮製就怎麼炮製的。
但放到眼皮子底下就沒辦法再鬨幺蛾子。
獨孤烈風皺眉:“恐怕父皇不會同意。”
“皇上現在應該盛怒未消,要趕緊去見皇上,這個時候未必不會同意。”
“唔……”
“殿下,機會難得!”
“好,我現在便去見父皇!”
獨孤烈風將玉杯一飲而儘,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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