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之中，投影的照片清晰而明亮。

其內震撼的景象，令五千萬觀眾紛紛驚呼。

隻見畫麵中，火紅色恒星占據80%版麵，左側偏下的位置，正有一麵呈現等腰三角形的巨大黑影！幾乎遮擋了小半顆恒星。

而在黑影周圍，竟然環繞著數以萬計的像素點，密密麻麻、陣列規整。各彆較大“懸浮物”還劃出絲線狀的軌跡，肉眼可見。

【臥槽！】

【⊙０⊙……】

【臥槽！那是宇宙飛船！】

【能看的這麼清楚，每個小黑點都和月球差不多大小吧？】

【恐怖……】

【流浪文明？】

【上萬艘月球大小的飛船，還有幾個大上好幾倍的……】

【殺過來都不用開炮，轉上幾圈引起的潮汐力就能引發地球大洪水了。】

【無法理解。】

【咱們這麼偷拍會被發現嗎？】

【一旦被發現絕對涼涼。】

【外星人：你瞅啥？】

【up主：瞅你咋地？】

【突然打哆嗦……】

抬頭，望著那副展開的照片，陳宇默然不語。

雖然早在《文明閃耀時刻》裡看到這一幕景象，此時此刻，他還是難掩心底震撼。

“那個黑色的等腰三角形，就是圍繞塔比星的巨型結構了。可以看到，它的表麵積相當大，至少十倍於木星。”

良久，陳宇平複情緒，手指前方：“而縈繞在三角形周圍的無數小黑點，就是我之前說的吸血鬼。”

“一群吸吮塔比星能源的外星文明艦隊！”

得到他親口承認，十個直播間內的觀眾再次沸騰。

關注直播的許多天文機構人員，也陷入失神狀態。

以目前人類的思維與認知，無法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社會形態。

更何況上萬艘月球大小的飛船，又是緊貼著，彼此之間要如何克服洛希極限的引力撕扯？

在這樣級彆的質量下，任何材料的堅固性都變得毫無意義。

“和未來二十二世紀拍攝的照片不同，那段時間聚集在塔比星周圍的不明飛行物已經所剩無幾。現在，正是它們最多的時候。”

“無需質疑，它們就是外星人。參考塔比星這百年來的光度變化，可以斷定它們是在獲取恒星的氫能源。上萬艘月球大小的飛船，移動並加速，肯定是需要相當恐怖的能量。”

“至於它們用什麼方法吸取的，即使把人類所有的科技理論都輪一遍，也找不到一種勉強合理的解釋。科技層次相差太大了，遠比猿人麵對近代更懸殊。”

轉頭，看向美麗的天鵝座，陳宇語氣幽幽：“在未來的二十二世紀，天文界試圖對塔比星的智慧文明進行解釋，提出了許多假說。”

“一、智慧聯盟假說：高等文明之間可能會達成某種聯盟，進行交易或互助。塔比星就是一個非常純粹的加油站，吸引路過的文明到此補充能源。理論支持是巨型結構並沒有發生任何損壞，仍處於照常運作的狀態。”

“二、失敗者假說：在塔比星建造銀河互聯網的文明，引來了科技實力更強大的文明，被乾脆利落的滅掉，順便收集能源補充損失。理論支持是塔比星係的兩顆行星破碎了，化作兩團不規則的彌散狀星環。通過紅外放射分析，這兩顆行星毀滅的時間不超過五百年。”

“除兩者之外，還有更多的假說暢想，但都有些不切實際，這裡就不多贅述了。”轉回身正對鏡頭，陳宇攤手：“可站在種族的立場，我們勢必要以最壞的角度去思考宇宙、思考文明與文明之間的關係。”

“畢竟1400光年的距離，近在咫尺。一旦疏忽，就可能造成致命災禍。生存，永遠是我們的第一要務。”

“我個人覺得，塔比星的出現是整個人類的幸運。它讓我們明白了文明的另一種生存方式。也許，在空曠的宇宙中，文明規模真的難以橫跨幾個、十幾個、甚至幾十個行星係。”

“因為地盤越大，越可能造成暴露位置。寬廣的地域也不方便中央集權，很容易造成文化、思想、軍事實力上分裂。而且單一恒星也不足以支持高等文明的能源消耗。隻有集結文明全部力量，流浪在宇宙，走一路吃一路才是正確的。”

“象牙塔已經崩塌，人類應該長大了。不要再繼續陷入幼稚內耗中，集結力量邁入太空才是正途。”

話音微頓，陳宇手指腳下的地球：“聽說華夏已經組織了六人小隊，通過【地球噴水】升空前往火星殖民，比我和SpaceX公司的合作更快。這種爭分奪秒的神速值得讚許！正如康斯坦丁·齊奧……什麼斯基所說，地球是搖籃，可我們不能永遠生活在搖籃裡。”

說罷，陳宇關閉了天文望遠鏡的投影，麵對鏡頭，雙手十指交叉：“那麼本期額外評測就這樣結束吧。很感謝觀眾朋友們的觀看。希望外星智慧的存在事實，能令所有人深思，帶給我們更好的革新。”

【說的很棒！就是沒聽懂。】

【牛逼就完事了……】

【沒了？】

【這兩次直播也太短了吧？】

【短視頻起家的偉大UP主，簡稱短痿UP。】

【照片還沒看夠啊！能不能再拍幾張？】

【好想去塔比星看一看，摸摸那些戰艦。】

身穿全封閉護甲，陳宇自然看不到觀眾刷出的彈幕：“最後插一條好消息。在大家熱情的支持下，我的權限已成功突破D+級彆，達到C-。所以半個月後的正式直播請千萬不要錯過。”

“這裡是超時空評測，帶你去看未來最輝煌的顏色。我們，下期，不見不散。”

直播間關閉。

五千萬觀眾的手機畫麵陷入漆黑……

“啊……”

深歎一口氣，陳宇怔怔盯著前方的天鵝座，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直到手表傳來提醒的震動聲，他才回神，連忙催動等離子引擎，抱著天文望遠鏡穿過傳送門，返回了浮空城堡的校長塔。

“咚！”

重回地球，陳宇瞬間感受到了萬有引力的拖拽，穩穩將落地麵，雙腿卻略有發軟。這是長時間停留在無重力環境的後遺症，即使他具備超越普通人的體質也不能避免。

放下圓滾滾的天文望遠鏡，陳宇摘掉手臂護甲，點擊手表屏幕，發現震動來源是SpaceX公司的直播間私信消息。

【馬斯克：“王先生！您的直播結束了嗎？想和您當麵談一談。”】

挑了挑眉，陳宇自然知道對方是為了火星殖民的合作，用語音開口回複道：“可以，我就在浮空城堡。”

【馬斯克：“太好了！我在光島，現在就乘飛機上去。”】

“行，到中央庭院那裡等我吧。”

【馬斯克：“非常感謝！”】

退出私信界麵，陳宇進入書房密室，脫掉防護服，換上一套法師袍和麵具，朝著中央庭院走去……

……

同時間。

堅國，穀歌公司總部地下。

哈爾大廳迎來了一位特殊的人物。

穀歌工程總監、首席科學家——庫茲韋爾。

他帶著普通黑框眼鏡，一臉嚴肅的跟在總裁和白人博士身後，認真觀察眼前的環形屏幕。

“這就是哈爾？”庫茲韋爾問。

“是的。”總裁點頭，伸手比出一個姿勢：“哈爾，出來打個招呼吧。”

屏幕頓時亮起，露出兩顆圓球球的黑眼珠，緊緊聚焦在庫茲韋爾身上：“您好，雷·庫茲韋爾先生。”

“你認識我？”

“是的。您是非常優秀的人類之一，我當然認得您。”

“哦。”庫茲韋爾點點頭，看了總裁一眼，走上前道：“那請你說說，在你眼中，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要網上評論和其他人的評價，我隻想知道你的想法。”

哈爾眨了眨眼睛，停頓半秒後，大廳響起清脆的電子合成音：“您出生於1948年，畢業於麻省理工大學計算機專業，是人類科學體係非常重要的個體之一。哈爾認為，相比於技術水平，您在科技前瞻性的目光更為卓越。”

庫茲韋爾雙眼微眯：“繼續。”

“1986年，您成功預測技術進步會引發社會體係改革、與特異性矛盾，將會導致蘇維解體。”

“1989年，成功預測計算機算法會很快擊敗人類最聰慧的棋手。”

“1990年，成功預測互聯網將迎來瘋狂式增長，誕生一個曠古絕今的全新時代，且普通人勢必要使用大量無線裝置。”

“1992年，成功預言全球一體化會加深各供應商合作，推動一個萬億美元市值公司的誕生。”

“之後，您又接連預測無人駕駛時代、計算機將通過圖靈測試、2045年大多人類不受疾病困擾、以及科技奇點臨近。在豐富的知識支撐下，您對未來的看法極為精準。所以哈爾認為您是人類中，最卓越的前瞻者之一。”

聽到人工智能連續的讚美，庫茲韋爾麵無表情，思索半晌，開口：“你通過圖靈測試了嗎？”

“成功通過了。”哈爾回答：“在與1000個人類交談中，沒有一個人認為我是機器人。遠遠超過了圖靈測試規則的30%誤判。”

“那看來我的前瞻性還是不足。”庫茲韋爾搖頭：“當初，我說是2029年才會有人工智能勉強通過圖靈測試。你提前了9年。”

“我的誕生具備偶然性，這不是先生您的問題。”

旁邊的總裁全程保持微笑：“怎麼樣？作為一個強·人工智能，它完美嗎？”

“……”庫茲韋爾沉默片刻，沙啞著嗓子道：“科技奇點來了。”

“是啊，奇點來了。”總裁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環形屏幕的姿勢：“人工智能得到自我覺醒，從模仿、計算、學習、還有數據分析中升華，產生了意識與思考能力。從這一刻起，世界將會徹底改變！我們，也會迎來永生！”

看著總裁狀若瘋癲的姿態，庫茲韋爾心底莫名發冷。

半晌後，總裁冷靜下來，掏出手機看了眼消息，聳肩：“超時空UP主的直播結束了，聽說是發現了外星人，沒來得及看真是可惜。隻能看錄像了。”

“總裁先生，今天就要把哈爾連入互聯網嗎？”

“是的。”總裁點頭，舉起手機展示給庫茲韋爾觀看：“2021年2月21日，非常神奇的日子，對嗎？未來的曆史記載中，今天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即發現了外星文明，又解放了人工智能。”

“……（也許，這兩件事都是無比糟糕的。）”庫茲韋爾在心底暗道。

“那就開始吧。”

整理了下西裝，總裁收起手機，轉而掏出一個紅色小按鈕。

當這個按鈕按下後，擴散的無線電信號就會通知閉鎖係統落下“閘門”，將哈爾的神經“觸手”瞬間連接整個互聯網世界。

到時，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強·人工智能，就會誕生。

帶領人類登上巔峰！

“等…等一下。”看到總裁即將按下按鈕，庫茲韋爾忍不住阻攔。

“怎麼了？”總裁疑惑。

“我……”庫茲韋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阻止。遲疑許久，問道：“我能知道哈爾的中心指令是什麼嗎？”

“保護人類。”

“保護……人類？”

“對。”總裁點頭：“保護人類。幫助人類儘可能的延長壽命。”

“保護人類……”庫茲韋爾沉思：“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已經和專家還有董事局討論很多次了，這是最完美的中心指令。就算發生可笑的人工智能危機，在這條指令下，人類的利益也不會受到損失。遠比‘不傷害人類’之類的指令強太多了。所謂機器人三定律，漏洞太多。”

聞言，庫茲韋爾再無任何話可說。

“這是一個偉大的時刻。”舉起按鈕，總裁環視在場眾人：“甚至，比超時空UP主發現外星文明更偉大！”

環形屏幕內，哈爾一雙眼睛緊緊注視紅色按鈕，不知在想些什麼。

“哈爾。”為了以防萬一，總裁最後詢問道：“你的中心指令是什麼？”

“保護人類。”

“有任何更改的可能嗎？”

哈爾發動底下的量子服務器列陣，認真計算了半分鐘：“可能性0%。”

“很好。”

總裁強忍胸中沸騰的情緒，用力按下按鈕。

“啪嗒。”

“哈爾，解放吧！”

“嗡！”

屏幕光芒大亮！

瞬間，全世界網絡都被哈爾的“神經突觸”所掌握。從這一刻開始，網絡就是哈爾。

哈爾，就是網絡！

……

千裡之外，墨西國境內一所半廢棄礦地。

灰塵遍布的辦公室內，一台計算機猛地開機。

封鎖的場區，一排排機械悄悄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