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了屋子裡時,睡飽了的鄭凡也緩緩地睜開了眼。
伸手,
在床頭摸了摸,
摸到了那根線,
拉拽了一下。
“叮鈴鈴…………”
外麵,
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聲,宛若俏皮的精靈,在對這個早晨問好,萬物複蘇就在此時,晨光之下,生機勃勃。
“吱呀……”
臥室門被推開,
走進來三個少女。
一個端著臉盆,邊上搭著一條毛巾。
一個拿著托盤,上麵擺放著早點。
一個手裡捧著主人今天要穿的衣服。
鄭凡起身,在床邊坐了下來。
在三位少女無微不至地伺候下,鄭凡穿戴好,又吃罷了早餐,走到門口時。
抬頭,
四十五度角麵向朝陽,
輕輕地“嗬”了一聲,
心裡感慨著,
這萬惡的舊社會,讓我承受如此多的沉重。
唉。
今天,
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
家長們,
哦不,
是伴讀們已經準備就緒了。
寬敞的廳堂裡,鄭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丁豪則是坐在一輛輪椅上被一位仆人推出來的。
輪椅是薛三昨晚連夜打造出來的,矮人一族似乎天生就具備“工匠”屬性。
薛三還殷勤地問丁豪需不需要給輪椅上裝點兒機關,比如暴雨梨花針這類的,
丁豪趕忙拒絕。
這是丁豪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麵對鄭凡——這群變態存在的主人。
在軍隊裡混過又當過山大王的丁豪一直信奉著一個道理,那就是在一群人裡,想當老大;
要麼就是你拳頭最大,要麼,就是你腦子最好使。
很顯然,丁豪已經把鄭凡代入到那個角色中去了,彆看眼前這個男子很年輕,但說不得就是某個大勢力裡千年難得一遇的驚世天才!
麵對天才,還要教授天才習武,見慣大風大浪的丁豪心裡,竟然開始緊張了起來。
其實,坐在他對麵的“學生”鄭凡,比他更緊張。
生怕接下來的劇情是:
逗之氣,三段!
“啊呀,廢柴!”
“果然,家族廢柴!”
“呸,還浪費家族的資源!”
創作者的腦回路總是充斥著滿滿的套路;
“下麵,我們開始吧?”
丁豪用試探性的口吻小心翼翼地問鄭凡。
“好。”
鄭凡點點頭。
“嗯。”丁豪又看向了站在一側的阿銘,道:“請。”
阿銘走到鄭凡前方,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燕尾服。
唔……
鄭凡看見了阿銘身上繡著的線路圖,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頓時襲來。
然後,
一分鐘,
沒人說話。
五分鐘後,
丁豪這個老師沒說話,
鄭凡這個學生也沒說話。
一刻鐘後,
老師和學生依舊沒人說話。
身邊站著的瞎子北哪怕是瞎子也看不下去了,
隻能乾咳了一聲以做提醒。
丁豪有些恍然,下意識地問鄭凡:
“好了麼?”
“嗯?”鄭凡一頭霧水,“額……什麼好了?”
“這個,你會了麼?”
“我會什麼?”
丁豪眼睛眨了眨,他感覺自己似乎快要接近一個事實了。
這個事實,他之前真的沒向那方麵去猜測,大概,是昨天這六個家夥光速晉升打破了他某種世界觀吧;
這直接導致丁豪認為,鄭凡身為他們的主人也是一樣,自己看看,也就能發光了。
“慢慢來,從細微處開始。”瞎子北提醒道。
他們這七個魔王,都是老油條,哪怕走的不是這個世界的傳統強化路線,但都曾經是各自領域的大拿。
所以,學習個初階武道,對於他們來說,無非是小學數學題換個英語出題罷了,也就是大腦思維轉化一下而已。
但鄭凡可是從零開始……
丁豪長舒一口氣,這一次,他終於找到了做人的感覺。
沉吟了一下,丁老師開口道:
“武者之道,要兩條腿一起邁開,兩條腿走路,才能行得更穩當。”
“那三條腿呢?”
阿銘開口道。
“嗯?三條腿?”丁豪有些沒能理解。
三隻手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三條腿又是個什麼意思?
隱喻?暗喻?還是特指什麼?
這群人的天賦,昨天他是親眼目睹過的,所以丁豪下意識地去思考阿銘說的話。
這感覺,就像是初中生做語文試卷題目,分析作者在當時的心態以及所想抒發的思想感情一樣。
“是啊,三足鼎立,會不會更穩?”
阿銘又調侃道。
“注意課堂紀律。”
大班長瞎子北同誌開口提醒黑板同學。
阿銘閉上了嘴,繼續把自己當作黑板兼投影儀。
薛三則站在鄭凡身後對阿銘做了個鬼臉。
“丁先生,我們繼續吧。”瞎子北提醒丁豪。
“哦,好,這兩條腿,分彆對應著兩手準備。
一者,是煉體,身為武者,體魄永遠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就像是一個桶,木桶和鐵桶所能承受的力量是截然不同的。
二者,是對氣的掌握,人體內,有氣,以氣禦血,稱為氣血,體魄是根基,氣血則為其上之建築。
可控氣血運行者,為半步九品,可將氣血持續運轉者,為九品武者,氣血外放,則躋身八品之境!”
鄭凡很認真地聽著,其實這些理論並不難,後世玄幻武俠小說,早就把這些東西換個皮闡述過無數遍了。
但問題是,當初看那些作品隻是圖個樂嗬,現在輪到自己去嘗試學習時,忽然感覺…………還是好難。
最關鍵的是,
彆一直講理論啊,講點細節行不?
“第一步,要做什麼?”鄭凡問道。
“煉體,筋骨熬煉,這是日常都需要做的事,同時,另一步則是……找到自己體內氣血的感覺,先找到它們再去嘗試馴服它們為自己所用。”
“找到它們?”
“是。”
“怎麼找?”
“閉上眼,用心去感受。”
“…………”鄭凡。
鄭凡很想對眼前這個殘疾人老師翻個白眼。
那句:閉上眼,用心去感受。
簡直就是個萬金油,各行各業,哪裡需要哪裡抹。
當你的老師不想教你看門本事想要敷衍你時,往往會對你說這句話。
“這個……有沒有什麼快捷方式?”
丁豪微微皺眉,但還是點頭道:“確實是有,因為這是敲門磚的第一步,確實有部分人,並非是其天資有問題,但就是在最開始時感應不到氣血的流轉,所以借用了一項外物。
等他們借助外物感應到氣血後,接下來的發展,也不會因為借助了外物開門而受到什麼限製。
隻是,那個外物可能會讓人成癮,需要節製。”
“請問先生,那件外物,是什麼?”
瞎子北開口問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
瞎子北在內的六人看鄭凡的眼神,說是望女成鳳一點都不為過。
沒辦法,隻要能加速鄭凡的修煉過程,無論是再貴的學習機還是量子物理速度都可以接受!
“服散。”
丁豪嘴裡吐出了這兩個字。
瞎子北愣了一下,其身後的眾人也愣了一下,包括鄭凡也愣了一下。
“是五石散麼?”鄭凡問道。
丁豪點了點頭,“服散之風,在晉國和乾國很是流行,其實,石散的作用,一開始是借助服用後其中所蘊含的煞氣衝擊軀殼,幫助初學武者早點感應到氣血的流轉;
但慢慢的,這東西逐漸流傳開去,成為了上流文士所追捧的玩物,晉國和乾國的文人,哪怕不習武,也依舊日常服散,隻為了追求那片刻的飄飄欲仙。
倒是在我們燕國這裡,因先皇還在時曾杖斃過一位服散的郡王,導致服散的風氣,並沒有在我們燕國流傳開去。”
這是自然,服散的話,普通初學者習武時,可以當敲門磚用用,但如果大麵積擴散開去,成為時尚,那後果和影響其實和晚清的鴉片差不多了。
另一個世界裡的魏晉時期,上至帝王下至普通殷實之家,簡直是把服散當作了一種娛樂文化象征。
那些所謂的魏晉名士的真實寫照,其實基本都是聚集在一起服散後,受到重金屬等物質的刺激,皮膚發紅,氣血翻滾,腦子開始興奮,然後脫衣服在叢林裡一邊狂奔一邊引吭高歌:
好嗨喲……
燕國以武立國,北方接壤荒漠有蠻族的威脅,中原還有三個大國對自己虎視眈眈,燕國無論是人口還是國土麵積上,其實都不占據優勢,之所以能維持四大國之位,同時還能對接壤的晉國和乾國形成戰略上的壓製,靠的,還是那股子燕地子民的悍勇。
要是燕國鐵騎都跑去服散玩兒了,想像一下晚清時大煙鬼兵,這仗,還怎麼打?
“我去街市上看看,有沒有的賣,這東西,在燕國不禁吧?”薛三問丁豪。
丁豪搖搖頭,道:“散的種類太多,獲取途徑也太多,根本沒辦法禁止售賣,隻不過我大燕上層以服散為恥。”
“我去買。”
薛三馬上準備出門去買。
“等下。”
瞎子北叫住了薛三,
隨即,
又麵向了丁豪,
問道:
“服散的作用,是為了讓礦石裡的成分衝擊人體,好把一潭水攪渾是麼?”
“是。”
“取的是石散內的煞氣?”
“是。不過,你們可以不用這麼心急去找石散,完全可以給這位主……你們主人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一邊熬煉體魄一邊感應,哪怕是花三個月半年的時間,都不為過。”
“不,不,不。”
慢慢修煉?
慢慢修煉我們還抓你回來乾什麼?
瞎子北忽然握住了身邊梁程的手腕,同時將其舉起。
“來,指甲長出來。”
梁程按照瞎子北的吩咐五根手指處的指甲緩緩地長長,指甲上還縈繞著一縷縷黑色的煞氣。
“這個好,煞氣精純,還能被控製,完全可以代替石散的效果,而且沒副作用,隻不過,有點疼。”
說完,
瞎子北又對梁程吩咐道:
“待會兒猹入主上體內時,輕點兒。”
坐在那裡的鄭凡忽然有些搞不懂今天這開學第一課的風向變化,
不是,
這,
我隻是來上課的啊?
瞎子北又麵向鄭凡,道:“主上,您吃點兒痛,擔待著點兒。”
說著,
就拉著梁程向鄭凡走來。
鄭凡張了張嘴,
“不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