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四章
鬥手，芭莎慈善夜直播間。
“臥槽！我是不是聽錯了？六十萬？！”
“咱信爺原來這麼有錢的嗎？”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草根起家的信爺竟然一出手竟然拿出六十萬的瓶子！”
“傷害極大，侮辱性極強。我本以為信爺是跟我一樣的吊絲，卻沒成想......人家竟然從一開始就是高富帥啊！”
“六批、這特麼可太六批了。我還以為這一次拍賣會信爺就是過來打醬油的，沒成想這老頭子還是有備而來！”
“猝不及防的逼，呼的我臉疼。這特麼是我認識的那個穿地攤兒山寨去時尚酒會的老吊絲？”
“呆滯臉.jpg，不過馬渡什麼意思？好像對信爺捐的拍品還有點兒異議？”
“宋朝的青花？嘶......還是一對兒？不可能......以我跟著我家老爺子玩兒了這麼多年古玩的見識，感覺這東西沒道理啊......”
“前麵的大哥，這個怎麼說？”
就在評論區中一片熱火烹油之時，現場。
見台上馬渡有異議，現場拍賣行的兩個專家交頭接耳了一陣後，破天荒的走上了前台。
和禮儀小姐一起，將那對足有成人手臂長短，碗口粗細，造型頗為流暢且色彩十足古樸的瓶子，端了上來。
這一番架勢，倒是將台下那些因為拍品太過於無聊，而私下裡隻自顧自聊天的企業家大佬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不光是這些企業家，在場的明星大咖們，顯然也對台上這正在發生的異常感興趣極了。
台上，待禮儀將物件放穩，馬渡掏出了隨身帶著的絲質手套和放大鏡，考上了前去。
一麵觀察著瓶子的紋理細節，一麵撇了眼兩個拍賣行的專家。
“這對瓶子，你們怎麼給估的價格？”
馬渡是什麼人物？
可以說是國內改革開放之後第一批古玩玩主。
四十多年下來，家裡麵收的古董都是可以開一個私人博物館的主兒！
在文玩界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說。
麵對他提出的問題，兩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專家互相看了一眼之後，開了口；
“馬老師，是這樣的。瓶子確實是老的，沒問題。但是我們兩個在拍賣行這麼久，大大小小的青花物件也經手了十幾個。覺得這件東西的真偽，可能有出入。您看......”
說著，一個專家用帶著白色絲手套的手虛指了一下瓶底的銘文。
“這落款標著宋元佑三年，殿前承旨監越州瓷器窯製。如果按照這個銘文落款，應該是北宋時期的官窯。可是馬老師，您知道的......市麵上有唐青花，元青花，明青花，清青花，唯獨這宋青花......至今為止一件沒有現世過。當代有過宋青花的記錄，就是巫山縣考古發現的幾個殘片。而且這器型，也跟我們常見的宋代瓶器形製不太相符。所以我們兩個經過討論後統一意見，覺得這一對瓶子，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清朝時期的仿款。再加上瓶子保存的不錯，品相完好，所以給出了六十萬的估值。這個價格在清青花裡麵，也算是比較高的了。”
聽到專家的解釋，馬渡眉頭皺的更緊了。
“得，你們還知道巫山宋青花。”
不明真意的評了兩位專家一句，馬渡便不顧其他，專心致誌的觀察起了那一對瓷瓶來。
過了足足十幾分鐘，直到現場起了一陣不耐的嘈雜，馬渡才施施然的將放大鏡折好放回了兜裡。
他的目光，直接越過了兩位專家，投向了坐在觀眾席中的李世信。
“李老師，能說說您這對瓶子怎麼來的嗎？”
麵對馬渡的詢問，李世信笑而不語。
“得，是我唐突了。”
麵對李世信的緘默，馬渡微微欠了欠身，才將目光放回了兩個額頭已經出了汗的專家身上。
“說實話啊，剛才看到提詞卡上說宋青花對瓶，我第一感覺也是後世造的仿品。我第一個感覺是，你們估價估高了。明清仿的前朝青花裡，元青花是最多的。但是實話說，仿的都不怎麼樣。一般來說成交價一個也就是個十幾萬的樣子。”
“可是。”
說到這裡，馬渡話鋒一轉，伸手指了指瓶身。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倆，今兒你們走眼了。這一對兒，是真真兒的宋青花！”
嘩！
隨著馬渡一句篤定的結論，全場立刻爆發出了一陣驚呼。
在場的都什麼人？
明星，商人，各行各業的大咖。
其中不乏許多古玩玩家，雖然不一定有馬渡這麼精，可是宋青花這仨字代表什麼，他們可清楚。
當代市麵上最貴的瓷器是元代青花瓷，可是元代青花瓷貴在哪兒啊？貴在最有韻味，最精美！
但要說存世量，最少的，當屬宋青花莫屬！
為啥？
因為除了此前在巫山縣出土過的幾個碎片證明宋代確實有青花這個瓷器品類之外，不論是考古界還是收藏界，從來沒有人見過宋代青花的完整真品！
可是現在，一下子就出來兩個！
“臥槽，臥槽，臥槽！”
直播間內，隨著馬渡的斷定，立刻就飄過了一片花花綠綠的彈幕。
“難不成，這對瓶子不止六十萬？”
“尼瑪你個傻逼！這要是真的宋青花，這種品相的你知道代表什麼嗎？代表著整個世界上現存的宋代青花瓷器，全在這兒了啊！這特麼就不是古董了，這尼瑪是國寶！”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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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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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耳旁傳來的兩聲係統輕鳴，李世信嘴巴一撇。
彆尼瑪光顧著鑒定真偽，老夫的東西真假老夫能不知道？
你特麼倒是說個價啊！
他身旁，安小小一張小臉已經趨於呆滯。
“老師......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拿回來，拿回來哇！你賣一個，小小這輩子胡吃海喝的錢就夠了呀！”
就在安小小瘋狂的搖著李世信的時候，台上。
馬渡拎起一隻瓶子，將瓶子展現到了攝像機鏡頭之前。
“我為什麼說這兩件東西是宋青花真品啊，一是胎釉。明清代以後的青花，胎釉多為細白的糯米胎。而我們看這對瓶子的胎釉，整體呈灰白，這證明年代至少是元代。再看釉裂開片，一般的釉裂分兩種情況，一種是人為工藝，這種釉裂叫哥釉青花。但是這對瓶子明顯不是人為工藝，因為我們看它非常的自然。是瓷器出土之後和空氣反應，所產生的自然釉裂。這種現象，在宋元時期的瓷器上非常常見且具有代表性。”
隨著馬渡的介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現場大屏幕上那隻美輪美奐的瓶子所吸引住了。
“我們再看紋飾，這對瓶子紋飾寫意，老辣奔放。仕女形象飄逸流暢，瓶身下方的花紋采用大量留白。這和元代瓷器紋飾風格，乃至當時流行的繪畫風格有著極大的區彆。而這種特點恰恰是宋代仕女圖和花草作品的特點！”
“當然，如果光是憑著這兩樣就確定這是一件宋青花真品，還顯得略輕率。所以我們要觀察瓷器最重要的特點，也就是材質。大家看這對瓶子的青料，我們中國之所以能做出世界為之傾倒的青花瓷，主要是因為我們的獨特的青料，也就是鈷土礦。我國的鈷土礦極為豐富，除了江西之外，浙江的江山，雲南的宜良，會澤，宣威以及廣東，廣西，福建各地均有發現。其中浙青和雲南珠明料於明朝中晚期和整個清朝時期曾大量供景德鎮使用。而元代中晚期和明代初期使用的主要青料，則是蘇麻離青。這種青色彩相對不是那麼透徹，而且這種青從名字上就知道，是舶來品。在當時，這種青也叫做蘇萊曼青，是絲綢之路從現在的伊拉克地區進口到中國的。”
“而我們看這對瓶子上的青，雖色彩沒有元晚期明早期的青花豔麗，卻不散不混。更難得的是，它的顏色是接近於藍的墨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什麼意思？就是早期的青花瓷顏色，偏於正藍！而這種藍，我們國內現在隻發現一個地方有。哪兒啊？巫山縣！這個地方，恰恰就是此前宋代青花殘片的出土地點！”
馬渡說到這裡，在場許多大佬的呼吸都已經變的緩慢了。
要知道現在流傳於世的青花越來越少，就算是元代的民窯青花，都已經算是稀有品！
“胎釉，紋飾，質地，三個方麵都對得上號。而且有落款為證，所以我推斷這對瓶子，是宋代青花瓷正品無疑！鑒於以上種種，我覺得這對瓷瓶的收藏價格，遠遠不止六十萬。李老師，不如這樣好了，我以個人名義向芭莎慈善基金會捐款四千萬，這對瓶子我帶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如何？”
“你特麼少來！”
“籲！”
現場，聽到死死抓著瓶子不鬆手的馬渡要直接截胡，了解這位古董瘋子的大佬們齊齊的發出一陣噓聲。
“嘿你們這群家夥，人李老師的東西被低估，是我慧眼識珠給了個明價，不然六十萬拍出去暴殄天物了都。我出四千萬回去研究研究，這過分嗎？”
麵對全場的噓聲，馬渡一點不怵。
“老馬，趕緊的彆墨跡，給個估價和起拍價！沒說的，今天一晚上沒見到好東西，我這愛心都奉獻不出去，憋得慌呢！”
“對啊，瓶子什麼的不重要，主要是我這個獻愛心的心情現在非常急切。老馬你趕緊的，彆搞你此前那一套啊！”
被幾個有分量的大佬懟了幾句，馬渡搖頭歎了口氣。
“得，那咱們就憑實力說話。這東西不好出價，因為太稀有，所以沒價。咱們呢，就按照近年來最高價值的同類瓷器來，可以吧？2017年，蘇富比上拍了一對元青花擴口壺。起拍價是兩千萬，最終成交價是一億七千萬人民幣。那咱們就從兩千萬起，我不起高調，剛才我給了四千萬，現在我叫四千！”
“四千五百萬！”
隨著馬渡話音剛落，剛剛才捐出了一副價值兩千萬多萬畫作的影視大佬王仲軍便叫了個高價。
“五千不墨跡！”
馬上，南州資本董事長王湖善便高高的舉起了手臂。
看著現場的大佬們爭相叫價，李世信皺起了眉頭。
不顧周圍那些明星大咖看著自己那已經變成了驚詫的眼神，他高高的舉起了手。
“王湖善王總出價五千三百萬，紅河藥業張人宗張董出價五千五百萬！瑞成國際許總叫價五千八百萬，還有沒有......等會，李老師有話要說！”
看著李世信高高舉起手臂不放下，現場的主持人稍稍暫停了正在熱烈進行著的叫價。
麵對所有人的目光和投射過來的照燈，李世信緩緩的從座位上起了身。一麵對受擾的嘉賓點頭致歉，一麵穿過的嘉賓席走上了台。
“李老師，您有什麼事兒？不會是......咳咳，按照芭莎拍賣會的規矩，這個拍品是不可以收回的啊。”
看著主持人一副擔心的模樣，李世信微笑著搖了搖頭。
“慈善嘛，都是為了邊遠山區的孩子。既然我已經決定送出來賣掉，這對瓶子我決計是不會反悔的。”
看到李世信風輕雲淡的對答，現場所有人一愣，隨即發出了潮水一般的喝彩聲。
“那裡老師，您是對這對瓶子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錯。”
李世信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了仍然站在台上等著出價的馬渡。
“謝謝馬老師仗義執言，先我一步為這對瓶子正了名，免得我自己上台來浪費唇舌。”
聽李世信這麼一說，馬渡眨了眨眼睛。
“嗨，敢情您知道這六十萬的估值就是個烏龍啊？”
李世信點了點頭，笑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您剛才說什麼？”
馬渡疑惑了：“什麼什麼？我說的哪句？”
“就是蘇富比拍的那對瓶子。”
“哦。您說這個啊！”
見正主問起這個，馬渡清了清嗓子道：“蘇富比那對瓶子品相跟您這個差不多，但是年代和稀有性上顯然還是差了一截。您這對瓶子啊，咱實話說，肯定是無價之寶。不過現在行情如此，有蘇富比那對瓶子比著，一億七千萬到兩個億，估計也就到頭了。”
“哦。”
聽到馬渡的解釋，李世信深深的點了點頭。
看著他皺眉的模樣，安靜得落針可聞的現場有人打趣了一句。
“李老師，一個多億不少啦！學校建個十幾座，一點問題沒有。您這回，功德無量啊！您趕緊著回台下坐好，一會拍完了誰得了這瓶子，高低請您吃頓大餐。”
“就是就是。”
聽到眾人的調笑，李世信淡淡一笑。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和攝像機鏡頭，單手拎起了一個瓶子，深情的看了一眼。
“吃不吃飯的沒所謂。主要是......”
話沒說完，李世信手腕就那麼隨意一翻。
“臥槽！”
“唉？！”
在全場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之中，那一隻價值連城的青花瓶，陡然跌落。
垮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破響，青花瓶在地上，綻放出了一朵絢爛的曇花。
對著完全安靜了下去的現場和直播間，李世信勾起了嘴角，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主要是想多捐幾座學校。”
看到這。
現場和直播間，徹徹底底的，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