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二章
嗶站。
隨著劇情進入到第六幕,看到天城中隊因為一個謊言而身陷囹圄,麵對絕境卻依然決定關閉閥門的畫麵,彈幕之中一片寂靜。
那空白的彈幕和不斷滾動證明視頻沒有卡頓的進度條,在《紅盔》完結篇這個上線十幾分鐘已經拿到十幾萬播放量的視頻裡,顯得無比詭異。
“沙雕們,怎麼不說話了?”
“嗓子疼。”
“不知道怎麼評論,也不敢評論。”
“那就致敬吧,致敬這些即使是謊言和卑鄙也無法掩蓋的勇敢和無畏!”
刷!
隨著一條紅字彈幕,排山倒海般的彈幕牆,霸占了整個屏幕。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這一刻十幾萬在線網友,將會鑄造B站彈幕史上的一座豐碑!
畫麵之中,肖成棟和賈浩分立於泵房二樓的兩側。
畫麵以兩根聳立在泵房中的輸油管為界,以對等分的方式把兩個主要人物呈現在畫麵的兩端。
一麵由“致敬”彙成的彈幕牆,從肖成棟的方向湧過。
一麵由“英雄”彙成的彈幕牆,從賈浩的方向湧奔來。
兩麵彈幕牆如錢塘江潮般的彈幕在屏幕中間彙聚在一起之時,仿佛海浪碰撞在一起,爆炸般的彈幕占據了整個屏幕。
“不朽!”
......
鬥手,微博,茶豆。
雖然沒有嗶站一樣的彈幕文化,但是評論依然沸騰。
在所有觀眾為那絕境中的勇氣和無畏所震撼同時,第六幕的劇情在繼續;
泵房之中,肖成棟和賈浩將所有的東西都拋在了腦後,開始掄起膀子飛快的轉動閥門。
毫無疑問,他們是這一場戰鬥的中心。
但卻不是這一場戰鬥的全部。
在收到了肖成棟的命令之後,原本位於42罐之前,由新兵和企業消防隊們組成的1組,開始向103進發了!
正如肖成棟的命令中所說的那樣,隨著106號罐的爆炸,中隊的退路已經被封死。上千噸原油構成的流淌火,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湧來。
在沒有大隊支持的情況下,憑借1組原本帶來的那門水炮,以及企業消防隊的哪幾支水槍,留在這裡隻有等死。
隻有一線希望,那就是衝鋒!
更何況,現在距離攻堅組進入火場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鐘,雖然部署了供水,但是攻堅組那一門水炮,很明顯不足以在四個小時內為泵房降溫。
集合了所有的水資源,1組掙紮著沿著此前撤退出來的道路,挺進到了攻堅組所在的位置。
看著剛剛分彆,又重新聚合到一起的兄弟。特彆是跑在最前麵的那個消瘦的身影。
捧著已經啞火了的水炮,攻堅組的老兵們樂了。
“蛋子,歡迎加入攻堅組!”
“你跟著傻樂個什麼?趕緊把供水掛上!沒看見水炮啞了嗎?蛋子!”
“是!”
被老兵們再次拍了頭盔,丁立飛呲著兩排白牙,費力的將拖掛在消防車上的供水管分出一隻,和幾個企業消防隊的消防員一起迅速連接到了水炮車上。
可是,當丁立飛打開加壓閘之後,那連接著水炮的高壓管卻並沒有膨脹起來。
看到這樣一幕,水炮旁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供水出了問題,控水!注意控水!”
“供水組,供水組收到請講!1組已經成功會合攻堅組,但是前方供水出現問題,你那麵是什麼情況?隊副!隊副收到請講!”
隨著一個老兵拿起對講機急促的呼叫,鏡頭漸漸的向103號油罐南麵的港口移去。
那裡沒有火光,似乎是地獄中的一片淨土。
那裡,透過濃煙和黑灰仔細觀看的話,是另一片地獄。
黑漆漆的水麵上,兩個黑色的小點正在緩慢的移動著。
“隊副!收到請回答!我們這裡供不上水了,你那麵是什麼情況?!”
急促的呼喊中,一個小點的身上發出了一陣嘈雜。
遠處的火光照來,將水麵那個小黑點映出了身形。
此時他正光著膀子,費力的在堆積著厚厚一層原油的水麵上跋涉著。聽到對講機的叫聲,他小心翼翼的將封在了密封袋裡麵的對講從脖子上拿了下來。
“供,供水組收到。”
遠處,衝天的大火灼燒著一切。可是誰也不會想到近在咫尺的海港外,海水是那麼的徹骨冰涼。
涼到泡在裡麵的人說話都帶著顫音。
“隊副,我們這裡沒有壓了!”
聽到對講中焦急的呼叫,胡耕哆嗦著捏住了對講鍵。
“知,知道了......供水水域有大量海藻,可能堵住了吸頭。我們一直......正在清理。”
“隊副!”
正在這時,一旁的另一個黑點顫聲大叫了一下。
“咋了?”
“摸到了!漁網!裹著海藻......這回他媽的可堵瓷實了!我下去!”
“你彆下,我來。”
麵對胡耕的阻攔,那個看不清麵貌的“黑人”呲起了兩排白牙。
“隊副,你水性...是比我好。可是你腎,你腎不行啊...泡了一個多小時,下水十幾次了。你得,得留點力氣。等回去,回去給嫂子多,多交點兒取暖,取暖費......”
哆哆嗦嗦的調笑了一句,那“黑人”將手中反握著的匕首叼在了嘴裡,深吸口氣之後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氣氛看起來很輕鬆,但是卻遠非表麵上那麼輕鬆。
看著不遠處106罐和103罐高達幾十米高的罐體上方,騰出的陣陣火雨,胡耕咬了咬牙關。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水麵上一陣急促的水泡翻湧了上來。
“莊子!”
大片的原油蓋在水麵上,水裡的情況上麵的人就算生了火眼金睛都不得而知——就更彆提水下。
漆黑的夜色再加上水麵的原油將最後一點星光遮蔽,一切的情況都隻能用摸來感知。
在這樣的環境裡,下了水的人,就等同於一個身體健壯的聾子,瞎子。
大吼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胡耕不再猶豫一個猛子也跟著紮了下去。
不大一會的功夫,水麵上泛起了一串氣泡。
又一會過去了,水麵上回複了平靜。
柔和的海浪推著漂浮的原油,在遠處火光的映照之下泛起一片片橙紅色的水鱗。
仿佛這裡什麼也不曾存在過,發生過。
那火光夜色中的大海,仿佛一個剛剛擇肥而噬,填報了肚子而心滿意足的巨怪。
鏡頭就那麼絲毫沒有情感的聚焦在水麵之上,將大海的貪婪和凶狠,完完全全不假修飾得展現在所有的觀眾眼前。
足足過了好一會,那冰冷的畫麵中才又有了波瀾——一個塑封袋子擠開了厚厚的油層,飄了出來。
那裡麵,一個對講機正在發出陣陣嘈雜。
“隊副,你們到底好了沒有?我們快沒子彈了!”
“老胡你在搞什麼鬼?!再供不上水,泵房裡麵的溫度就控製不住了,隊長和肖隊還在裡麵呢!”
對講機對麵的人不知道。
不論是求助還是質問,都不會有人答複了。
永遠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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