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豆,綜藝錄製廳。
看著大屏幕舞台上,扭曲的張公公將掙紮的小豆子壓在了床上,舞台燈光逐漸變暗,在場的所有評委,都已經出神的張開了嘴巴。
剛才那一組戲,外行看到的是故事的張力。
可在這些內行的眼裡,除了故事的內核之外,還有那神乎其技的技法!
“你們注意到剛才張公公讓小豆子撒尿那段沒有?舞台的燈光從張公公背後打向小豆子,張公公正麵在陰影之中顯得猥瑣陰鬱,把小豆子正麵和放在他腳下的那一盞琉璃香爐打成高亮,顯得純潔無瑕。這......這光影的對比,對人物鏡頭語言般的刻畫......這舞台光影運用簡直絕了啊!”
“我的天!剛才這一段看的我頭皮發麻!這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舞台!國內很少有敢這麼大膽運用光影的,不會是請了國外的歌劇團隊吧?”
“太厲害了,這個太厲害了!舞美設計是誰?老袁,這舞美不會有你們國話的操作吧?”
評委席上,麵對一群業內大佬的詢問,袁成微微的搖了搖頭。
“不是國外的舞台團隊,我們國話也沒有會這種舞台風格的人。”
“嘶!”
聽到袁成篤定的回答,一群評委吸了口涼氣,“那就見了鬼了啊!有這樣的舞台創造力,這個什麼悅動話劇團怎麼可能寂寂無名?早就應該火了啊!”
“不可能,我在國內從來沒看見過有這樣運用舞台,把話劇舞台呈現出熒幕效果的!”
麵對眾人的質疑,袁成長長的吸了口氣。
“你們沒見過不奇怪,咱們國內五十年代末,就有人這麼運用舞台光影了。”
看著大屏幕,他訥訥說到。
“誰啊?”
“我的......”袁成剛說了一個字,便生生的將話吞了回去。
想了想,他指了指台上李世信的電子海報。
“他的老師,紅旗話劇團團長,孫仲井先生。”
聽到這個,在場的所有評委瞪大了眼睛。
城市的另一邊。
瑪利亞醫院,高級病房。
看著平板上,隨著張公公撲到小豆子而暗下去的屏幕,戴著花鏡的穀明坤皺起了眉頭。
此時,他的臉上滿是嫉妒。
“世信啊世信,看來老師留給你的,不僅僅是你說出來的那些呀。”
“他太偏心了,他怎麼能什麼都交給你?你何德何能?”
“我哪一點不如你?論入團,我比你早。論吃苦,我比你多。論積極,我比你好。他怎麼就偏偏把所有的東西,都一點不私藏的交給你?”
“憑什麼?!”
可是那嫉妒,也就是轉瞬而逝。
看著直播頁麵上等待轉場時放出的李世信團隊簡介上的年齡和資曆,再看到簡介上麵李世信的個人照,他笑了。
“這輩子彆怪我,你得怪老師。他要不是那麼偏心,你也不會是這個下場。”
在穀明坤得意的笑容之中,平板電腦的畫麵裡《霸王彆姬》的劇情,已經進行到了第四幕的最後一個場景。
天,擦黑。
受儘了蹂躪的小豆子沒了魂兒一般從張公公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看到他臉上的殘妝,一旁等候了多時的關師傅和小石頭奔了上去。任憑二人怎麼召喚,小豆子都隻是一個勁兒的默默流淚,一言不發。
他就那麼木訥的在將黑的巷子裡,失魂落魄的向戲班的方向走著。
直到一聲嬰兒微弱的啼哭響徹在小巷,才拽住了他行屍走肉般的腳步。
那是一個磨穀子的磨盤。
冰冷的石頭上,一個小小的繈褓正擺在那裡。裡麵的嬰兒一聲聲的嗚咽著,像是一隻沒什麼活頭的貓兒。
這世道太難,難到大街小巷裡多出一個棄嬰已經是見怪不怪。
看著小豆子停下腳步將棄嬰抱了起來,關師傅長歎了一聲。
“小豆子,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啊,你還是把他放回去吧。”
對於師傅的勸告,小豆子沒有理會。
抱著不停啼哭的嬰兒,他走向了巷子的儘頭。
劇情進行到這裡,直播間中一片歎息;
“小豆子,唉!”
“完了,小豆子的心態崩了。”
“師哥把煙袋鍋插進他的嘴裡是第一次精神強暴,張公公的猥褻是第二次。經過這兩次的精神蹂躪,小豆子已經徹底的接受了自己是女性存在的事實。收養這個孩子,怕就是他從內心裡已經將自己女性化的表現了啊。”
“人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他媽現在就想問問;小豆子可恨在哪兒?!這個世道,為什麼要讓他變成這個樣子啊我艸!”
“唉,不說了。隻希望好人好報,希望小豆子苦儘甘來,等這個小孩子長大之後,能回報他。讓他找到真正的親情,回歸正常的生活吧。”
就在彈幕一片沸沸揚揚之時,舞台暗下去的燈光,突然爆閃了一下。
《霸王彆姬》的第五幕,在一片閃光燈似的高亮中,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舞台上,已經大變了模樣。
前四幕中那些主要角色,也就是戲班中的小孩子們不見了。
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兩個成年男子。
一個西裝革履,英武帥氣。
另一個明明長著一張頗有棱角的臉龐,卻目光如水溫若軟玉,顧盼之間儘是女性的柔美!
看到這兩在第五幕開頭便“閃亮”登場的角色,彈幕中關於小豆子的討論,瞬間被一波問號,給蓋了過去;
“?????!”
“?????!!”
“臥槽,這倆帥哥你們誰啊?”
“黑一點兒內是梅嘗酒,京劇協會會長我認識。旁邊兒這位帥哥......算逑!管尼瑪是誰?這顏值撈汁先舔了再說!”
“吸溜吸溜吸溜~啊呀!真是討厭呢,好端端的怎麼酸奶就灑手機上了呢?吸溜,啊.....這酸奶真香。”
“臥槽這個顏值我檸檬了啊!臥槽這一顰一笑!臥槽這眉眼!臥槽我感覺我這個女兒身是投錯胎了哇!一男的都特麼比我有女人味兒,還比我好看!我不要活了啦!”
“口水不爭氣的就流了下來......這演員是誰?三分鐘,不!三秒鐘,老娘要他所有的資料!”
“兄弟們,我......我彎了啊!”
“太逆天了這個顏!我一爺們兒都特麼把持不住了啊!【捂臉.JPG】”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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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喝彩值,431121點!
台上,聽到耳邊傳來的兩聲係統輕鳴,剛剛完成了亮相的李世信心中無比的淒涼。
這個世界,到底對老頭有多大的惡意?
原來這......就是帥的感覺啊!
原來帥,可以支棱的這麼簡單......
老夫以前拚死拚活搞作品,還他媽不如去整個容啊!
在一片爆炸的彈幕中,李世信心中淌著血,完成了台上的表演動作。
舞台上。
街旁喊著“反對日軍增兵華北”口號的民眾,顯示著時間已經到了一九三七年。
完成了合影下樓的師兄弟二人一出門,便遭遇了學生們的圍堵。
“這不是照片上那倆戲子嗎?”
“對,就是他們!段小樓,程蝶衣!”
“眼瞅著就要當亡國奴了你們知道嗎?”
“這妖裡妖氣的,你們唱什麼戲?”
“沒家沒國的,你們有沒有中國人的良心?!”
麵對憤怒的學生,段小樓攤起雙手:“哎哎哎!都看清楚嘍,這是正兒八經的中國人。你們都他媽給我看清楚!”
憤怒的學生麵對挑釁,湧上了前去。
一旁的眼瞅著老了一圈的戲樓經理那爺見事不好,憑著巧舌如簧給二人解了圍。
學生們高喊著口號走了。
看著一群空有熱情而缺少理智的青年,段小樓一百八十個瞧不上,出言譏諷了幾句。
他身旁的程蝶衣卻嫵媚的笑了。
“領頭的內個嗓子不錯,是塊唱武生的料子,好好栽培栽培,沒準兒能唱霸王呢。唉對了,師哥,咱倆第一出彆姬在哪兒唱的來著?”
聽到蝶衣發問,一旁的那經理哎呦一聲:“程老板這您可不能忘,那不是張公公府上的堂會嗎?我保的二位小爺嘛,二位小爺的發祥地呀!”
“臥槽!這是小豆子和小石頭!”
“從小美到大啊!尼瑪,信爺這一出戲神了啊!”
“這老頭兒這都從哪兒找的這麼多神仙演員?是不是把國內10到25歲裡顏值排名前十的都給劃拉到他那兒去演戲啦?”
“是啊,小豆子的兩個小演員出場的時候,我全場帶著老阿姨的口水和眼淚看的。現在看到成年小豆子,也就是這蝶衣,本仙女中指都充血了啊!這演員誰啊?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兄弟們,我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情。”
“前麵的沙雕,你充氣女朋友活過來了?”
“並不是。你們看程蝶衣這個角色。他......怎麼......那麼特麼像信爺啊!”
“!!!”
隨著一些細心的網友提醒,所有熟悉李世信的觀眾,愣住了。
“WQNMD!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兒像!”
“像個蛋蛋!明明就是啊!我特麼剛才把信爺的照片開了個十級美顏,褶子磨皮打平,眉目加立體,皮膚挑白皙四個度。居然跟特麼台上的蝶衣長一樣你們說恐怖不恐怖?”
“啊啊啊!我剛剛選定的夢中情人!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不會是信爺的兒子吧?不是說信爺還有個兒子嗎?”
“兒子個屁!信爺內兒子早就讓他祭天了!那種畜生,信爺怎麼可能帶著他登台演戲?再說,信爺六十六,他兒子都四十多了啊!你看台上這蝶衣,能特麼有二十?”
“我的三觀,我的三觀啊啊啊啊!”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沙雕們......你們難道忘了,信爺把小小化妝成過馬裡奧嗎?憑他的化妝技術......嘶。我不敢想了,畫麵太美我特麼有點兒不敢看!”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麵;大街上竄出來個小夥,垮嚓往我腳下一趟,跟我說他是李世信。我特麼心態崩了啊!”
“你們都瘋了,瘋了!怎麼可能是信爺,這樣的盛世美顏,怎麼可能是信爺哇!”
隨著越來越多能證實台上的程蝶衣就是李世信的證據出現,無數的網友,心態炸了!
與此同時。
瑪莉亞醫院的高級病房裡。
看著畫麵上那一張穿越了現實,跨過了時間般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麵孔,穀明坤就像是撞了邪一般,以完全不符合一個癌症晚期患者的敏捷,從床上跳了起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看著那張在無數個夜裡,出現過在自己的噩夢之中,向自己索命的麵孔,穀明坤渾身打起了擺子。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不對!”
“這不對!”
“肯定是有什麼方法,肯定是有什麼讓人青春永駐的方法!”
“來人!來人啊!”
病房之外,聽到裡麵那驚恐和驚喜交加的叫嚷,剛剛打盹睡著的護士連忙跑了進來。
“穀老,怎麼了您這是?哪裡不舒服?我馬上給您安排止痛泵!”
“去你媽的止痛泵!”
站在病床上,穀明坤扭曲著麵孔,將平板電腦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開車,帶我去茶豆大廈!快!”
“我要去見見這個不老不死的好師弟,快帶我去!”
癲狂的吼聲,將樓外一連串的聲控燈,震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