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第一幕,最新更新的視頻評論量明顯活躍了一些。
鬥手,剛剛更新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第二集的評論量就已經突破了兩萬。
不過評論的內容,大多是關於常珊珊的。
李世信畢竟是個剛剛踏入娛樂圈不久的人,論名氣李世信顯然不如常珊珊——哪怕是罵名。
很明顯,這個入行將近十年出演了三十多部影視作品,但是從來沒有一個角色能拿得出手的女演員,不太討李世信粉絲的喜歡。
一看到第二幕常珊珊飾演的小月紅登場,觀眾們就開啟了吐槽模式;
“據完全統計,常珊珊出演並飾演主要角色的十幾部電視劇,沒有一部投資成本不在三千萬以上,也沒有一部劇達到過同期收視前十。實力演繹了什麼叫做沾誰誰死!”
“臥槽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啊,這貨簡直就是收視毒藥,信爺這一波估計懸了。”
“之前不是說《伶》是信爺工作室投資的麼?怎麼老了老了還給自己來了口珊珊牌毒奶啊!”
“噗,當初關注信爺是因為這個老頭不斷的用非常接地氣的方式,和精湛的演技去講各種各樣能打動人心的故事。習慣了信爺作品裡的樸實無華,習慣了信爺作品裡沒有明星大牌,但是每一個演員每一個角色都認真嚴謹的風格。突然出現常珊珊這種話題流量明星,感覺好怪異......”
“沒錯,就像是一道酥脆滑嫩油而不膩的糖醋魚裡......多了一條臭鹹魚。”
“樓上你這比喻是跟小小學的麼?”
“不,小小不會這麼比喻。她不會嫌棄一條臭鹹魚!”
“隻要一看到常珊珊,無數清宮辮子戲裡的幽怨女主,都市情感劇裡麵的花瓶形象就迎麵撲來......她這一登場,瞬間覺得出戲。閃了閃了,你們儘興,我去吃口屎冷靜一下。”
很明顯,大家對於《伶》的角色選擇和常珊珊的演技,都不認可。
一片沸沸揚揚的評論之中,劇情就進行到了第二幕“祝壽”這個部分;
“亂愁多怎禁得水流花放?閒將這《木蘭詞》教與歡郎。那木蘭當戶織停梭惆悵,也隻為居亂世身是紅妝。”
“好!”
裝飾得紅彤彤喜慶慶,堂屋前掛著個大紅壽字的後宅。
台上的小月紅扮的崔鶯鶯一段下來,引得一群女眷高聲喝彩。
看著後宅裡難得的高興,將坐在太師椅上的壽星老太太也樂得合不攏嘴。
就在老太太和旁人對著台上的崔鶯鶯和紅娘品頭論足之際,一陣馬靴的聲音由遠及近的過來了。
“娘!兒子回來晚了!祝俺娘福如東海深,壽比南山綿!”
“不晚,不晚!”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老太太喜的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到一身軍裝筆挺的兒子,踮著小腳就迎了過去。
這個時候,台上的《西廂記》正唱到第三場“酬韻”。
台上,一身青衣扮相的小月紅,正捧著三根香豬,幽幽的拜下。
“淒涼簫寺春將晚,羅袂輕飄月影寒。紅兒扶我芳徑轉,寶香三瓣祝平安。”
“一炷香。”
“一炷香,願枉顧的爹爹早升天界。”
“二炷香。”
“二炷香,願母親康寧永無災。”
婉轉悠長的戲腔,將連夜回到家中為母親賀壽的連長目光吸引住了。
看著那對著壽星老太太盈盈拜下的窈窕身段,四十多歲的丘八,眼睛亮了。
“這個點兒意思,有點兒意思。”全不顧迎上來噓寒問暖的老母,連長嘿嘿一笑,指了指戲台子之上。
“誰請的戲班子啊?”
“你老舅找的,說是熱鬨熱鬨。”
“唱幾天啊?”
“唱三天,今兒第三天,一會兒唱完就撤了。”
“俺娘過大壽,唱三天怎麼成?把他們班主叫來!”
在幕後忙活著的於文山,就被兩個嘻嘻哈哈擠眉弄眼的大頭兵給帶到了連長的麵前。
“爺,您有吩咐?”
距離義和拳鬨已經過去了很久,幾年的辛苦輾轉,已經讓於文山的臉上多了幾道滄桑,頭發也染了幾絲風霜。
看到主家的男人,他趕緊弓著身子,作了個揖。
“你這戲班子不錯,俺娘這個大壽過高興,當賞。”
聽到主家的讚譽,於文山弓著的身子放鬆了。
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主家都遇到過。聽完了戲隨便挑個毛病少給酬錢,或者乾脆賴賬的,他也是經曆過的。
現在看到主家滿意,他連連鞠躬並招過了已經唱完了折子的戲子們謝賞。
謝過了賞,捧著幾塊大洋,於文山臉上的皺紋都堆起了花兒來——班子好久沒出大活了,有了這筆錢,班子裡十幾個人下個月的米糧就不缺了。
“謝謝二爺,這麼著,一會兒這一出西廂唱完了,我們再下把子力氣,給您來一出《喜封侯》,祝二爺前途無量,步步高升!”
聽到於文山的客套,連長哈哈一笑,目光卻直接越過了他,瞥向了一旁俏生生站在那裡的小月紅。
“免了,大爺的前途靠著你們唱戲可無量不了,那得是靠著人頭來堆。給你們賞錢也沒旁的意思,就是剛才那一出沒聽夠,勞煩你們啊。再給爺唱一天。”
“呦!”
一聽主家要續場,於文山驚喜的抬起了頭來,“那敢情好,那二爺,我這就去給您安排戲。咱成家班會唱的戲多了,保老太太和您滿意。”
“免了。你們唱了三天,也怪辛苦的。”
說到這兒,連長盯著小月紅的目光曖昧了起來,他伸出了手指一點。
“留下她就成,爺......就愛聽剛才那段,這七天啊,讓她好好給爺唱唱。”
戲班裡所有人驚喜的表情,凝固住了。
於文山最先反應了過,一把將還帶著扮相驚得花容失色的小月紅拉到了身後死死護住,擋在了她和連長的中間。
“二爺,這可不成,這不合我們戲班的規矩啊!”
啪!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就招呼到了他的臉上。
“去你姥姥的規矩!彆他娘的當爺沒讀過書啥都不知道,你們這幫唱戲的,男的都他娘的當兔爺,老子睡一個女的就不合規矩了?”
刷!
哢噠!
隨著一陣機械的摩擦聲,一個黑洞洞的鐵管子就頂在了於文山的耳朵上。
隨即,一張大臉就湊到了他的麵前。
“瞧見了嗎?這他媽就是規矩!把那小娘們兒給帶我房裡去!小心著點兒,彆他娘把妝給整花了,老子今兒就好這一口!”
“保證花不了!要花也得讓連長親自花。”
隨著連長一聲令下,兩個大頭兵一腳將於文山掀翻在了地上,扯起小月紅的胳膊。
“師兄!”
掙紮之中,小月紅尖叫著叫著於文山。
“爺們兒跟你拚了!”戲班裡,一個老樂師將頭上的帽子摔在了地下,撲了上去。
啪!
一聲槍聲,響徹了後宅。
舉著還冒著青煙的匣子炮,連長皺起了眉頭。
“俺娘過大壽,老子不想添晦氣。誰他媽還不服,俺可就不打腿了。來人,給我圈起來,還就不讓他們走了!誰不老實,直接給我崩了!”
“是!”
劇情進行到這裡,鏡頭給了於文山一個特寫。
然後,鏡頭隨著他的目光,在場景之中轉動了起來。
頂在麵前的幾支漢陽造。
地上捂著腿上血洞不斷呻吟著的樂師。
戲班子裡十幾個被槍聲嚇的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徒弟。
幾個班子裡怒目圓睜的司鼓和勞力。
最後,是被兩個大頭兵拿住,不斷掙掙紮尖叫的小月紅。
於文山的嘴唇抖動了起來,他的眼裡滿是紅色的血絲,他的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指甲深深的嵌到了手掌之中,一絲鮮血從他的掌紋中滴落。
可是最後,卻無力的垂了下去。
看著於文山低下去的頭顱,連長哈哈一笑收起了匣子炮,轉身走向了那間不斷有拍門和叫嚷聲響起的屋子。
這一晚,屋子裡的尖叫和哀嚎一直到半夜方歇。
這一晚,於文山在後宅裡垂著手站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隨著房門一聲吱呀,一個纖弱的身影如丟了魂一般走到了院子前。
她臉上原本精致的妝容已經花的像是個小醜,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滿是青紫。
“月紅!”
一夜未眠的戲班子眾人看到小月紅出來,都圍了上去。看到她身上被撕碎不遮體的衣衫,有人將一件戲服披了上去。
但是院子中的於文山沒動,看著臉上滿是淚痕,一雙眼睛失去了全部神采的小師妹,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發出一陣陣不易察覺的嗚咽。
披著戲服,小月紅穿過滿是心疼表情的眾人,艱難的走向了後院的小門。
路過於文山身邊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
嘩啦啦......
叮叮叮......
幾塊大洋從她的手中跌落,砸在了於文山腳下的土地上。
“主家給的賞錢,師兄,你收著吧。”
劇情進行到這裡,視頻的評論區中,一片寂靜。
“沙雕們,你們怎麼不說話?你們不說話,我有點兒害怕......”
“艸!這特麼是什麼世道啊?!”
“欸,萬惡的舊社會。我特麼,感覺心口被一萬個小小給堵住了。”
“欸、小月紅......我記得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曆史老師給我們講鴉片戰爭的時候說過一句話。當代社會和舊社會相比,最大的進步就是公民能夠掌控命運程度,以及維護自身權益多寡的進步。以前對這句話沒有什麼特彆的感受,但是現在......覺得老師說的真對。”
“嗚嗚嗚,小月紅哭死。可是最心疼的還是於文山,那一段特寫鏡頭看的我想砸電腦!當初老班主將成家班托付給他,為的就是讓一群小徒弟能活下去,有飯吃,不受人輕賤。親眼看著自己想守護的東西受侮辱,怕是比親自收到侮辱還難受啊!”
“媽的,五分鐘之內這個連長不死,老子就去騸了信爺!”
“啊啊啊啊!我特麼先騸了這個連長!”
滴!
收到負麵喝彩值,213472點!
錄音棚中。
拿著手機看著評論,等著常珊珊過來赴約的李世信眉頭一皺。
額,怎麼還出負麵喝彩值了?
還這麼多?
看到評論之中一片“綠帽”“hetui!”
李世信眉頭一皺。
老夫明明是在給你們這群觀眾發福利好吧?
老夫綠誰了啊?
正常情況下看這種劇情,不應該是把自己代入到連長的麼?
這群網友,是什麼個情況?
在老頭的疑惑中,第二幕的下半段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