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就聽我的吧。這麼多年過去現在才有緣重逢,於情於理我都得照應!”
對於周維明的安排,李世信隻是微微一笑。
對於普通人來說進大學當個老師,按說挺美好的。
可是自己的情況不一樣。
現在是靠著喝彩值續命,若是去中戲北影這種跟娛樂圈結合比較深的高校當個教授,他還能考慮考慮。
榮傳倒是也有戲劇學院也有表演係,但是相比於能在國內排進前三甲的傳媒專業相比,倒是顯得不怎麼入流。
可就當他想著推辭的時候,周維明卻已經將電話打給了學校的教務處,囑咐那麵安排去了。
……
和李世信幾十年沒見,久彆重逢之下周維明興奮的很。
安排完了學校的事情之後,便強拉著李世信去了學校附近的飯店。
飯桌之上經過一番詳談,李世信才知道這些年周維明的經曆;
那一場大火之後鑄就,周維明的父親工作就迎來了調動。那個時候還叫做周拴柱的周維明,也就就跟著父母從那個小農場裡般去了縣城。
雖然換了環境,但是農場裡學到的那些東西和教那些東西的人,卻深深的印刻在了周維明的心裡。
縣城的環境比農場要好一些,雖然也受到了浩劫的波及但是學校還是在正常上課的,隻是學校中沒有多少學生。
憑借著好學和對老師的尊敬,周維明成了學校裡的寵兒。
一群在鬥爭中瑟瑟發抖,毫無尊嚴的老師,將全部的精力和熱情都輔助到了這個好學的孩子身上。
再之後恢複高考,周維明順理成章的考上了京城大學,並在填報專業的時候選擇了教育專業。畢業後在中學當過老師當學校長,後來因為對當時的教材提出了改革建議,又進了教育部參與了90年代三個版本中學生教材的編纂工作。
就這麼一路走來到了現在,又因為榮傳老校長突然中風,機緣巧合的空降成了榮傳的新校長。
聽完了周維明這麼多年的經曆,李世信移開了支在臉頰上的手,淡淡一笑。
“和你一起的那些臭小子呢?現在還有聯係麼?”
麵對李世信的詢問,周維明搖了搖頭;
“當時寫信的事情我們跟家裡說了,家裡麵嚇了個半死。怕我們留在那裡再橫生出什麼枝節,我爸媽就跟組織上請求了調動。
其他的夥伴也都差不多,當時也沒有個什麼電話,大家搬走之後就斷了聯係。從那之後,倒是再也見到過。
後來我參加工作之後倒是回去過農場幾次,但是當時農場已經裁撤,耕地都已經歸了附近的村子,以前的那些老人也都找不到了。
不過……當初草房的地方,不知道被誰立了墳。估計,是哪個夥伴回去之後做的吧。”
看著周維明臉上的惆悵,李世信擺了擺手。
“行了,不說這個,有個墳頭就好。”
周維明點了點頭,看了看麵前的李世信,皺了皺眉頭,道:“先生,那時候你是牛棚裡最年輕的一個。那時候我也沒問,你是怎麼進去的?後來,你又去哪兒了?”
將記憶中的那些經曆整理了一下,李世信搖了搖頭,苦笑道;
“其實,沒什麼可說的。
六八年我剛剛進了文工團,就隨團去邊境參加抗美援越彙演任務。那時候在部隊上認識了幾個朋友,六九年年末回到京城,文工團就出了事情。我當時因為拒絕指認當時的團長,也就遭到了牽連。
後來在部隊的朋友聽說了我的事情,冒著風險托關係把我調到了駐地附近的農場。雖說還是勞改,但是有朋友照應,倒也過的不那麼難。
就這麼混到了七三,形勢就不那麼糟糕了。在我妻子死後,我就進了部隊的文工隊。沒多久……南邊邊境局勢緊張,自衛反擊戰打響,我隨著部隊又去了邊境。
仗打完了就裁軍,家裡的孩子也需要照顧,我回了老家……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來了。”
雖然李世信說的波瀾不驚,但是周維明聽過之後還是不免唏噓。
再次將李世信如今的模樣打量了一番,周維明樂了:“二先生,我倒是覺得,您現在比當初在牛棚的時候還精神。”
那必須的啊!
麵對周維明的誇獎,李世信嘿嘿一笑。
那個時候關鍵是沒有現在騷啊!
叮鈴鈴。
就在李世信為了現如今的支棱而暗暗自豪的時候,周維明的電話響了。
“先生,我接個電話。”
“喂。”
“什麼?”
聽到電話那頭說話,周維明本來舒展的眉頭冷不防皺了起來。似乎是怕李世信聽到電話那頭的內容,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離開了座位走到了一旁的柱子後麵。
“教務組不同意?……剛剛拿過電影節獎的,怎麼就沒有資質?”
“這是借題發揮,給我下馬威嗎?”
飯桌上,李世信端著茶水,豎起耳朵聽著周維明隱隱約約的通話,眉頭一挑。
看來,這個空降榮傳的新校長,似乎……也沒有表麵上來的那麼風光啊。
過了好一會兒,周維明才回到了餐桌旁做好。
看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李世信嗬嗬一笑,“維明啊,是不是安排我進學校,讓你為難了?”
周維明一愣,隨即果斷的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是其他的事情。先生,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看著周維明大包大攬的樣子,李世信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
就在周維明和李世信在飯店裡敘舊的同時。
榮傳的副校長辦公室。
自打確定了周維明擔任榮傳新任校長之後,就一直沒有在學校中公開露過麵的副校長王友德,正端坐在辦公桌後麵。
王友德五十多歲,瘦的跟個麻杆一般。一副厚厚的眼鏡幾乎遮住了臉上十分之三的麵積,完全開了春的天氣裡,還穿著厚厚的毛線馬甲。
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個超大號的書呆子。
“這個周維明,還沒有正式上任就開始往學校的教務團隊裡麵安插人手。什麼做派!”
一旁,幾個學校的領導看著王友德發火兒,麵露尷尬;
“王副校長,咳咳、周校長這才剛剛到學校,你就唱反調,不太好吧?”
“是啊王校長,畢竟周校長是教育部那麵指派過來的……再者說,周校長什麼脾氣咱們現在還沒摸透,彆再搞出亂子,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周校長?”
聽到幾個同事對周維明的稱呼,王友德啪的一聲把手裡的書本給摔到了桌子上,騰的一下就站起了身!
“咱們榮傳從76年建立到現在,一共三任校長,不是兩院院士就是長江學者,他周維明一個搞行政的,經曆上跟咱們榮傳沒半毛錢關係,資曆上除了教育部的行政崗位之外,就在中學當過校長。這樣的人接孫校長的位子,我老王第一個不服!”
麵對王友德的咋呼,一群校領導都是滿臉的無奈。
這位老校長孫一鳴的學生,畢業之後就留校任教了二十多年的老王,除了教學之外,腦回路一向都很有問題。
但是人倒是不壞。
以前有老校長鎮著拉幫著,倒還沒什麼。現在老校長中風,新校長上任,這貨……怕是要完。
看著一群同事直咧嘴,王友德直接蹦了起來:“教育部,教育部怎麼啦!學校是搞學術的地方,不是泰鬥權威,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老王也不給他麵子!今天這話我撂這兒了,彆說是他周維明推薦的人我老王不同意,就是他周維明我老王也不認!”
辦公室裡,一群學校領導看著榮傳第一號鐵頭娃犯了病,都捂住了太陽穴。
榮傳……日後。
怕是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