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張碩這個大勞力，李世信自然不用白不用。父子二人掐著時間，不緊不慢的吃過了早飯，這才開車到了天夢娛樂公司。
到了地方的時候，時間剛好九點四十。
“哎呦！乾爹，有排麵兒啊！”
車子剛剛在天夢娛樂的停車場停穩，李世信還在對著化妝鏡最後檢查著自己儀容呢，就聽到身旁的張碩咋呼了一聲。
他收起鏡子順著張碩的目光那麼一看，樂了。
隻見天夢娛樂公司的門前，一大群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正穿著印有“一世永恒，終身信徒”字樣的大紅色T恤，運動會方陣一般的站得整齊。前麵的幾個老太太，手裡還扯著一足足三四米長的條幅。
那條幅上用白色的宋體大字，鮮亮的寫著“預祝李世信演藝生涯首次試鏡成功！”
看到李世信推開車門迎麵走來，手裡拿著小彩旗的吳明踮起腳興致衝衝的對他揮了揮手，隨即轉身對粉絲團的老人們打了個手勢。
“世信老哥哥，加油！”
隨著她信號一給，整齊劃一的口號山呼海嘯般響起。一群老人乾彆的業餘，但是大多從機關單位上退下來的，喊口號絕對骨灰級彆的專業！
就一個字兒——整齊響亮！
“怎麼都來了？”
大致數了一下人頭，見八十多個自己的粉絲團成員都到了，就連年歲最大的劉峰老爺子也坐在輪椅上，被一老太太推著，顫顫巍巍的揮舞著手中的小彩旗、李世信笑嗬嗬舉起手，老乾部視察一般的揮了揮。
“世信老哥，今兒是你演藝生涯第一次試鏡，這我們必須來支持啊！怎麼樣，驚喜不驚喜？”
“世信呐，好好整啊！抓緊讓咱們在電視上看見你演的電影啊！我這個冬天，可就指著這個盼頭活下去啦！”
看著麵前這些隻會在微信群裡發養生知識和垃圾信息，把好好一個後援群搞成死群的粉絲，竟然在自己試鏡悉數到齊，李世信心裡有點兒小感動。
當即抱起雙拳，對眾人作了個揖。
他這邊兒的陣勢鬨得可太大了。
天夢娛樂公司大門兩側，正在前來試鏡的演員們紛紛側目。
“這乾什麼的這是？粉絲打援?”
“扯淡吧這？這特麼哪兒來這麼多老人參？”
“嘿，八成是哪個想出名想瘋了的，在大街上十五塊錢一天再送二斤雞蛋雇來給自己撐場麵的。”
聽到路人嘀嘀咕咕，正在細心的給李世信整理衣襟的吳明可不乾了。
她直接掐起腰，將自己變成了個圓規狀，對那幾個路過的演員大喝道：“丫說誰呢？！你媽才大街上十五塊錢一天外加兩斤雞蛋顧的呢！教育出你這麼個缺口德的東西！”
這般潑辣，直接將幾個竊竊私語的演員嚇得落荒而逃，跑進了公司裡去。
“呸！非得逼我這文化人罵你們一句臭不要臉！”
衝著那幾人背影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吳明這才轉過臉，對李世信換了副溫柔麵孔。
“世信老哥，彆理他們。放輕鬆，我們今天哪兒也不去，就跟這兒等你的好消息！”
憋著笑，李世信點了點頭，看著自己一群老粉道了句放心。
......
在門口耽擱了一會兒，李世信告彆了吳明等人到了天夢娛樂四樓麵試處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
說是麵試處，其實就是一間由舞蹈室臨時改出來的現場。
工作人員已經將幾個試鏡用的攝像機固定好了機位，對準了練舞室的中央區域。
麵試台後的焦晨東正翻弄著手頭的演員簡曆。
《迎風飛》這部戲的劇本，實際上是由八十年代國家隊體操公主，前奧運世界冠軍喬紅的自傳小說改編而來。
以焦晨東在業內的名氣地位，這樣的IP本輪不到他。但是作為公司的元老，焦晨東硬是厚著老臉跟公司磨了三個月，拿到了這部戲。
按照他的想法，是想啟用一些有潛力可塑性強的新人演員。這樣對於他這種哢位不高的導演來說，極為有利。
焦晨東身旁，天夢娛樂的總經理王海卻冷著臉，擺弄著手機。
天夢娛樂的體量太小，對於《迎風飛》這樣一部偏文藝，票房沒有多少保障的電影來說，獨立拍攝麵臨的風險太大。
要是依著王海的意思，是以角色資源吸引資方來共同承擔風險。
從各自的角度出發，焦晨東和王海都沒錯。
但是麵對今天這場試鏡，兩個人的期望，卻完全相反。
“咳咳。”看試鏡時間已經到了，焦晨東撫了撫麵前的話筒，大致說了一下試鏡規則後，便宣布開始。
第一個被叫到試鏡的，是焦晨東前些天在藝術學院挖掘的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人長得挺秀氣，而且小時候練過體操，身段和樣貌條件都不錯。
“二位老師好，我叫徐苗苗，今年十八歲......”
看得出來，小姑娘今天是有備而來。大衣裡麵套著的，是一套體操服。光是從外形上看，就很符合女一號的氣質。
當這小演員自我介紹完畢，焦晨東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徐同學，那麼請你表演一個關於體操的小品。讓我看到你的鏡頭感。”
小演員使勁兒的點了點頭，脫去了大衣。
正在她構思著如何才能用小品將自己優雅的體型和演技都體現出來時，王海卻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新人吧？”看著那小演員，他直接問到。
“啊、回老師的話，我現在是中藝戲劇係的學生，雖然還沒有在知名影視劇中有過表演，但是在學校組織的各項......”
“行行行行！”王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們這種學生我見多了。一肚子都是學校裡的那些老教條，理論一大堆，上了鏡頭跟其他演員一對麵就懵，一點兒臨場經驗都沒有。你這樣，你也不用想什麼小品了，我給你配個戲。能接住我的戲，這試鏡就算你過。”
看著氣勢洶洶的王海，小姑娘下意識的看了看焦晨東，在得到了焦晨東點頭鼓勵之後，道了聲“好。”
王海也沒看焦晨東，直接起身來到了舞蹈室的中央。
略微打量了那小姑娘一眼，冷冷道：“我演體操教練，你就演運動員的角色。你訓練不合格，我訓斥你。讓我看到你的反應。”
“好，好的老師。”小姑娘微微鞠了個躬，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隨著旁邊一個工作人員喊了聲艾克神，本來距離小姑娘兩米多遠的王海突然發動，一個健步竄到了小姑娘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雙肩！
“老子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啊？這麼簡單基礎的一套動作，你說說你練了幾次了！啊？這都練不好，你還練什麼體操？啊？！給老子滾回家種地去吧！！！”
這一套台詞說出來，焦晨東，全場的工作人員，以及站在練舞室門側等待試鏡的演員們，都張大了嘴巴！
就連李世信這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都瞪圓了雙眼。
隔著十多米遠啊，他都感覺自己的耳膜要被震破了。在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憐憫那身處風暴中心的小姑娘。
這是馬景濤附體，咆哮派出身的演員吧？！
練舞室中央，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的小姑娘足足緩了十幾秒，才瑟瑟的張開眼睛。
再見麵前凶神惡煞的王海，她臉頰抽搐了一下。
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眼淚立刻決了堤。
隨即......便“哇”的一聲哭著跑開了。
看著小姑娘被體操服勾勒出優美曲線的背影消失在等待試鏡的人群之中，王海冷清了清嗓子，哼了一聲。
“咳、下一個是誰？”
用王之蔑視，掃了眼等待試鏡的演員們，他說到。